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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父子深谈二

宇文毅看着郢皇,他早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伟岸的男子,那个在他幼小心灵中无所不能的父皇了,如今他苍老无力,他虚弱不堪……

到底是至亲的血脉,宇文毅看着郢皇,不知怎的会他感到悲哀!

宇文毅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手搭在郢皇肩上,如今他的手早已比郢皇的要大要暖,要有力量,小的时候,他有多么渴求郢皇可以像牵宇文麒一样牵着自己啊!

“父皇,”宇文毅声音有点儿哽咽,他马上调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儿子不求您可以帮助儿子,只求您不要帮助宇文麒,不要亲手将郢国推进万丈深渊……”

郢皇感受到肩膀上那只年轻的有力量的大手传来的温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瘦瘦小小,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孩,叹一口气,然后沉重的,沉重的点点头……

“放过他,毅儿,放过你大哥,朕知道,他做了许多错事,但无论如何,他是你的大哥呀!你和你母妃所受过的罪,再怎样也怪不得麒儿和他的母妃,是朕,是朕啊!

朕明明找到了此生最爱的女人,却还要耽搁你的母妃,要了她却……”郢皇说到这里,眸子里的自责愧疚,无法在掩藏,“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芳华早逝,让她半生孤苦,让你……受尽磨难!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毅儿,你要怪,你要怨,都该冲着我来……”

宇文毅站起来,提到他的母妃,不由让宇文毅戾气大发,想起母妃在深宫里孤苦的生活,想起每一个长夜里母妃由期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眼神,想起那个早上母妃冰冷的身体,宇文毅就好恨,好恨……

宇文毅转过身欲走,郢皇拉住他的衣袖,

“毅儿,父皇求你,放过他,我不会让郢国断送在我手里,但我也不愿你们兄弟残杀,让他活着,放他自由,麒儿本性不坏,他只是妒,他嫉妒你的太子之位,嫉妒你在朝堂上的威望,他的求胜欲太重!”

“呵呵,”宇文毅突然就笑了,笑他自己笑宇文麒,他们总是嫉妒着对方,总是嫉妒着对方,“我和他总是不知道珍惜自己拥有的!”

宇文毅抽出衣袖,抬步向前,

“毅儿!”郢皇唤道,这一声唤充斥着悲戚,真情,祈盼……

宇文毅止住步子,却并没有回头,声音悠悠地传到郢皇耳里,“我放过他,无论如何,我会尽力保全他,至于他会不会活,怎样活,就是他的事儿了!”

说罢,不再流连,毅然决然的离去,郢皇身子软了下来,靠在垫子上,他终于放心了,他如今的身子,已是风中残烛,在将死之前能够对宇文毅和宇文麒都做出一点儿贡献他已然满足了!

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不要再辜负心爱之人,不要再对不起痴心的人……

宇文毅在和郢皇达成协定之后,对于宇文麒的事儿放心不少,同时对郢皇的看法,也改变不少,他发现他如今恨不起来郢皇了,少年时期因为母妃而对郢皇的恨,随着他的长大,已经消散不少,尤其今日,与郢皇那样推心置腹地交谈后,知道他对母妃也是有愧疚后,他突然就放下了!

郢皇于他,对宇文麒而言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于郢国而言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对他的母妃或是宇文麒的母妃而言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最爱的女人因为这个深宫而变得毒辣,最爱他的女人因为他的不在乎而命丧黄泉,他最爱的儿子因为追逐他以为该是他的一切而变得不择手段,他一直忽略的儿子因为他而备受磨难!

宇文毅想着,不由为郢皇悲哀,为他的母妃悲哀,为他自己悲哀,甚至为宇文麒以及他的母妃而悲哀!他们这群人,追逐半生,怨恨半生,却没有一个得到好结果,凭心而论,他们这群人,没有谁是错的!

宇文麒的母妃是郢皇一生挚爱,他为她做一些事儿似乎也不是什么错,当然,宇文毅现在有这样的觉悟是因为他也遇到了那个他爱的女子,他相信,如果云梦凡愿意嫁给他,那么不论天下人如何反对他也要让她成为他的后,他的妻子,然而他这一生不可能只有云梦凡一个女人!那么对于别的女人而言,他也会像郢皇对自己的母妃那样!也许还会他还会有一个如同自己这样的儿子!

