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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看谁先撞倒南墙

数日之后,北边一座无名孤城之外的营帐里。

黎羽低头凝视着桌上的地图,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距离,淡淡道:“差不多了。”

朱一在旁咬牙道:“短短几天工夫,那帮王八羔子又拿下了一座城!咱们要不快点赶过去,那帮狗娘养的还以为咱们是吃素的!”

黎羽转头看向旁边那个面貌颇为文雅的中年男子:“薛上将,您觉得呢?”

原来那人正是薛冷画之父。他抬手捋了捋胡须,不慌不忙地道:“欲速则不达。”

黎羽点了点头:“本王也是这样想。咱们的将士不比他们悍勇,坐骑脚力也及不上他们。权衡之下,不如以逸待劳。”

“王爷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俗。”薛从义抱拳赞道。

黎羽微微一笑,宠辱不惊:“本王首次上战场,难免疏漏,一切全仗薛上将指点。”

“好说。”薛从义自信满满。

黎羽下意识地比划着地图上的路径,笑道:“咱们不妨慢慢地向北走着,最多半个月,必定狭路相逢。”

薛从义朗声道:“王爷放心。末将帐下五万精兵个个能征惯战,历年也曾与山戎交过手。咱们此战有胜无败,凯旋只是早晚的问题。”

黎羽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道:“本王的玄武营却已经有十年没上过战场了。老兵年迈、新兵却又懵懂无知……看来这次北征,又要让您薛上将出尽风头了。”

薛从义闻言,朗声大笑:“王爷这话可就错了!咱们北上迎战山戎,为的都是大周的安宁,可不是为了争风头来的!”

黎羽微微低头,双手抱拳:“薛上将高风亮节,本王远远不及。”

“哈哈,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历练……”薛从义笑得很畅快。

朱一在旁听得烦闷,悄悄地溜出了门。

一个亲兵抱着一只鸽子在帐外徘徊,看见朱一出来,慌忙上前行礼。

“有情报?拿来给我瞧瞧!”朱一伸出了手。

士兵迟疑了一下,讪讪道:“是定北王府传过来的,应该是家事,所以……”

朱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把小竹筒抢了过来:“家事怎么了?我和黎老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那士兵不敢多言,任由朱一打开竹筒把信取了出来。

“王府来信了?说的什么?”萤儿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

朱一皱紧了眉头:“哪里来的兵这么没规矩?军棍伺候!”

萤儿不客气地向他呲了呲牙:“打我?你倒试试看!当心我叫王爷砍你脑袋哦!”

朱一皱了皱眉头,忽然就没了看信的心情。

萤儿却仍然兴致不减。

趁朱一不留心,她“噌”地一下子窜过来夺走信纸,又在朱一动手之前灵活地溜到了一个士兵的身后。

朱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萤儿却不管不顾,飞快地展开信纸念道:“‘朝中府中一切如常。另:今日漱玉泉亲见王妃与岳君携手赏荷’——携手?赏荷?天呐!王爷!!王爷!!!”

没等朱一伸手阻拦,萤儿已经一阵风地冲进大帐,把信纸塞进了黎羽的手里。

“怎么了?”黎羽下意识地接过信纸,低头看了两眼,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王爷?”薛从义有些诧异。

黎羽咬了咬牙,硬邦邦地道:“没什么,家事。”

薛从义眸光微动,行礼退了出去。

萤儿拍案叫道:“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楼家的女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才刚刚出府几天,她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她都敢跟男人‘携手赏荷’招摇过市,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烂事呢!这样的贱女人,你还要她干什么……”

“够了!”黎羽怒声打断了她的话。

萤儿噘起了嘴,一脸不平。

朱一悄悄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那个……黎老大,你也别太伤心了。如今你不在她身边,她空闺寂寞之下,做出一两件糊涂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岳之恒也不是外人,他两个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不定在跟你成亲之前他们已经……唉,论起来,其实是你对不住他们……”

“你够了没有?!”黎羽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朱一缩了缩脖子,小心地退到了角落里。

黎羽慢慢地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放到油灯上面烧掉了。

“老大……”朱一欲言又止。

黎羽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还有事?”

“啊?我……我没事啊!”朱一有些回不过神。

“没事你出去!”黎羽厉声道。

朱一吓得哆嗦了一下,忙又顺着门缝溜了出去,顺手把门关紧,又嘱咐守卫的士兵不许随便闯进去。

然后,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优哉游哉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只是,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又僵掉了。

携手?赏荷?跟那个岳之恒?

凭什么!

