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蓉是他硕士生导师的女儿,两人成为夫妻还有段传奇故事。邢亮读研不久,有个星期天去靳岩生住处玩,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与导师不期而遇。两人拉着扶手并排站在一起聊天,正聊到兴致时,导师发现身边有个小偷正在偷一位女士挎包里的钱。导师天生爱打抱不平,忍不住对小偷断喝一声:“嘿,你怎能干这种事?”女士被惊,赶紧把包转到胸前使劲捂紧。小偷见导师坏了好事,恼羞成怒地狠瞪一眼。到了站点,邢亮和导师下车,小偷和同伙也尾随其后。走到人烟稀少处,两个小偷拦住他俩,其中一个高个子对导师凶狠地叫道:“妈的,今天坏了我们好事,必须补偿。”导师冷静地劝道:“年轻人,好的不学,为什么要学坏?还是走正道吧,靠自己劳动吃饭就不行?”小偷吼道:“少费话,拿钱来。否则别想过去。”邢亮把导师拉到身后,气呼呼地说:“真邪乎,大白天,敢抢钱?妈的,老子一分钱不给,敢怎样?”说毕,亮出拳头晃了晃。小偷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抖了抖,恶狠狠地说:“看它同意不?”邢亮哪想到遇上亡命之徒,转身拉着导师就跑。导师毕竟年纪大,跑了一段就跑不动,被小偷追上刺了一刀,左后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服。邢亮一看导师受伤,愤怒地向小偷扑过去厮打起来,结果右手臂和腹部各中一刀。
邢亮和导师一起住进了医院。邢亮右手臂伤得较重,刀口4指长,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缝了好几针。师生同住一病房,无事就一起探讨学术问题和国内外时政。师母一天三餐从家里送饭来,他也跟着沾光。师母忙时,送餐的任务就交给裴小蓉。当裴小蓉第一次出现在面前时,邢亮就被她的美貌气质所倾倒。什么叫倾城倾国?什么叫貌若天仙?裴小蓉就是这种少见的绝色美女。那天,她穿件橘红长摆裙,显得特别文静优雅,明艳动人,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尤其是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似青葱般嫩白,水汪汪的眼睛像深潭秋水,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宛若仙女。如果用形容词来形容的话,有如国色天香,娇艳欲滴,玲珑剔透,风华绝代。真乃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他一下子被她深深吸引,两只眼睛像钉牢在她身上,心里顿时涌起万丈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出院后,他向她发起了爱的攻势。由于有师生和病友两重关系,他有的是借口与理由往导师家跑,每次去都带点小礼物或鲜肉活鱼,千方百计地讨好师母。有机会就向裴小蓉献殷勤,拉近距离。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师母对他印象极好,认为他温顺体贴又聪明伶俐,谦和礼让又宽怀大度,稳重低调又才华横溢,对他是越来越喜爱。师母就裴小蓉一独女,对未来女婿早就放言要丈母娘认可。因此,每次去后,师母都要留他吃饭。他也不推辞,俨然似家庭成员一样坦坦然然。其实,裴小蓉已有相好,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叫余达,师母对余达不太满意,觉得他有点邋遢,老在女儿耳边聒噪余达不是过日子的人。裴小蓉反驳几句后就索性装憨,任其啰嗦。自认识邢亮后,师母就认定他是未来女婿,力争促成这桩十全十美的好事。她跟导师商量如何做好女儿的工作,导师就笑她乱点鸳鸯谱,说女儿大了,个人大事由自己做主,不要乱点鸳鸯。师母与导师争执起来,坚持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选错了女婿等于毁了晚年生活。你不管,我来管。”导师对师母无奈,只得摇头,劝她不要把女儿逼反。他知道女儿和余达已情深意切,不是那么容易拆散的。现在的年轻人不像他们那个年代,已经不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更讲究眼缘,在乎感觉,尊崇共同语言。
