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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三次雅茅斯之行

我的姨奶奶其实也很神奇,有时,她竟像是能钻到我的心里面去似的。

在坎特伯雷,我混得不错,很有名气,人缘也很好。威克费尔德父女、斯特朗博士、米考伯夫妇都很喜欢我,但当然,我也还是要离开,因为我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学业。正像我姨奶奶说的,我已经到了该考虑自己这一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时候了。

我姨奶奶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非常严肃,可我却觉得自己对什么都没有特别的爱好,也正因为此,这个事情迟迟地得不到答案。我有时会满不在乎,觉得谈论这个问题对我还为时过早;有时又心事重重,总是想着皮果提和小艾米丽,尤其是小艾米丽,要么和她继续下去,要么就该有个了结,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放在那里。

也不知姨奶奶是怎么看透了我的心思的,竟提议要我在离开坎特伯雷之后再直接去雅茅斯做一次旅行。

我终于告别了坎特伯雷和我在坎特伯雷结交上的所有朋友,被我姨奶奶和狄克先生送上车出发去雅茅斯了。途中,我先去拜访了斯梯福兹先生,他已经不在萨伦讲课而回到了伦敦的老家。话没说上几句,斯梯福兹先生就做出决定,要和我一起到雅茅斯去一趟,那对于他也算得上是一次远游了。他说他退休之后从没有离开过家,在这个世界上他除了我甚至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到了雅茅斯,斯梯福兹先生去看海,他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我则先去看皮果提,我和皮果提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我们约好在皮果提家吃晚饭,然后再到皮果提先生那里去住宿。

来给我开门的正是皮果提,可她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您找谁?”皮果提问。

“皮果提,我是你的卫卫呀!”我对皮果提喊起来。

“哎呀,是你呀,少爷!”她惊叫了一声,便立刻把我抱住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自然也哭了,那情景竟像是我母亲去世时那次一样,只不过没有那次哭得那么久而已。

“巴吉斯先生呢?”我问皮果提。

“他病了,病得很重,在楼上的房间里躺着呢,但他如果听说是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着便拉着我来到了楼上的房间。巴吉斯躺在床上,只有头露出在被子外面,不过倒是一睁开眼就认出了我,现出很是兴奋又很是无奈的样子。他示意皮果提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先令来好好接待我,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皮果提去街上买了些吃的回来,斯梯福兹也看完了他的大海回来了,于是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晚饭时皮果提除了听斯梯福兹先生对我谈大海和我对斯梯福兹先生谈坎特伯雷之外,几乎没有说什么话。我呢,虽然表面上听着斯梯福兹先生谈大海和对斯梯福兹说着坎特伯雷,心里面想的却都是皮果提的不幸。临走时我把口袋里的钱都掏给了皮果提,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甚至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去安慰她,但临分手的那一刻皮果提又把那些钱全塞回到了我的口袋里。我想,自己也的确到了该想一想到底要做个怎样的人的时候了。

我们又来到了皮果提先生的家。先是汉姆哥一边大叫着“噢,卫少爷,卫少爷!”把我抱住,然后是皮果提先生和高米芝太太跑过来握住我的手,皮果提先生还朝着里屋喊着:“艾米丽,卫少爷来看你了!”。

但皮果提先生把同样的话喊了好几遍,却仍不见艾米丽出来,于是皮果提先生一边叫汉姆哥去找艾米丽一边招呼大家坐下来,再然后便开始了他的演说。在这之前,我从没听到过他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自从她的父母不在了之后就一直住在我的家里。我对她爱得简直无以复加,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汉姆哥,他似乎比我还要更爱她。他几乎和艾米丽同时失去了父母并同时住到了我的家里,既是同病相怜又是青梅竹马。他像我一样性格粗悍但为人爽快,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我愿意他们两个能成为一对儿,只要有他守候在艾米丽的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我也算得上是他们两个的监护人了,于是我去与艾米丽商量这件事,但没想到却被艾米丽拒绝了,她说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就是卫少爷您了。那时我真想为了艾米丽去找您一趟,但又怕打扰了您的学习,而且我还想,人家卫少爷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我们的艾米丽,只不过是哄她玩一玩罢了。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当我再一次对她说起这件事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现在,他们已经订了婚,就要成为夫妻了,但您却又来了,我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就在这时,汉姆哥拉着艾米丽的手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并向大家宣布,他和艾米丽明天就要结婚,希望大家都要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我看了一眼艾米丽,发现她也在偷偷地看着我,当她发现我在看她的时候,却把眼神从我这里转瞬之间移开去看斯梯福兹先生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小艾米丽之间在情感上的纠葛也就结束了。我想,我是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一生该怎么去度过了。

第二天,我们参加了汉姆哥和艾米丽的婚礼,那比起皮果提和巴吉斯的婚礼要隆重多了。大家一起把他们送到教堂,看着教堂里的神父为他们举行了仪式。回来后又一起享用了高米芝太太精心准备的婚宴,再然后我们才告辞出来。路上,我有点伤心,但却觉得轻松多了。

这之后,我又去了布兰德斯通,去父母的墓地看了看。又站在远处望了望鸟巢,觉得父亲这样称呼它实在是很贴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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