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准备杀过年的猪。
儿子还是习惯性地向老母亲请示。老母亲虽然已皈依赤村活佛学经求法，但是家里的事情还是没能放下，像一个染污了权力的苍蝇，飞到哪里都把权威之歌唱播到哪里。这一天，老母亲按活佛的要求，正在进行三天的“约尼”修行，俗称哑巴经，吃哑巴斋。在规定的时辰是不能说话不能吃饭的——据说，这是为了体验畜生道和饿鬼道的苦难，畜生不会说话，饿鬼整日处在饥饿之中，修过此法，传说死后可以不经此二道，投生到善道。
儿子问：“阿妈，今天想把猪杀了，你说可不可以？”
母亲的嘴角翕动了一下。
儿子再次请示。
母亲撅了撅嘴，并张开了嘴巴，然后又猛然闭上。一个学法的人就算可以开口，也是断然不能说出“杀生”二字啊。
儿子十分顽固。
母亲终于露出愠色。把右手五指张开伸向儿子的脸，她觉得还不够，再翻过手背，再掌心向内，把手背举到儿子的眼前。
儿子很惊诧，也很顽固。他再次问道：
“阿妈，你说到底杀不杀猪啊？”
灶头的水滚沸得越发厉害了。
无法开口的母亲最终抗不住了：她先举起捻着佛珠的左手，再举起右手，将手掌比画成刀子样，向着左手做砍削的动作，同时，抿紧的嘴唇跟着上下左右翕动。
儿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