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明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虽然自家在冥幽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但是能攀上的关系越多,那自然是对以后的发展越有好处,白崇明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心里直喊自家女儿争气。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白颜渊正在房里照顾宋于若。宋于若的身体其实已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使不上力气。
听完侍女的话,白颜渊静静地看着宋于若,好像是只要他说出一句话,她就不会去。
看着白颜渊暗含祈求的眼睛,宋于若心头微微有些涟漪,但很快,那片涟漪就被压了下去:你在心软什么?您难道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你用一颗真心对她,她又是怎么回报你的?前些日子那几个要取你性命的人与白家到底有多少关系?她又参与进去了多少?恐怕她无时无刻不想让你死!
宋于若的脸色变了变,眸色沉沉,他开口:“去吧,去苍翎国求学也是一件好事,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那一瞬间,白颜渊的脸色惨白无比。
宋于若看着她,眼中的寒意不减,勾唇淡笑:“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送你一份大礼。
得了宋于若的承诺,白颜渊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有些提心吊胆。
当晚,白颜渊,苏世誉与章雪璟三人就被灵门的人接走,去资源更加丰富的地方去求学。白崇明依依不舍,不停地抓着自己女儿的手不肯放开,想多看几眼,这一别,就不知道是多少年看不见了。
苏世誉那边就没有那么热闹了,苏父自是恨不得自家儿子离自己越远越好,飞得越高他才越放心。
章雪璟那边没有人送行,他拿着碧海,背着烈鹰,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当了。
宋于若站在人群的最后,他本来也可去灵门求学,可一念他年龄已经太大,实力基本已经定型,他便以伤口未愈给拒绝了。
他是不想来送行的,可理智终究没有战胜心底存的那一丝不舍,他站在最后方,目光从未从白颜渊的身上移开过。
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白颜渊在上灵船的时候扭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原地缥缈的风。
她叹息一声,迈上了台阶。
聊城灵门与并州天门、景阳炽门、洛山汉门并称四大宗门,也是苍翎国斗者最向往的四个门派。
聊城灵门的训诫最多,门下的弟子也都是最守礼知法的,白颜渊一行人野惯了,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这次一旦进去,不知道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
白颜渊一走,宋于若与白崇明几乎是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变数发生在似邪噬主之日的那天。
那天宋于若将自己关在了房门里,在外面设下了层层叠叠的杀阵,静静等着黑夜的到来。
他知道,这天是自己最虚弱的日子,那个灭了宋家的凶手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赶尽杀绝的日子。
他在外面设下的杀阵都是狠绝阴厉,进去就绝对没有可能再出来的那种,而且他是设下阵法的人,一旦有人触发阵法,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入了夜,似邪噬主开始。
宋于若起初还能强撑,可后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太阳照进屋子的时候,他勉强睁开眼,却感知到了阵法的变动。
他微微勾起嘴角,那人在阵法上的造诣绝不在他之下,以至于他一旦发现阵法的存在便能及时抽身,还能自以为聪明地将阵法复原。
可阵法这种东西,只要稍有变动就能引起主人的注意。
宋于若感受着阵法上残留下来的气息,眉头微调。
接下来的数年,宋于若都在白家。不是他不走,而是他隐隐约约想明白了什么。
苏世誉对他说他想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多年前想杀他的那伙人腰间别着一个“白”字腰牌。
白崇明曾经与自家父母是好友,他不可能不知道无上心经的存在。
宋家有难,他一句来晚了就将责任推掉。
而且,他没有五年前那个灾难一样的夜晚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人给故意抹掉了一样。
他曾经去问过苏父,宋家灭门的那些天他有没有将阳朔借给别人过。
苏父的回答是记不太清楚了。
那天恰巧天降大雨,宋于若没有带伞,即使二人飞快地躲到酒楼里,苏父的长衫还是被浇湿了。
他的后背上,没有那道斜过整个后背的疤。
宋于若很快买来了伞,把苏父送回了苏家。苏父对这个有礼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灭了崇天门的那个人有一身的好剑法,白崇明斗气低微,却有“剑道宗师”的称号。
而且那个改动的阵法,上面有白崇明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宋于若在白崇明的后背上见到那个伤疤的时候得到证实。
白崇明就是那个暗中联系崇天门灭掉宋家,又一人一剑灭了合作盟友的阴险小人。他为什么要收养他?难道是他内心愧疚作祟还是他想将人养大,想要欣赏遗孤既想要感恩又想要替父母报仇的纠结复杂的精彩表情?
宋于若嗤笑,愧疚这种东西,白崇明都不一定会有。
宋于若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寒意彻骨。
他一直以为的救命恩人,却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所谓的救命恩人抹了他的记忆,让他认贼作父,“恩人”却暗地里揣着无上心经,洗筋伐髓,用着自己父母的血肉,实力精进。
宋于若把自己关在屋里,滔天的恨意让他失去理智,他攥紧双拳,指甲狠狠前进肉里,掌心是一个个鲜血淋漓的血洞。
嘴唇被他咬破,血从嘴角流下,流到他的衣襟上,很快就与黑色融为一体。
更加可笑的是,他还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这么多年,他企图压抑心思,却没想到,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想象少女长大是什么样子,他忍不住想象把少女揽在怀里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
有一天夜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张模糊的脸,声音却是熟悉的,她喊他:“于若哥哥。”
深夜惊醒,他全身都是汗,睡裤竟是微湿。
宋于若笑得张狂,笑着笑着,他一圈砸上墙面,骨节血肉模糊,他表情扭曲狰狞:“白颜渊,白崇明,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我宋于若,誓死讨回。”
“白颜渊,你回来我一定双手奉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