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雄乃一代枭雄,虽然病痛在身,略有醉意,但这威慑仍在,加之宫一剑内心的不安,玉天雄居然躲过了宫一剑闪电般的连环三刀。宫一剑不觉乱了方寸。自他出道以来,还没经历过这样的搏击场面。玉天雄此刻已全没了醉意,并骤然大怒,同时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幸亏陈师爷还作了一个预案,玉骄及时摔破碟儿,帘外马上闪出四个黑衣杀手,黑旋风般的扑向玉天雄,就是玉天雄康体之时,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难敌眼前危局。天雄一眼扫过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万万没有料到,王太子玉骄竟会为他设下如此鸿门之宴。他心里明白,太子如此走险,是冲他王权而来。其实,在他的内心,王权的继承人就是王太子玉骄。只是担心,这王权对于玉骄来得太容易,将来去得也容易,这才故设迷阵,以逼王太子奋起努力。王太子玉骄总算是奋起了,努力了,却是把错了方向。玉骄今天的所为无疑是一个大错,让玉天雄非常的生气。玉天雄看得出,宫一剑刚才的三刀并非直取他的性命,而是直封他的三大要穴。玉骄的目的是挟制他玉天雄,以求挟天子以令诸侯。
眼见五把利器直逼天雄的要穴。毕竟是一强难敌众手,五把利器很快封住了玉天雄上下三十六处要穴,令他动弹不得,自由不得。
玉骄一个碎步跪在天雄跟前:孩儿出此下策实在无奈,请父王海涵!陈师爷也十分不好意思地将笔墨端到大王跟前。玉天雄狮眼怒争:你这是干什么?玉骄诚恐诚惶道:父王的身体日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很关心,孩儿更是担心。只可惜孩儿竟是不懂得一点医术,无法保护父王的健康。但是,孩儿却有志向保卫父王的江山,而父王在江山继承的问题一直没有明确的说辞,时下却风传凤公主将要继位。孩儿身为男子,又是父王的王太子,继承王位当仁不让。父王也常说强者为王,仁者为贤。孩儿请父王写定遗嘱,指明孩儿玉骄为王位唯一继承人。
听完玉骄的表述,天雄的心情总算有所放松,同时又呈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想做王位唯一的继承人,这个要求很正常,怎么就使出了这么个手段?求上进的方法千千万万,你怎么就想不出一个好一点的办法?父王对你高要求的背后,你就看不出一点父王对你更大的希望?
孩儿眼拙,只知道您将代理王政的机会给了凤公主,让她赢得了满朝文武的赞誉,让孩儿我的处境却是越来越不妙。
天雄见玉骄如此而来,就知道代理王政的事让玉骄儿耿耿于怀了,一时跟他也说不明白:好,这个暂且不说。就算王位让你来继承,你又将如何处理朝政?
这——这得就事论事,你这么一句空泛的大题,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回答的。玉骄暗藏眼光不敢直视父王,心里却认为父王在故意刁难他。
天雄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觉平日与王太子交流太少,致使父子之间的话题总是无法达到一致,不禁自语:得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自古至今,有多少大好江山不是败于继承者之手的?继承者大多生于豪门,不知艰辛只知享受,不知艰难只知幸福。这样的人坐上了江山,他面临的考验与压力比创业之人大得多。这一切你都想过没有?
玉骄不以为然地回道:王者用人,将者用兵。只要父王让我继承王位,我会处理好的。
你以为王政就像说话这么简单?本王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逼你自强。这王位本王当然要传给你,但本王更担心这江山会不会在你的手上失去?不失去的话又会被你治理成一个什么样子?本王对你的这番苦心并没有深藏,你怎么就一点也没看出来?还不快快撤下刀剑。天雄说着又愠怒了起来。
也许父王对孩儿是一片苦心,但是,空口无凭。孩儿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请父王立个字据。玉骄以为父王在玩什花招,丝毫不敢放松。
天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儿啊!你真的是太幼稚,太让我失望了。亏得我还是将你当作一个文武全才来培养的,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来了?
听父王如此说辞,玉骄暗自伤心:父王如此贬低孩儿也就是贬低你自己。还是请父王尽快立下字据吧。
不立又怎样?
那孩儿就只好学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玉骄破罐子破摔。
看玉骄这铁青的脸色,感觉玉骄这颤动的心情,天雄对玉骄这骑上虎背的情势有了一丝理解和同情,就缓和了一下语气:其实,本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也早就定下让你继承王位的主意,这遗嘱也都写好了,你何苦要逼父王呢?父王若不念着你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又岂是你能威逼就范之人?