在中国,丈母娘的影响力无比巨大,不仅能左右女儿的未来,甚至还可以影响某个产业的走势。邢亮追裴小蓉,走丈母娘路线,可以说是他的后发优势。师母已然成了他的统一战线。从此,裴小蓉耳边不断响起母亲对邢亮的赞美之声。邢亮加快了追求步伐,经常约她看电影,陪她打羽毛球,逛商场。裴小蓉终于慢慢被他感化,但是,感情的天平还是倾向余达,毕竟两人接触了一年多,在花前月下,曲径小路,留下了无数刻骨铭心的美好时刻。那段时间,邢亮穷追不舍,愈挫愈勇,还给自己发毒誓,这辈子非裴小蓉不娶,否则打一辈子光棍。然而,裴小蓉与他卿卿我我时总是心不在焉。他发现,要完全俘获裴小蓉的芳心,必须跨越余达这道坎。他下决心找余达开诚布公地谈谈,请他松开裴小蓉的手,成全他俩。
两个情敌是在学校操场上见的面。余达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相貌堂堂,声音浑厚,男子汉魅力四射。邢亮被他的男子汉气慑服,当时便有几分胆怯,但一想到自己发的毒誓,就立马振作起来。他开门见山地对余达说:“余达,我们虽不相识,但通过裴小蓉,知道彼此。我知道你爱她,但我更爱她。你的胜算在时间积淀的情愫;我的胜算在师母、在毅力、在未来。丈母娘这关恐怕你是过不去,我劝你及早罢手,免得我俩结怨,免得小蓉浪费感情和时间。”
余达也不气恼,平静地回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过不了丈母娘这关?再说,我与小蓉的感情经过时间考验,岂能凭你几句话就罢手?我郑重警告你,不要当第三者,破坏别人恋情是不道德的。”
邢亮哈哈一笑:“我们之间不存在第三者,都在一条追求线上。这好比一场战争,谁是最后胜者还未知。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就道德。”
余达恼怒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为何还要插一杠?好女孩多的是,非要打小蓉的主意,这叫道德?笑话。”
邢亮毫不退让,坚定地说:“你谈你的,我谈我的,只要小蓉认可,我们都道德。这不是笑话,而是公平竞争,况且我还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我比你更具优势。因此,我劝你早罢手是对你的尊重。”
余达哼了一声,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谁胜谁负,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小蓉母亲说了算,而是小蓉说了算。”
邢亮双手用力一击,大声说:“好,把决定权交给小蓉。我们打个君子之赌,小蓉决定了谁,另一方就不得再纠缠。”
余达爽快应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打赌后,邢亮心里一直打鼓,没百分之百的胜算。翌日,他找靳岩生讨主意。靳岩生已结婚,这方面点子多。问明情况后,两手一摊,为难地说:“不好办,裴小蓉脚踩两只船。你们各有优势,且余达占先。毕竟现代社会还是讲自由恋爱,父母无法左右儿女的婚事。”
邢亮郁闷的心往下一沉,幽幽地说:“真希望是普希金时代,可以决斗定胜负。”
靳岩生笑着说:“普希金的爱人伊达莉娅是昔日圣彼得堡最漂亮的女人,曾被誉为圣彼得堡的天鹅。后来风流倜傥的丹特斯疯狂地爱上了她。最后引发了生死决斗。为爱,普希金敢以死来证明,你有这个勇气?”
邢亮眼里射出无畏的光,豪气冲天地说:“为了赢得裴小蓉的爱,我敢用生命与余达决斗。”
靳岩生拍拍他的肩,认真地说:“假如有这个勇气,可以教你一招。”
邢亮兴奋起来,急切地问:“快说,啥招?”
靳岩生说:“先下手为强,把她睡了,不就是你的人了嘛!”
