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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钱掌柜

嵇康惶惶不安地熬过了最初的几天,每天他都乖乖地呆在医馆里面做事、看书。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好些天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医馆里每天少了许多的欢声笑语,他也不敢再去“食为天”酒楼帮忙了。

这一天,持续了半月之久的大雪终于停了,碧空万里,天空中一轮火红的艳阳。蛰伏已久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走上街面或去江边散散心,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晌午时分,喜老头正靠在躺椅上看书,嵇康也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看书,医馆里的气氛沉闷异常。

“喜神医在么!快救命呀!”突兀传来的叫喊声,打破了医馆里的沉寂。

两个人搀扶着一个大胖子急冲冲地进了医馆大门,嵇康赶紧上去招呼,一起把大胖子扛到椅子上坐好了。他凝神一看,原来是河阳城鼎鼎大名的“钱大福”珠宝店老板钱掌柜。

此时的钱掌柜脸色红中泛紫,倒有点像前些天喜老头生气的模样,不过他呼哧带喘,眼珠子翻白,更像一条被打捞上岸濒死的大鱼。喜老头看了看钱掌柜,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转过头再去看另外俩人,那二人中一人仆从打扮,应该是名随从,另外那人的装扮跟钱掌柜差不多,估计也是一名富商。

看了喜老头的表情,那富商模样的人赶紧说道:“鄙人是城西富丽珠宝店的富掌柜,钱掌柜刚才吃饭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请喜神医赶紧救命!”

“切!”嵇康有些不屑!这些有钱人可真是的,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这才多大点事儿!“那赶紧给他喝酸醋啊!”

“那是一条剑龙鱼!”富掌柜怯怯地道。

“嗬!”嵇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龙鱼:一阶妖兽,阳川江特产,体型犹如一把利剑,终年都在江中溯流而上。传说中,如能穿越龙门天瀑回归始祖之地,最终将化龙飞天!鱼身的骨刺坚韧无比,尤其头骨可洞穿行驶当中的铁甲船,但肉质却细腻鲜美、珍贵异常!

啧啧啧!这得花好多的银子啊!……嵇康心头无比愤慨,神色有些不善!

喜老头看了嵇康的表情,心中一动,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富掌柜见喜老头没动静,赶紧又催促道:“请喜神医救命!”

喜老头伸出一个巴掌,然后又慢慢地摊了开来,眯起双眼看着富掌柜。

富掌柜一愣,随即恍然道:“喜神医请放心,诊金不成问题,还请先救治钱掌柜吧!”。他又看了看喜老头的脸色,顿时恍然大悟,当即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嵇康顿时双眼一亮,这锭银子足足有五两左右,他连忙伸出手去……

喜老头却缩回了手,一脸漠然,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富掌柜呆住了,感觉周围的气氛很诡异,片刻后见喜老头还是不动,不由得胖脸上讪讪的。看了看钱掌柜半死不活的样子,狠狠地一咬牙,抖抖索索地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银票。“五十两!”嵇康顿时两眼大放光芒,抬起头来看向了喜老头。

喜老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随后干脆闭上了双眼。

富掌柜如遭雷殛,顿时呆若木鸡,嘴巴张得老大合不拢来了。“天啦!竟然要收五百两……”,这情况可完全超出了他平常的认知,整个人都呆滞了……

嵇康惊得目瞪口呆!暗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道要变天了,实在是太疯狂了!喜老头子肯定是被自己刺激了,竟然想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但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

医馆里的氛围瞬间奇诡莫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全都说不出话来,只听见那钱掌柜的呻吟和喘息声……

富掌柜率先回过神来,不由得满腹委屈,一肚子苦水。可已经去过了三家医馆,全都表示无能为力,喜郎中可是最后的救星了。钱掌柜要是死了自己可怎么交待啊!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子吧!五百两,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嘛!

“咦!”这喜郎中平常也不这样啊!多年来不一直都是诊金随意,从不开口索求的么?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疯狂!太疯狂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他内心的各种念头瞬息间百转千回,始终拿不定主意,再看钱掌柜时,面色已然是青中带紫!