那个姓岳的有什么好!不就是个书呆子嘛,而且长得也没有多俊……

唉,女人啊,总是容易被眼睛看到的东西欺骗!温文尔雅有什么用?满腹经纶有什么用?找男人就应该找孔武有力的才对!找个书呆子,晚上关了灯难道在被窝里联诗对句吗?

朱一越想越觉得憋屈。

可是憋屈也没用,他又不在京城,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嘛!

早知道有这个巧宗,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跟着黎羽来北征!

大帐里,萤儿看见朱一走了,立刻扁起了嘴巴,慢慢地走到了黎羽的身边:“王爷,别难过了。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既然她不守妇道,你回去之后休了她也好、杀了她也罢,都不值一提。若是为她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黎羽坐下,转到后面去替他拍背。

小拳头落在肩上的时候,黎羽反手按住,用力拉了过来。

“王爷?”萤儿皱了皱眉头,水灵灵的眼睛里,懵懂而无措。

黎羽许久没有动作。萤儿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转到前面来,蹲在他的腿边,仰头看着他:“王爷,其实萤儿一直……”

“是谁教你拆看本王家书的?”黎羽沉声开口。

萤儿愣了一下,眼中泛起了水雾。

黎羽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面色阴沉:“本王提醒过你,军中规矩繁多,不得放肆;而你自己也承诺过会严守军令!如今你出去问问,帐外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是女子?!这几日你疯疯癫癫地四处乱窜,全然不把军规放在眼里,本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你竟越发变本加厉!”

“我不是故意的……”萤儿皱了皱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

黎羽移开目光,冷冷地道:“今日你敢私拆本王家书当众读给外人听,明日是不是也可以把军情密报当作儿戏,闹得天下皆知?萤儿,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知道错了嘛,你那么凶干什么……”萤儿抬起袖子擦了擦泪,被粗糙的军服磨痛了脸,哭得更厉害了。

黎羽冷声道:“本王不能再这么惯着你!从明日起,你到薛将军的前锋营去,好好学学规矩!”

“哇啊——”萤儿嚎啕大哭起来。

“你出去吧。”黎羽烦躁地推开她,站起身来。

萤儿耍赖地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大哭道:“你自己没本事,被人戴了绿帽子,何苦把气撒到我的身上!你处处维护着她又有什么用?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只有我……”

“她也曾多次为本王出生入死。”黎羽下意识地反驳道。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萤儿仍然哭闹不止,黎羽干脆叫人进来把她拖了出去。

萤儿哭得更厉害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后来,黎羽就听到帐外的亲兵们在窃窃私语——

“怎么这么快?”

“谁知道?王爷大概心情不太好吧?毕竟……”

“也难怪。王妃也太肆无忌惮了!这么鲜亮的绿帽子谁受得了啊……”

“那小姑娘哭得好厉害。”

“可不是?唉,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王爷还真下得了手!”

“分明是拿她发泄呢,你瞧那黑沉沉的脸色……唉,小姑娘可惜了。”

……

黎羽忍无可忍,踹开门走了出去。

几个士兵站得端端正正,胸膛挺直、面容严肃,完全就是一尊尊雕塑,脸上只差一点苔藓。

黎羽怒极反笑:“你们几个,很闲?”

“回王爷的话:站岗放哨是属下的职责,片刻不敢懈怠!”士兵昂首接话,掷地有声。

“向前三步!”黎羽厉声断喝。

众亲兵不敢迟疑,立即执行了命令,各自向着自己的正前方走了三步,恰好跟对面的人脸贴脸。

黎羽眯起眼睛,冷声命令:“扇你对面的人二十个嘴巴子,立刻!”

众亲兵不敢抗命。

于是帐篷前面立时响起了“啪”“啪”“啪”清脆的声音。

黎羽负手站着,听着这清脆的响声,心里勉强舒坦了几分。

只是……

携手?赏荷?

这几个字听上去怎么那么让人恼火呢?

黎羽快步走回帐中,抽出一张信纸,奋笔疾书。

***

与此同时,明月楼后面那座闹中取静的小院里。

楼霁华靠在枕上,昏昏欲睡。

凝素和红儿陪着楼夫人在抹骨牌,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一声接一声的长吁短叹落到耳中,她们只装作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碧儿从外面走进来,凑到楼霁华耳边说了几句话。

楼霁华立时坐直了身子:“真的?”

“千真万确!”碧儿一脸严肃。

楼霁华呆坐了半晌,冷笑道:“原来如此——没事了,你跟她们玩去吧。”

碧儿顺从地走到红儿身边坐了下来。

红儿把手中的骨牌丢到桌上,一把揽过了妹妹的肩膀:“老实交代!刚才跟小姐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

碧儿抬头看了楼霁华一眼,小声道:“没什么的。小姐不是说没事了嘛!”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能说给我们听听?”楼夫人摆弄着几张骨牌,笑吟吟地问。

凝素叹了一口气:“唉,问她做什么?现在小姐只跟她亲,我们都是外人了!咱们做奴才的还罢了,就连夫人这个亲生母亲,也不如一个碧儿……”

碧儿吓得慌忙举起了双手:“我说,我说!”