“要我去强奸?”邢亮哭笑不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以为他有什么绝招,原来叫他去干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事。
靳岩生激将他:“你说死都不怕,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就吓倒了?罢了,罢了,我不管了。”
之后几天,邢亮一直为此事烦恼不已、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他选择导师出差的日子,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早早地来到裴小蓉家。师母招呼后就去买菜,还吩咐他帮导师誊篇稿子。师母一走,他就急不可耐地进入裴小蓉的房间。裴小蓉还未起床,懒慵慵地躺在床上看琼瑶的小说。她对他甜甜一笑,说:“这么早就来了。”邢亮在她床边坐下,俯身去吻她。她轻轻推开他,娇柔地说:“人家还没刷牙。”邢亮不理会,抓住她的双手,强吻她的脸和嘴。裴小蓉使劲挣扎,大声说:“邢亮,你烦不烦?”邢亮满脸通红,嬉皮笑脸地说:“今天我要吃了你,再等下去我会疯掉。”裴小蓉发现他神态不对,警告说:“邢亮,冷静点,不得胡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邢亮今天已准备豁出去,听不进裴小蓉半点劝,腾出手来掀开被子,扯开她的睡衣。蓦地,一对丰满高耸、洁白如瓷、细嫩如玉的乳房和美妙无比、无限风光的三角区展现在他面前。他一下子被如此美丽动人、冰清玉洁、勾人魂魄的胴体所迷晕,浑身热血似怒卷的浪潮奔涌起来,整个心脏像被炸药爆破一般。他已无法自控,完全迷失自我,整个人压了上去,使尽全身力气猛吻裴小蓉的颈、乳房、三角区,把粗野的呼吸喷到裴小蓉的每个敏感部位……激情过后,发现裴小蓉屁股下面一摊鲜红,他突感惊悚,不知所以。裴小蓉已软瘫如泥,胸脯起伏,双目紧闭,脸上布满痛楚的云翼,眼角渗出委屈的泪水。他坐起来,摇着她,口里喃喃地:“小蓉,对不起,我太爱你了。请原谅我的鲁莽,请相信我,我会一辈子爱你、珍惜你、呵护你,你就是我的生命,你就是我的一切。”过了会儿,裴小蓉猛地坐起来,推开他,大声说:“给我滚,你不是人,你是流氓。”说罢,饮泣起来。邢亮用力抱住她,不停地吻她,不停地道歉:“我错了,没尊重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裴小蓉缓不过劲来,吼道:“给我出去。”邢亮知道自己的粗野行为伤了她的自尊,心想等她冷静后再哄也不迟,就帮她穿好睡衣,再给自己穿上衣裤,慢慢退出房间。
过了不久,师母回来。他猛然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跪在师母面前:“师母,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强行与小蓉那个了。”师母马上明白,丢下菜篮子冲进裴小蓉的房间。见母亲回来,裴小蓉号啕大哭。师母抱住裴小蓉,轻轻拍她的脊背,让她哭个够,然后劝道:“邢亮是不对,不该做违背你意志的事。可是,他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有什么办法?好在他是爱你的,我相信他是个好丈夫,好女婿。你呀,就原谅他吧,生米已做成熟饭,不从也得从了。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裴小蓉戚戚地说:“这跟强奸有何区别?”师母说:“那是两码事,你们已有感情。男人嘛,控制不了自己,激动起来就出格。好了,不哭了,赶紧洗脸吃早餐。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师母从房间出来,狠狠瞪邢亮几眼,责怪道:“你呀,咋不知道控制自己?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得留给新婚之夜,你就早早地给夺走了。”然后往房间努努嘴,“进去好好劝劝吧。”
有了师母认可和撑腰,他精神大振,觉得自己干得非常漂亮,心里万分感谢靳岩生的指点。他走进房间,裴小蓉已穿好衣服,开始整理床铺。他帮她把染红的床单撤掉,然后铺上新床单。忙完后,他抱住她,甜甜地说:“亲爱的,你心里不痛快,就使劲打我一顿吧。为了你,即便让我死,也值。”裴小蓉在母亲劝导下已消了气,把头扭向一边。她心里清楚其中曲直,女儿身被他夺走,只有选择他了。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情的天平已在慢慢向他倾斜,母亲的影响力在她身上发挥了巨大作用。只是怨恨他不该不考虑她的感受。
半个月后的晚上,余达约邢亮到操场见面。邢亮知道裴小蓉已向余达正式交底,余达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两个情敌一见面,火药味就迸发出来。余达恼怒地质问:“你是不是耍了流氓,动了她?”
邢亮毫不客气地回敬:“小蓉已经明确表态,她就是我的人。动不动她,是我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余达青筋暴跳,发起飙来:“我就知道你是小人,王八蛋。凭正常竞争,小蓉不可能选择你。告诉你,我不承认失败,还要和你竞争。你说,敢不敢?”