当然,玉骄心里也有一份难以忘记的父子之情,听父王如此一说,不禁就有了几分动摇,并将拿不定主意的眼光投向陈师爷。这一整套逼宫计划,是陈师爷和玉轩一起设计出来的,计划成功了,在玉骄的新王朝里,陈师爷自是功劳不小;计划失败了,玉骄凭父子之情自可释去一切,最少可保全性命;而他陈师爷轻则丢了自己的性命,重则有株连九族之险。正如王叔玉轩在临走之前的交代:只可成功,不可失败。陈师爷不阴不阳地说:大王是老子的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请大王辛苦一下立个字据,王太子也不为难大王,从此你就做太上王,照样享你的王福。
玉天雄料得这些歪主意必是师爷所出,而今又语出刁钻,不禁勃然大怒:闭上你的臭嘴。天雄一怒,刀剑手一惊。天雄瞄准时机一个金龟脱壳,乘势荡开两剑,并闪电般的跃出圈外。玉骄一声吆喝,刀剑手与玉天雄之间的搏斗又激烈展开,剑光人影翻滚之间浑然一团,难解难分。眼见天雄愈战愈难支撑之际,突见三把快剑从天而降,并迅速扫开了天雄身边的刀花剑影。见此情景,玉骄骇然大惊。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天雄的四位带刀侍卫也及时赶到了现场,不利的局势迅速向玉骄这边倾斜,片刻之间,玉骄、宫一剑和四名杀手就被从天而降的快剑及侍卫们制服了。
那从天而降的三把快剑正是玉凤、王安和小嫣。玉凤及时扶住了父王玉天雄,并怒向太子哥他们:你等胆大包天!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玉骄宫一剑他们慌忙跪到天雄跟前,天雄正欲说什么,只见宫一剑身子一晃就昏倒了。王安马上查看,然后禀报王爷:宫师傅身上没有伤痕,像是中毒的迹象。天雄一惊:怎么会中毒?快查中的是什么毒?天雄觉得宫一剑在与他格斗中好似手下留情了,又好似心有苦衷身不由己。不然,凭他这伤痛之身怎会是宫一剑的对手?他今王安给宫一剑快服解药。玉骄急呼:且慢。你们的解药没有用的,宫师傅服的是陈师爷专制的“一天倒”。玉骄说着就拿目光搜寻陈师爷,却不知什么时候陈师爷已经溜逃了。
玉天雄令王安速捕师爷陈通并尽快拿来解药,同时令王太子玉骄严加悔过,自己则在玉凤和侍卫们的簇拥下回王府去了。
玉天雄躺在病榻上,想着王太子玉骄给他带来的虚惊,实际上正是这场虚惊几乎要了他的老命。本来,他西征留下的毒伤经调理后已经稳定,经玉骄如此一闹,几乎前功尽弃,毒性再次复发,真的是时日不多了。在这不多的时日里,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王位继承问题。平心而论,公主玉凤是个继承王位的好人选,可惜是个女儿身,有违祖制家法,将会成为王子们火拼留下借口。虽然历史上有武氏为帝,但是她的才华和胆识几乎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这王位,当然还得是王太子玉骄来继承。虽然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提升玉骄的执政能力,甚至是激将胁逼,现在看来,这样的胁逼似乎不妥。玉骄是让他难以满意,只是在他的十多个王子中,玉骄也算是个出类拔萃的。九王子玉珏智商是个例外,可惜年龄太小了,才十一岁,如果自己还有十年的时间,一定会将玉珏培养成出色的王位继承人。只是现在,还远远不是这个议题的时候,时机不熟的议,那会无端害了他的性命。这也是他不明确王位继承人的原因之一。
最终,玉天雄还是选定了王太子玉骄作为他霸业的继承人。他知道女儿玉凤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心里一定不服气,弄不好会让兄妹火拼,这才让玉凤来到他的病榻前,耐心地向她陈述他内心的一片苦衷,并指定玉骄继位后将由玉凤监国,直到玉凤点头同意。在他的眼里,玉骄爱虚名不务实,什么事都爱放手让别人去办。身为王者,这既是优点又是缺点;优点是能够调动办事者的积极性,缺点是容易被人架空。而玉凤又过于实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同样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亲力亲为能增强君臣之间的亲和力,能掌握第一手情况;其缺点是易于失去驾驭全局的机会。如果玉骄玉凤能够相互的取长补短,那一定能将西楚的天下做强做大。
天雄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想到太子玉骄继位后的许多难处,一天之内就下了三道谕旨,免去了苗汉彬、李经裕、陈正儒三位大臣的职务,同时密令太子玉骄在他驾崩后予以重新任用。并密令玉骄在他驾崩后严办盛世昌、陈列两个贪腐之臣。盛陈二人的罪证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让玉骄去办理,就是为了树立玉骄的王威。