“喂!我还在这儿呢!”楼霁华哭笑不得。

碧儿歉然地道:“小姐,对不起,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楼霁华哀叹一声躺了回去。

碧儿笑眯眯地往前伸了伸脖子,楼夫人和另外两个丫头立时凑了过来,听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小姐不是瞒着咱们偷偷跟岳公子去把臂同游了嘛……”

“喂,什么叫‘瞒着你们’?只是恰好遇见而已好吗?什么叫‘把臂同游’?岳兄不过是扶了我一把……”楼霁华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忍不住在旁尖叫了起来。

红儿翻了个白眼:“你们有没有偷偷摸摸‘把臂同游’,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是有关明公子和岳公子的传言,甚至茶馆里都有人编了曲词出来传唱了!”

楼霁华抱着脑袋开始哀嚎:“凝素,你行行好吧!”

“自作孽,帮不了你。”凝素盯着桌上的骨牌,淡淡道。

楼霁华哀叹一声:“看在我这几年待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先把岳之恒收了嘛!如果你心有不甘,就先让他睡两年马厩……”

“我又不是捡破烂的,你不要的干嘛给我?”凝素冷冷地反问。

碧儿“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难怪都说近朱者赤,凝素姐姐的性子简直跟小姐一模一样!你们俩就这么拧着吧,我就拭目以待,看你们谁先撞倒南墙!”

凝素横了她一眼:“等着你说故事呢,别想糊弄过去!”

碧儿想了一想,又继续道:“小姐也不肯跟我细说,只说是在漱玉泉看见帷儿跟几位小姐说话,就叫我悄悄地派人去打听那几位小姐的底细……”

“帷儿是谁?”红儿和楼夫人齐声问。

凝素冷笑道:“那是定北王跟前最得脸的小厮。他一个奴才可没资格去见什么小姐太太的,除非是替他主子传话——咱们小姐这是醋坛子又打翻了吧?”

“什么醋不醋的,我只是先前从未听说过什么吴小姐什么小郡主的,一时好奇罢了!”楼霁华嘴硬。

凝素没理她,继续“审问”碧儿:“打听出什么来了?”

碧儿笑道:“还别说,真有故事!顾丞相倒台之后,新任的吴丞相不是从江南调回来的嘛——原来他的先夫人竟是老定北王妃的表妹……”

“等等,让我捋捋。”红儿掰起了手指头。

碧儿按住了她的手:“不用捋!吴家先夫人是定北王的表姨,这两位吴小姐自然就是他拐了个弯的表妹,比亲表妹远一层就是了!”

“远一层也是亲!”楼霁华愤愤地道。

“你瞧,醋都喝了一缸了,还不承认呢!”红儿在脸上比划着,笑道。

楼霁华的脸上有些发烫,也不知是羞还是气。  “这么说,吴丞相有意亲上加亲?”楼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碧儿“啪”地拍了一下巴掌:“夫人就是夫人,一猜就中!据说这位吴丞相此番调回京城,定北王出力不少。他心里感念着定北王的好处,就想至少嫁一个女儿给他——不过这也是好事者的猜想,因为话还没拿到明面上来说,只不过这两位小姐如今跟王府往来比较密切罢了!”

“她们跟定北王府往来密切?”楼霁华磨着牙追问。

碧儿点头道:“是啊。据说定北王府的奴才们都跟她们混得很熟了,尤其是那个帷儿跑前跑后的,一口一个‘表小姐’,叫得可热乎着呢!”

这下子,连凝素都觉得有些奇怪了:“萤儿居然没动静?”  碧儿愣了一下,皱眉道:“没听说过。”

楼霁华拧紧了眉头,一下一下用力地砸着手边的靠枕。

红儿立刻狗腿地凑了过来:“喂,你生气不生气?自己躲起来喝醋可不是你的作风,咱们找人去教训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吧!”

“胡闹!”楼夫人沉着脸敲了敲桌子。

楼霁华抱着靠枕躺了下去:“别闹了。不就是两位远房表妹嘛!我还没紧张,你们紧张什么?黎羽若是真肯把她们娶进王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丞相家的小姐,怎么说也得是知书达理的,总比咱们楼上那些姑娘们强吧?再说了,我又没有回王府的打算……”

红儿抱着肩膀冷笑起来:“哟,你没有回王府的打算,那天怎么追出城外险些跑断了马腿?你没有紧张,怎么又巴巴地逼着碧儿去查了这些天?我的小姐,你还能再嘴硬一点吗?”