邢亮对来之不易的胜利不可能放弃,对他嗤之以鼻,嘲弄道:“你是君子吗?该不会忘记当时是怎么承诺的吧,劝你不要做王八蛋。”
余达咆哮起来,挥舞拳头:“我们是男人,敢不敢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邢亮为了尊严,为了胜利,早做好了准备,高声叫道:“行啊,不动用拳头,恐怕你的心收不起来。”他举起双拳,“来吧,你先出击,还是我先出击?”他的话音未落,余达的拳头就砸了过来,两人顿时像拳击场上的拳击手一样厮打在一起……
裴小蓉早知他俩约好见面,已躲在一边观看动静,见两人动起了手,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畜生?有没有头脑,有没有理智?”
余达鼓起眼珠子不服气地说:“他采取流氓手段征服你,我要用拳头征服他。我要寻找我的公平。”
裴小蓉对余达喝道:“余达,清醒一点好不好?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这事与邢亮无关,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然后压低声音,温情脉脉地说:“余达,我再跟你说一遍,恋爱是过程,婚姻是结果,男女之间,有好的过程,未必就有好的结果。不错,我们有过美好的过程,但结果不能强求。结果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庭的事。感情里,总有分分合合;生命里,总有来来去去。许多时候,风雨不是天象而是锤炼,沧桑不是无奈而是襟怀。以一种洒脱的姿态放手,以一份微笑的心境达观。这样,你就能理解,能悟出我做出决定的一番苦心。我再次劝你好自为之,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那份幸福。”说罢,转身拉起邢亮的手,“邢亮,我们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余达痛苦地蹲在地上,用拳头猛捶自己的脑袋。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为前途,为未来,为证明自己的能力,两人选择出国攻读博士和硕士学位。经过艰苦努力,两人同时考入美国斯坦福大学。邢亮在商学院攻读工商管理博士,裴小蓉则在工程学院攻读环境工程硕士。邢亮拿到博士学位后应聘到美国最大的跨国公司GE公司。裴小蓉则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待拿到博士学位后被工程学院聘为助教。工作一稳定,两人就步入婚姻殿堂。1年后,邢亮把已退休的岳父母接到美国照看小孩,颐养天年。小孩7岁那年,邢亮被派往GE公司大中华区某区域中心任副总经理,两年后升为总经理,不久又提为大中华区副总裁。后来应聘到上海一家国有大型企业任副总经理,并在那儿入了党。
邢亮赶紧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裴小蓉关切和清脆的声音:“邢亮,上任第一天,感觉如何?”
邢亮爽快地回道:“有点激动,有点困惑。激动的是:终于站在国有大型企业的指挥台上,胸中荡漾起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豪情。从今往后,我的所学所思完全可以付诸行动。为改革国企的弊端,整饬制度的缺陷,我准备了足够的勇气和耐心。不管你同不同意,支不支持,我都将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即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困惑的是:华昭集团出了卢联成贪腐大案,有些人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缱绻情怀。这说明什么?说明国企员工对制度的缺陷和腐败现象习以为常。有位叫阳亚洲的副总,对卢联成造成的危害熟视无睹,在他眼里,集团上下依然是莺歌燕舞。就连靳岩生的外甥女邓芸也是非界限不明。这说明什么?说明不同物权属性组织中,人的责任和维权意识差异巨大。我感到,目前国企员工最大的不足是主人翁意识不强,缺乏应有的责任感和认同感,根本不把国有资产当回事……”
裴小蓉在电话里打断他:“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给我作报告。我再次提醒你,千万不要期望值太高,在中国,凡是改革家都跌得很惨。圈点历史,像商鞅、桑弘羊、王安石、张居正等都没有好下场。希望你顺应潮流、审时度势、与时俱进,做明白人。古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再浅显不过。另外,对你的前任,不管人家出了什么事,绝不可落井下石。历史和现实最痛恨踩别人尸体往上爬的人。有人为他鸣锣,有人为他感叹,说明卢联成善于笼络。对了,靳岩生的外甥女怎么一下子就与你搭上了?”这是她的性格,碰上这类事总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其实,在男女友情问题上,她显得很宽容。当年他离开美国长驻中国时,她就与他有个约定,要求彼此坦然,不得隐瞒各自的私生活。
他老实回道:“离开上海时,靳岩生把她带来见了面,昨天又是她接的机,晚饭后她把我送回住处,刚才聊了会儿公司的事。”
裴小蓉问:“邓芸漂亮吗?多大年纪?”
