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还是很惧怕自己的父亲的,虽然白崇明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一副慈祥样子,白颜渊骨子里却不愿与他亲近,平日与白崇明有相处的机会的时候,她也是能躲就躲。
因此,这个时候,白崇明一喊她过去,她迟疑一会,脚步一转,钻进母亲的怀里。
就这么一会的空当,宋于若就把苏世誉拎小鸡一样拎了进来。
苏世誉今年刚满十二岁,也能称得上是个少年天才,已经到了斗师三阶的地步,仅仅比白颜渊低一阶。
在等级低的时候,一阶其实差不了多少实力,唯有在斗王以后,一阶便有了云泥之别。
当时苏世誉又在气头上,还憋着那么一口气,自然是使出了全力,又趁着白颜渊不注意的空当,才能将她打伤。
苏世誉勉力挣扎着,大喊:“快放我下去。”
宋于若碍于有长辈在面前,才没有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通,因此本来就想放下他的宋于若被他这么一闹腾,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别无他法,宋于若只能忍耐不发,将苏世誉放下。
刚一落地,苏世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迈着两条小短腿,朝白颜渊跑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起白颜渊的手,一脸真诚又愧疚地:“对不起,阿渊,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苏兄”一愣,胡须都僵在了半空毫不动弹。
整个大厅就像是抽了真空那样寂静无声。
许久,白崇明一拍大腿:“哈哈哈哈”
宋于若微微低头,眼睛牢牢盯着苏世誉拉住白颜渊的手,恨不得双眼要放出射线把那只手给剁下来。
白颜渊一脸茫然:“……”
我怎么记得前一秒他还恨不得把我杀了,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善变的吗?
见白颜渊没反应,苏世誉又往前凑了凑,小孩子柔软的头发贴到了她的脸颊上,一双水汪汪黑亮亮的大眼睛牢牢盯住她,里面有水光氤氲,似乎很委屈似的:“阿渊不愿意原谅我吗,我真的知道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白颜渊彻底无语,大兄弟,不瞒你说,我其实比你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的。
宋于若再也看不下去,一转身,玄袂飘扬,黑色马尾在半空甩出一个弧度,一声不吭,迈步离去。
白崇明干咳一声:“世誉,先准备用膳吧,厨房那边做了不少好吃的。”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宋于若离开之后,苏世誉眼中闪过一抹小阴谋得逞的快意。
白崇明已经发话,苏世誉自然不好再一直拉着白颜渊的手,他乖巧退到自家父亲后面,一双大眼珠还顶着白颜渊看。
“苏兄”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们父子今天是来赔罪的,怎么好再一直叨扰,我们父子二人就先离开了。”
白崇明连忙拦人:“唉,苏兄这说的是哪的话,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何必这么放在心上。”
白夫人也跟着劝,自家儿子又对白颜渊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苏兄”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决定留在白家吃这顿午膳。
饭桌上,众人神色各异,三位长辈还算正常。
宋于若始终脸色阴沉,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一副忧郁的样子,偏偏他就算忧郁,也忧郁得十分俊美。
白颜渊始终暗暗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宋于若,心中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就算这人不是北炀,能留在身边洗眼那也是极好的。
肥啾如今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凭感觉一时半会也不能判断得准确,现在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子,苏世誉和宋于若被她列入了重点关注名单。
白颜渊心中的天平是多倾向于苏世誉那一方的。
在他跑出去之前,苏世誉还一副天上地下我最拽的表情,回来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此时完全不能排除是北炀的灵魂入体的缘故。不过虽然北炀每一次转生,都是相当于拥有一次新的生命,但是不能忽视例外的存在。
而宋于若,白颜渊又暗中打量了他一眼,虽然气质和北炀很相像,但相似之中又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北炀的冷傲是藐视尘世的一种清高孤傲,莽莽红尘中再无什么能入他的眼。而宋于若的,有些极端,是带着对世间万物的一种憎恶,仿佛与那些多一丝亲近,就会弄脏了自己。
冷淡到冷漠。
苏世誉忽然将一筷子肉丁夹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讨好她道:“阿渊你多吃一点肉,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苏世誉坐在白颜渊的右手边,这一筷子肉夹过来,他必然要伸着右手,这一来,也就恰好挡住了白颜渊看向宋于若的视线。
白颜渊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耐,噘着嘴:“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有手,会自己夹。”
苏世誉不以为意:“现在照顾好你就是我的职责。”
白崇明哈哈大笑,看样子是极喜欢苏世誉。
白颜渊嘴角抽搐,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憋屈地吃下苏世誉给自己夹过来的肉丁。
她现在突然十分后悔把苏世誉当成北炀的决定。
白颜渊突然撂下筷子,脸蛋一鼓,气呼呼地说道:“我饱了。”
苏世誉也立马撂了筷子。
白夫人关切道:“怎么才吃了这么点?”
白颜渊垂眸,浓密好似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于若哥哥,带我回房。”
本就无心再在饭桌上坐着的宋于若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立即抿唇,倏然起身,像道风一样把白颜渊抱起,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白崇明看向“苏兄”:“小女在家里娇纵惯了,还请苏兄不要见怪。”
“苏兄”爽朗一笑:“渊渊是个真性情,招人喜欢。”
白颜渊坐在宋于若的手臂上,一张胖乎乎的小脸蛋皱皱巴巴的,鼻子、眼、嘴巴都快要皱到一块去了:“于若哥哥,那个苏世誉好烦。”
宋于若抱着白颜渊慢悠悠地在小径上走着,低垂眼帘,沉闷地应了一声:“嗯。”
“看见他就来气。”
“嗯。”
“果然还是最喜欢于若哥哥了。”
“嗯。”
白颜渊:“……”
她的于若哥哥怎么是个只会“嗯”的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