“认栽了!”

富掌柜一咬牙,再把荷包掏了出来,打开来一看,不由得又叫了一声苦!包里只有几张零票和散碎银子,拢共加起来也不到十两。他抬起头看了看喜郎中,嗫嗫嚅嚅地正要开口……

“嗬嗬……”

椅子上的钱掌柜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满头大汗,努力挣扎着,勉力伸手从腰间拽出来一只金灿灿的荷包,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富掌柜。

富掌柜一把拉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桌上,只见有几块散碎银子和一大堆皱巴巴的银票。再仔细一看,不禁目瞪口呆,那堆银票里面二两、五两的一大把,接着又翻出好几张十两银票,最奇的是居然有好多张一两的银票。他心里暗暗称奇,但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清点起来。嵇康也过来一起帮忙,二人片刻间整理完毕,再把富掌柜的银子也加了进来。

“四百九十五两!”嵇康使劲地咽了咽唾沫,猛吸了口气,勉强压住了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看着那一大堆银子银票,两眼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马上揣进衣兜里。

喜老头瞅了瞅嵇康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他终于站起身来,却并没有走向钱掌柜,而是走到了柜台里边。拿出了纸和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富掌柜也总算松了口气。

片刻过后,喜老头唤来嵇康吩咐道:“你出去办点事。”,说完就塞了个东西在他手心里。

嵇康一愣,正要打开来看。“出了门再打开,快去快回。”喜老头神秘异常。

嵇康急忙转身,快步走出门外,又再转过了一处街角。赶紧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他打开纸团,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去钱大福珠宝店对伙计说:“钱掌柜出事了,跟怡红院的小红杏在一笑堂里!”,说完后急回。

嵇康有点纳闷,赶紧朝珠宝店跑去。“钱大福”珠宝店在城中心,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嵇康放心不下那堆银子,心里着急,一路小跑过去,等到了门口,已然气喘吁吁。

珠宝店正好没有客人,一名店员模样的小姑娘悠闲地坐着,手中拿着一面镜子左顾右盼。

嵇康呼哧呼哧地跑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赶紧站起来,一脸惊愕。嵇康喘口气,迫不及待地将纸团上面的话背了一遍,一转身就跑了。他心头还惦记着那堆银票呢!生怕被喜老头搞砸了……

嵇康刚一离开,小姑娘就赶紧朝后堂跑去……

嵇康一路小跑回到医馆,进门一看,堂内的众人神态各异。钱掌柜还是像死鱼一样躺在椅子上,脸色更差了。富掌柜围着他焦急地兜圈子,喜老头则靠在躺椅上,一脸云淡风轻。看见他进来,点点头问道:“办好啦?”。“嗯!”嵇康赶紧看向那张桌子,一大堆银票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阵,富掌柜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掉头朝向喜老头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钱王八!赶紧给老娘滚出来……”一笑堂门外的小街上,陡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哐当!”一响,一名臃肿不堪的妇人旋风般从大门外闯了进来。

椅子上的钱掌柜突兀地一惊,猛然睁开眼来,待看清了来人。陡然脸色大变,喉咙里“呃!”的一响,顿时条件反射般挺了起来,“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众人顿时惊呆了!

喜老头突然大步迈出,一把抄起了钱掌柜的身体放到桌子上。他动作迅捷如风,一根金色长针如变戏法般出现在手中,随即在钱掌柜的身体上扎了几下,另一只手掌在他的头顶上猛拍了一记。

“啊!”钱掌柜恍如从噩梦当中惊醒,上半身突兀地挺了起来,箕张着大嘴。

喜老头动作如行云流水,左手一伸捏住了钱掌柜的脸颊,右手一伸送进去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又像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大葫芦,拧开后塞进了钱掌柜的嘴里。

“咕咚咕咚!”钱掌柜连喝了几大口。仅仅一眨眼工夫,他的脸色竟然飞快地好转了起来。

四周的众人目瞪口呆,颈项伸得老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之手捏住了,向上提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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