玉天雄在一切安排就绪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闭上了双眼。
在父王玉天雄驾崩之后,玉骄真是倍感愧疚,父王玉天雄不仅没有计较他刀剑走险的大逆不道,反而将江山霸业之位传给了他,且处处为他缜密谋略。玉骄想着就觉愧疚难当,无以为报。想到父王的一片片苦心,想到父王的一套套谋略,他唯有一切依旨照办。第一步,在母后和凤公主的支持帮助下,恰到好处地办妥了父王的葬礼;第二步就是重新启用苗汉彬、李经裕和陈正儒三位大臣,而且变换了他们三人的职位;第三步就是适时地公布了盛世昌、陈列二人的罪状,并处以极刑。
短短的三个月内,玉骄一连串的动作进退有度,奖惩分明,无不惊动王朝上下,让人们刮目相看:难道是自己过去看错了玉骄?故王玉天雄的眼力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是李经裕、苗汉彬和陈正儒等对新王玉骄感恩戴德,其他的臣子也尽快地站到了新王玉骄的周围。这些人哪里知道,玉骄的所作所为正是故王玉天雄的苦心谋略。
玉骄看着以往那骄横跋邑的将军如此腑首自己,看着那些文章满腹的大臣如此奉承自己,没想到王政竟是如此容易的把持,禁不住就飘然自得了起来。玉凤及时地发现了王兄的骄傲情绪,想到故父王的信任和期托,就决定给王兄玉骄一点提醒。之初,玉骄在父王的安排下恳请公主玉凤监国,完全是出于对父王的敬畏。若不按父王的旨意办事,就担心父王不让他继承王位。现在,父王既已驾崩多日,况自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上王位;一想到凤公主曾经代理王政的那股傲气,他今天就不愿将这凤丫头放在眼里。玉凤这提醒的话儿刚一开口,就被玉骄没好气地挡了回去。见玉骄这副德行,玉凤一气之下就回凤园去了。
听说玉骄坐上了王位,玉轩和陈师爷不知从什么地方不约而同地回到了王都,并悄悄地来到大王玉骄的帐下述旧抒怀。玉骄明白他俩的意思,不就是想在玉骄的新王朝中求得一官半职吗?只是,玉骄不敢忘记父王的遗嘱。父王曾告诉他,陈师爷仍小聪明之人,难堪大用;对于王叔玉轩应当机立断,格杀勿论。玉骄一面以好酒好菜款待二位,一面对宫一剑暗作安排。
四个月前,陈师爷在亡命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宫一剑留下解药,随后追来的王安很快就在陈师爷的书案上发现了解药,并及时救下了宫一剑。宫一剑被救醒后,却没有十分怪罪陈师爷。现在,玉骄让他对陈师爷和王叔暗下手段,他无法抗命,内心却充满了踌躇。玉轩看到了宫一剑内心的不安,并暗向陈师爷使了个眼色,陈师爷马上会意。当宫一剑执意向玉轩敬酒时,玉轩故作非常的客气、谦让,陈师爷则趁机将他二人的酒杯换了个位儿。宫一剑为人耿直,忠勇可嘉,就是不会玩阴的。这不,玉轩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人还是好好的;宫一剑一仰脖子也将酒喝了,没多大一会就支持不住了。看宫一剑这样子,玉轩和陈师爷故作大惊:宫师傅可是有名的海量,一杯酒怎么会这样?陈师爷说着就用银筷子去测试宫一剑喝剩的残酒,银筷立即显示出有毒的症状。陈师爷面向玉轩:这——玉轩对陈师爷一使眼色,两人连忙跪到玉骄跟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请大王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能否让我们死个明白?虽然我们曾对老王上有所不二,那一切都是为了王上,毕竟我们二人对王上,从来就是忠心不二的。
事已至此,玉骄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况王叔玉轩与他的关系一直就投缘,相处也不错;陈师爷对他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更没说的,他一直不忍对他们二位下手。现在,经他们二位一求,玉骄不免就有点动摇了:此仍父王的旨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玉轩闻之更是一惊,好一个玉天雄,他死了也不放过我玉轩。心悸之余不免又有一份侥幸,玉天雄应该让玉凤来执行这个命令的,他太了解玉骄了。玉轩马上故作神态的哀辩道:故王兄杀我?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故王兄与我乃同胞兄弟,他不仅待我恩重如山,而我也曾为王朝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故王兄怎么会杀我?一定是其他与我有仇的人想借您的手来报复我。
王叔与我的关系谁个不知?没有父王的安排,我怎么会对你下手?玉骄见王叔一个只认死理的样子,就更加急于表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