邢亮说:“29岁,够漂亮,但与你相比逊色许多。”
裴小蓉语调严肃起来:“不准贫嘴,人家毕竟年轻。年轻就是活力,年轻就是资本。她崇拜你吗?”
邢亮哈哈大笑,调皮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崇拜未必不好,说明我有魅力呀!”
裴小蓉一本正经:“给我说实话。”又问,“她结婚了?有孩子?”
邢亮嫌她啰唆,不高兴地顶了句:“查人家经历有意思?”
“怎么啦,还没认识几天就给人家打马虎眼。”裴小蓉声音大起来,“我是为你负责,你们男人有时在漂亮女人面前容易犯糊涂,打打预防针未必不好。”
邢亮不耐烦地说:“好,好,打预防针。人家有老公孩子,什么都有,放心了吧!别把我看成另类,一天到晚琢磨人,累不累?”
裴小蓉嘻嘻笑了,说:“你是匹脱缰的野马,没人近距离管你,老婆远隔重洋扯扯缰绳不应该吗?怪谁啊,还不怪你自己太优秀。在网上和电视里,有多少才子俊男续写招蜂惹蝶的故事。我即使放得了心,也睡不着觉啊!”
邢亮反击道:“睡不着觉,活该。谁叫你不跟我回国?”
裴小蓉骂了句:“狼心狗肺。”然后深情款款地说,“真想回到你身边,天天躺在你怀里多惬意,不仅能解相思苦,还可睡安稳觉。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离得开?你倒好,把一个家全扔给我,自己一个人寻开心去了。以后你得好好补偿我,否则,跟你没完。”
是呀,他离开美国8年。8年里,两人聚少离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邢亮曾想回到她身边,重温那种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温馨生活。可是,为了理想,为了事业,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继续选择与她过牛郎织女的生活。他俏皮地回道:“好啊,以后要什么补偿都给,反正整个生命都给了你,看你还能要什么?”
裴小蓉责怪道:“你呀,太自私。为了自己的狗屁理想,竟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停顿一下,口气缓和起来:“好了,不说牢骚话了,说了也没用。到了新环境,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再做拼命三郎,你就是把天下的事全做完,也没人说你好话。”
邢亮“好好”的回了一连串,叫她放一万个心。没办法,天下女人都是这样婆婆妈妈。关了机,他到浴室冲个澡,然后认真翻阅邓芸给他准备的公司资产和人员材料。从资料看,公司资产质量不错,负债率适中。但人员素质状况不甚理想,本科以上只占57%,硕士比例不大,博士仅有三个:卢联成和毛品华已被“双规”,剩下的是阳亚洲。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三人是混了个在职博士文凭。这年头,国企高管热衷于到名校拿硕博文凭,几十万的学费眼都不眨,反正用的是企业的钱。据他所知,不少国企在在职教育上的开支十分可观。他猜测华昭集团在这方面花费也可能不低。
也许是疲惫,到12点他就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次日清晨还是被送早餐的敲门声叫醒的。等他用完早餐后已是7点30分。第一天上班,他必须准时出现在办公楼里,而且还要精神抖擞。他快速穿好西装,打好领带,梳好头发。一打开门,发现邓芸早已候在门外。她今天穿身深灰套裙,显得特别清爽迷人。邓芸向他鞠个躬,甜甜地叫声:“邢总早!”接着伸出玉手去接邢亮手上的公文包。邢亮本能地把公文包往身后一挪,推辞说:“我自己拿。”他不习惯官场这套。邓芸泛潮的脸上立即罩上一层乌云。她本想把服务做到极致,没成想一大早邢亮就给她冷脸,觉得有点委屈。邢亮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对事物观察已经心细如发,邓芸的微小变化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关上门后轻声说:“小邓,我这人喜欢事必躬亲。以后,不必鞍前马后,若这样,你累,我也累。”说罢,亲切地拍拍她的肩:“没事,我们走吧。”
司机小谢已在楼下等候,看邢亮过来,赶紧打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顶,待邢亮坐进后,轻轻关上车门。华昭酒店与华昭大厦不同方位,南都堵车严重,走走停停,七八公里车程走了40多分钟。他和高天的办公室设在19楼,他在东头,高天在西头。
走出电梯,邢亮发现一红衣女子在他办公室门前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