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袁世凯府,燕崇楼长叹一声,道:“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若是当日我们在颐和园外面值守,就不会这么波折了。”
贡王爷想到了朱灵素,想到了这几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觉得恍若隔世,长叹一声道:“这世上的事情,本就不是一马平川的,前路波折,超乎我们想象啊!”
果然,第二日,四个穿着新样式军服的人便登门拜进,这样的装束,让王爷耳目一新。
这还是贡王爷第一次看到新军服装的样式,都是一浅蓝色的对襟短衫,却不是算盘扣,而是西洋样式的纽扣,裁剪的匀称贴身,下面是干净利索的马裤,裤脚塞进马靴之中,靴子擦得锃亮。
只是头上戴着小一号的冬季官帽,单眼花翎和砗磲顶子,看上去颇有一些不伦不类。
贡王爷高兴的走出了书房,前去招呼着,只见四个人笔挺的站在院子中,目不斜视,目光之中带着刚毅,声若洪钟的道:“参见王爷!”却不是行的打千礼,而是行的军礼,动作整齐划一,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却感觉气势排山倒海。
就连燕崇楼和裘天虎都看呆了。
这两个都是久经江湖的人,也见了不少官兵,他们之前所见的,都是肚子上印着“兵”或者“勇”的褂子,裤子肥大,看上去懒懒散散,不成样子。
再看眼前这四个人,却是威风八面,整齐干练。
两个人也不由的赞叹。
贡王爷笑着走上前去,仔细的端详着这四个年轻人,是越看越欢喜。便一一的走过他们的面前,拍了拍肩膀,道:“你们都辛苦了,都进书房吃茶,快快。”
可是几个人人就是岿然不动,直到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下口令道:“都有!散!”
四个人才松弛了下来,皮靴声音响亮,先后走进了书房之中,哥子寻了位置坐了下来,却也是表情严谨,一丝不乱,坐定之后,拱手向王爷回礼。
王爷望着他们的坐姿,好生的艳羡。
且说袁世凯小站练兵之前的绿营兵,是个什么光景?简直就是一些大爷,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像,整队在大街上过,都是歪歪斜斜的,若是散了,就像是过境的蝗虫一般,军容懒散,老百姓简直是深恶痛绝。
可是眼瞎这四名军官,却是给了贡王爷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贡王爷忍不住在想,自己一旗的几千府兵,若真的都是这个样子,这样的军容和这样的气势,那么必定将所向披靡!
“各位军官,你们辛苦,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这四个军官按照资历和品级,分别报通了明星,也是字字切金断玉,斩钉截铁。
“周春芳,直隶保定人士!”
“梁小龙,福建泉州人!”
“周斌,热河承德府人!”
“马宏久,甘肃白银人!”
贡王爷点了点头,道:“所赖袁大人通力支持,将你等四人调配于我,我感激不尽,只是我要说明,此去喀喇沁,正是你们所谓的蛮荒之地,比北京这花花世界辛苦多了,你们可有个准备。”
“听袁大人调遣!凭贡王爷驱使!”四个人竟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齐齐的站起来,肃穆道。
“在我的府里,就不要这么拘束,去换一下衣服,我们择日出发,燕老三,去安排一下几位军门的住处!”
裘仁达却是破不以为然,一直都是斜着眼睛睥睨着几个人,这几个人身上,都有杀伐之气,但是在不拘礼数的裘仁达看来,这些人难免显得呆板,周春芳却是头也没回,只是淡淡的道:“你是想用目光杀死我们么?”
裘仁达挑衅的道:“不敢,只是敬仰几位老兄,一见之下,大慰平生,便不由得有一些技痒,想要讨教讨教几位的身手。”
说到底,裘仁达其实是有一些心里发醋,原因是贡王爷这般礼遇,还是他没有见过的。
周春芳却是一个十分沉稳的性子,只是顿了一下,道:“我们军队之中有规矩,不准私下械斗,否则军法从事。”
“我又不是新军,如何能算得上私下械斗呢?仅仅是拳脚较量。”
燕崇楼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也想看看这四个木头疙瘩一般的人是什么底细,又想着有人压制一下这个目空一切的裘仁达,便笑道:“仁达,不要瞎闹,军官们是什么身份,能跟你动手么?再说几位军官都是玩枪的,你们绿林之中的事情,军官怎么明白呢?”
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直接点燃了马宏久的性子,十马九回,再加上是甘肃白银的人,是个耿直的西北汉子,顿时被撩拨的血气上翻,道:“若是这位少侠真有这个心思,我便奉陪着。”
“好啊!求之不得,请吧!”
周春芳只微微点了头,算是默许了。
于是还没有到客房,场子就拉开了,马宏久将上衣脱掉,里面只穿了一件西洋式的衬衫,将袖子高高的挽起,双脚丁字步站在当前,稳稳的不动如山。
裘仁达却是轻快的跳进了圈子中,干净利索的一个白鹤亮翅,也是稳稳的,世外高人的范。
大概僵持了一刻钟的时候,裘仁达似乎沉不住气了,双拳一紧,便揉身扑了上去,却是一招黑虎掏心。
马宏久却是不变应万变,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轻松的让过了这一招。
裘仁达招不中,旋即转身搞踢腿,脚尖朝着马宏久的脸便踢了过去。马宏久却也是不慌不忙,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这一脚也落空了。
裘仁达当真是少年英雄,处变不惊,收回了脚,上前一步,用了一个卧牛扁踹,直接踹向了马宏久的胸口。
马宏久也渐渐的来了兴致,见裘仁达的身手还真的漂亮,便大喝一声道:“好身手!三招让完了,得罪了。”说罢,捏起了硕大的拳头,朝着裘仁达的太阳穴便砸了过去,这一招朴实无华,却是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
裘仁达却是冷笑一声,觉得这一招很容易破,便用了一个小擒拿,右手顺着马宏久的手腕便缠了过去。用力一分,却是不能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