宇文毅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就想到这里来了,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云梦凡不是宇文麒的母妃,那样骄傲的她怎么会留在深宫呢?

他忽然觉得,他这一生,连成为父皇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因为他爱的女人,是那样高傲独立,那样风华绝代……

临江,云梦凡收到宇文麒传来的信件,宇文麒为了能得到云梦凡的帮助没有半点隐瞒,将他在郢国的处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云梦凡,宇文麒现在手上掌握的势力是以前的七成,其中当然包括郢皇给他的那一点儿,其余的此时都显得靠不住,若冒险联系他们,恐怕非但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而且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宇文麒还写了郢皇不愿意再交给他其余的势力,但宇文麒又在信中保证了,他一定能得到郢皇的帮助,因为宇文毅将皇宫守得太牢,所以宇文麒需要云梦凡的帮助,跟在宇文麒左右的云卫,遇到大的事情时,必须得到云梦凡的首肯才会帮助宇文麒,否则便只会保宇文麒周全!

宇文麒对此很是气愤,但又无可奈何,他迫切地想要强大起来,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云梦凡的帮助!

“大人,你准备怎么做?”

穆森在看完信后,眸子里带了点儿担忧,问云梦凡道。

云梦凡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望着外边将暗的天,抬了抬下巴,

“当然是帮了!”

“可是……”穆森的担忧更甚,宇文毅既然知道了宇文麒没死,就不会再给宇文麒机会,他怕云梦凡在郢国陷得太深,到时候怕会很难抽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梦凡在穆森说下去之前开口,然后背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宇文麒身边安排的人,是这些人来我训练得最得力的人,他们不会傻到为别人做嫁衣裳,宇文麒现在握在手里的势力,他们早已摸透,我要帮宇文麒尽可能得到更大的势力,这样也是相当于我掌握了郢国的势力!”

穆森看着云梦凡线条流畅,冷峻的半张脸,点点头,

“是我多虑了!”

云梦凡挑起唇角,看向穆森,“你是否觉得我太贪心?”

穆森摇头,真挚的眼神看着云梦凡,“不,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

“呵,”云梦凡轻笑,然后看着穆森,“穆森,你不必如此,你不欠我什么,没有必要一直待在我身边,你不属于朝堂沙场,现在,在我还有能力应对这一切时,我愿意放你离开,还你自在,穆森,不要因为那些所谓的恩情而囚禁了你自由的灵魂!

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云梦凡望向天空,她愿意给穆森她渴求的自由,只是……

“大人,穆森发过誓,此生追随您,永不离弃!我没有什么灵魂,是因为遇见你才活得像个人,因为遇见她,才有了感情!如今她已遇到她的挚爱,我还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永不离弃的誓言,这种话,请大人以后不要再提!”

穆森单膝跪着,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跪在一个女子脚下,献出自己的忠诚!让人惊叹的同时,也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有何能耐!可惜,他们的故事发生得太早,云梦凡在江湖中那一段短暂的经历,会是她在朝堂中最大的助力,如穆森,如叶清绾,如冯六楼,如露江日进斗金的六座酒楼……

云梦凡长长叹口气,将穆森扶起,“好吧,只是再过几日,怕是我有心放你离开,也是无力了!”

云梦凡转过身,对穆森道,

“早点休息吧!”

穆森退下后,外面的天已然黑下了,其实不能说是黑了,因为抬眼看去,天空是深蓝深蓝色的,没有了白日的光线,但不论怎样,也说不上漆黑!

临江夏日的夜里,最是宜人,没有白日的燥热,只有丝丝凉风,吹得人心静……

云梦凡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椭圆的形状,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花草!四周早已磨得光华圆润,云梦凡摸着玉佩圆润的外缘,看着它在夏夜里散发出柔和的光,云梦凡唇角微微扬起!

这是彭初辞的玉佩,四年了,他离开已经四年了……

云梦凡在外的两年里,很少想起彭初辞,但自从回到临江后,便时时想起彭初辞,倒是很少在想起柳希恩,宇文毅,慕潇他们!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还是云梦凡自欺欺人的潜意识,总之现在的云梦凡和两年前的她没有什么分别,好像这两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抹轻烟飘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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