“你的嘴巴还能再刻薄一点吗?”楼霁华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反问。

红儿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我就瞧不上你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放不下他就是放不下他,想回去就直说想回去,有那么难出口吗?”

楼夫人起身走过来,坐到床边握住了楼霁华的手:“他待你那么不好,你还念着他?”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好……”楼霁华支吾着道。

楼夫人笑了:“红儿说得对!既然放不下,就不必放下,为什么要勉强你自己?”

“娘,他心里多半没我,你就不怕我回去再受委屈?”楼霁华把脑袋凑到楼夫人的手底下去,撒娇。

楼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怎么不怕?这一年我为你提心吊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可是怕有什么用?你回王府去有可能受委屈,也有可能不受委屈;可是你要不回去,后半辈子肯定难过,你说是不是?”

“我不难过……”楼霁华依旧嘴硬。

“不难过就不要管他家的事呗!”红儿晃着肩膀顺口接道。

楼霁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回去,真的不难过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两位吴小姐。尽管那天在漱玉泉连她们的脸都没有看清,可是如今听到“吴小姐”这三个字,她就不高兴。

如果黎羽真的娶她们做侧妃……

见鬼!丞相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甘心做侧妃?到时候黎羽那个混蛋一定会软硬兼施地逼她把正妃的位置让出来!

更有可能他见了那两位花容月貌的小姐,早把她这个丑八怪忘得干干净净了,哪里还肯给她这个下堂妻留一个位置!

楼霁华越想越觉得恼怒。

她这儿还没断干净呢,黎羽就开始勾三搭四了?就这样还有脸要求她“乖乖地”等他回来?

她偏不乖,他能怎样!

越想越恼,楼霁华忍不住又拍枕头坐了起来。

楼夫人笑着搂住她的肩,顺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躺不住了?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醋坛子哟!”

“娘,你应该帮我骂那两个小狐狸精才对!”楼霁华不满地抱怨。

楼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他总要纳妾的,如果能娶到丞相府的小姐,是他的福分,也是你的福分。”

楼霁华瞪大了眼睛。

楼夫人笑道:“‘夫贵妻荣’,知不知道?他在朝中春风得意,你才能在家中高枕无忧。所以,他若能跟丞相府联姻,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嘁!”楼霁华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楼夫人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道理你都懂,只是心里不喜欢,对不对?”

楼霁华闭目不语。

楼夫人便继续说道:“你不喜欢也得喜欢!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他对你有情分,却不可能守着你一个人过一辈子——华儿,生为女人,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娘,我耳朵起茧子了!”楼霁华揉了揉耳朵,烦闷地道。

楼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你若是男儿,凭你的本事,跟定北王府分庭抗礼也不难。可你毕竟不是男儿!华儿,你母亲一辈子没本事,什么也不敢跟人争,可你不一样。你的本领不弱于任何人,定北王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动摇你的正妃之位。你如今该做的不是吃醋,而是想法子拉拢那两位小姐。到时候不管是哪个嫁过来,你都要好好待人家,定北王不会亏待了你!”

“娘,快二更天了,您回去睡吧。”楼霁华翻了个身,把头发夺过来压在了肩下。

楼夫人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站起身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丫头们走了。

楼霁华慢慢地坐了起来,从枕下拿出了一面小镜子。

她知道母亲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现在,她的脸已经毁了。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喜欢一个丑八怪的。她不再有资格争宠吃醋,只能选择做一个“贤妻”,帮他照顾好他的“美妾”、帮他打理好家事,这样才能夫贵妻荣、享一辈子福。

生为女儿身,她就得认命——这是母亲一直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可是楼霁华不认命。

正是因为不认命,她才能咬着牙用跑腿办事赚来的钱、用乞讨得来的钱一步一步地做起了生意,硬生生从苦日子里头挣扎了出来。

现在,她已经不穷了、不弱了、不贱了,凭什么还是要认命?

人人都说,女人一辈子的贫富荣辱靠的是两次投胎。出生是第一次,嫁人是第二次。

可是她的两次投胎都很不成功。

第一次她没有认命,第二次也不想认!

什么“夫贵妻荣”,她偏不信那一套!

那些大道理,她也不想懂。她只知道,如果定北王府再添别的女人,她是宁死也不回去了。

难过也好,孤独凄凉也罢,沦为世人的笑柄也没什么——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甘心做一个“贤妻”的!

楼霁华咬了咬牙,对着镜中的那个丑八怪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过两天,程掌柜他们要启程沿河南下。她这个做大掌柜的,也该跟着往各地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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