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指着碧绿清波的明镜湖湖水道:“如果你能从这里跳下去,我便相信你是沈惜墨。”
沈惜墨侧首望着湖水,心中巍然一动,苍茫低声道:“我不会游泳。”
“怎么可能?”萧三郎冷峻道,“你五岁来过萧家,那时我惹恼你,你将我推到荷花池里,你怕出了事,跳下水来救我。你当时在水里游动的姿态,我可记得是一清二楚,你居然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沈惜墨顾盼而笑道:“你也会说我是在五岁时救的你,岂知我十年后的事情。我曾经落水,险些淹死在水里,之后对水有畏,从不轻易下水。”
“哼!你编的可真动听。”萧三郎微抬起下巴,肃然敛色道,“你刚入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若你是惜墨,我不可能第一眼认不出你。我实话告诉你,几年前我与朋友去兰陵游玩,在沈家画坊见过你长大后模样,和你现在的样子相比,不说完全不一,但总有些区别。”
沈惜墨眉心一凛,暗暗摸了摸食指上的珐琅镶红宝石戒指,镇定自若地道:“我是沈惜墨,信不信由你。”
“你不是!”萧三郎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更加确定了。从她进府那天起,他就隐隐觉得她有问题,他几次试探她,又试过她画功,虽然并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可她给他的感觉很成问题,如今见她不懂游泳,他心中更确定她身份有假。
“你若不信我是沈惜墨,可以派人回兰陵问我爹娘,探我身份?”沈惜墨不想再多做纠缠,迈步往船舱里去。
萧三郎目光一转,几步侧身跨到她跟前,然后朝船舱里吼道:“苏月,你出来!”
他大喊了几声苏月,对沈惜墨道:“我知道苏月从小跟着惜墨长大,我倒要问问苏月如何解释你的身份?”
苏月听到外面有人喊着她名字,忙钻出船舱,一看到她家小姐和萧三郎这样的姿势站立,立刻就警觉这个三少爷又在缠着小姐,她走过去小心地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沈惜墨刚想说话,被萧三郎一个眼神制止,他带着审问的语气问道:“我问你,你家小姐会游泳吗?”
苏月看着萧三郎,又看了眼小姐,点头道:“会啊!”
“呵!”萧三郎转头盯着沈惜墨,冷冷抛下一句,“听到了吧?”
苏月却又摆手道:“但是三年前,小姐出过一次意外,就再也不敢下水。”
萧三郎脸色一白,抓紧苏月的手腕,似要捏碎道:“你说,你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是你家小姐沈惜墨吗?”
苏月被他蓬勃的怒气吓的直点头:“是……是我家小姐,和我一起长大,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给我仔细看清楚!”萧三郎大吼。
沈惜墨打掉萧三郎的手,拉开苏月的身子,忿忿不平地道:“如果你说我不是沈惜墨,你可以去调查,何必咄咄逼人地欺负我的丫鬟。”
趁萧三郎松手时,她拉着苏月迅速地往里面去,留下一脸愤怒的萧三郎,愣在那里。
他回头看着那抹轻盈纤瘦的身姿,眉宇不惑,她到底是何人?
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后,沈惜墨已然无精神再游玩,她只想尽快回萧家,便同萧五郎说了一声,萧五郎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她是因大哥落水受到了惊吓,便去跟船夫说停泊靠岸。
沈惜墨撑肘坐在萧元郎身边,默默地出神,忽而听到萧元郎昏沉中伸出手叫嚷一声:“惜墨!”
她忙握住他的手,道:“我在这,醒了吗?”
萧元郎缓缓地睁开眼,见她就在眼前,嘴角露出笑来,笑容纯净而苍白:“你还在。”
那模样好像生怕她丢下他不管了。
沈惜墨失笑,扶他坐起来,柔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跟我说。”
萧元郎坐起身,侧头微微靠在沈惜墨肩头上,摆了摆头道:“没有。”
沈惜墨替他理了理未干的发丝:“没有就好,我们快要靠岸了,你要不再休息会?”
他又摇头,握着沈惜墨的手,很开心的样子笑:“是惜墨,救我。”
沈惜墨动容,刚想说不是她,他却抱着她的腰身,真挚地道:“教我,游泳。以后,自己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作沉默不语。
听到外头的船夫喊靠岸了,沈惜墨唤苏月去叫萧五郎进来,让他替萧元郎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退出了船舱,在外头看所有人的脸上都怏怏不乐。
因萧三郎将萧元郎打入水里,险些没了性命,大家都是胆战心惊的,大少爷是大太太的命根子,老太太跟前最宝贝的儿孙,府里谁不是小心担待着,生怕他有个好歹,那可是要出大事的!虽然大少爷落水后身子无恙,但这些一同出来的下人们都晓得,回去定是要挨顿板子的。
如此一来,上至主子们,下至下人们皆没了游玩的兴致,沈惜墨便提议打道回府。
“惜墨姐姐。”上了岸后,四秀和五凤亲热地跑过来道:“惜墨姐姐也不想游玩了吗?我们出府时,大娘吩咐我们要带姐姐去天香楼吃美食,那里的花菇鸭掌、五香酱鸡,还有菊花佛手酥可是燕京三绝呢?”
说话的是五凤,沈惜墨也是辨认了许久才分出两人,四秀和五凤是四姨娘生的一对双胞胎,模子和四姨娘相似,皆有着江南小家碧玉的气度,都生得颜如白玉唇红皓齿,若不细看,很难辨出谁是四秀,谁是五凤?
经她比较之后,发现四秀比较沉稳文静,梳着齐刘海儿,一颦一笑透着少有的成熟。而五凤则要活泼一点,嘴角总是笑意盈盈,笑着时右边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梨涡,话也更多些。
沈惜墨对五凤回道:“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出府去天香楼吧!”
四秀含笑着说:“惜墨姐姐来我们家也些时日了,咱们都住在西厢院,姐姐只陪着大哥,却不同我们玩闹,还以为是不愿同我们亲近呢!”
沈惜墨笑了笑:“哪里是我不愿亲近你们,是你们长得太像,我怕认错了人,惹你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