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醒来的时候,我感到寒气刺骨。我有种可怕的感觉,好像被人监视了。格伦睡在我的旁边,抱着我取暖。我们已经把毯子移到帐篷的最里面,尽量远离寒风。
外面一片漆黑。漆黑!不应该是黑的啊!我急切地许愿,希望灯火重新亮起来。以前火从来没有灭过。蜡烛“噼啪”地响着,闪了几下,终于在帆布墙上投下了微弱的亮光。
空气中的邪恶气息非常浓厚,我难受得快要吐了。有什么生物站在门外,风在它周围呼呼地吹着。那个东西是黑色的,像钉子一样又尖又长,长着一双贪婪而空洞的眼睛,浑身散发着恶臭。太暗了,我看不太清楚。正好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把它照亮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太可怕了。它好像在半路遭烛光挡住,被推开了。这幅画面刺激着我的视网膜,令我一时失去了视觉。当视力恢复的时候,我看见它一瘸一拐地走开了。外面还有一些身影在等着,它们也随之消失在了暴雨中。
我看了看格伦,他睡得很安稳。或许刚才只是我的幻觉,因为之前几小时发生的事情给了我不小的压力。我缩回温暖的被窝中,不知刚才的一幕是真是幻。我又睡着了,但这次睡得不安稳,怕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不知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被监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有什么东西坐在帐篷内的门口,一双大大的黄眼睛正盯着我。我知道这次不是做梦,想尖叫却叫不出声。我把格伦摇醒,他马上察觉到了危险,于是拿着剑,从毯子里跳出来与入侵者对峙。我们为了可以相拥取暖几乎裸着,所以此刻格伦只穿着条薄薄的短裤,站在冰点之下的严寒中。
“你是谁?”他质问道,向着入侵者迈了一步。
“你是谁?”那个生物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是我的家。你们擅自闯进这里,所以,”它向前爬了一步,“你们是谁?”
“我是格伦·艾兰比尔。她是阿兰娜。我们是阿巴斯的朋友,来这里躲避风暴。你是谁?”他的剑仍然指向山洞的主人。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它又问道。
“我的问题,先生,你是谁?”格伦重复道。
那个生物笑了,笑声从身体里面发出,极为怪异,像牛蛙的声音。它双手叉腰,大嘴一张,从头部伸出一条光晶晶的粉色舌头,一阵狂笑。
“我可不是什么先生,”它终于平静下来,“但是我看出来你是。”它又笑了,只是不再那么夸张。
我不由自主地咯咯笑起来。这么冷,格伦半裸着站在那儿,肯定冻坏了。我把毯子拉紧了一点,虽然我想递给他一些衣物,但又不想分散他对这位两栖客人的注意力。
“我是伊拉女士。”她说着,眨了眨黄色的眼睛,“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我替格伦回答:“我们要去见南方大陆的守望者罗克。你会伤害我们吗?”
她看了看我们,然后摇了摇肥硕的脑袋,回答道:“不会,孩子。你的埃尔夫可以回到你温暖的被窝了。”
格伦向伊拉女士使劲点头以示感谢,立刻钻回被窝,浑身一阵颤抖。我紧紧地抱着他,希望能给他传递一些温暖。过了一会儿,他的寒颤缓解了,而伊拉女士依然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他手上还握着剑。帐篷里终于变得明亮起来,她走了进来。
她像一只青蛙,圆脸,全身油亮亮的,大嘴里面有几颗小牙齿,身子也是圆鼓鼓的。她的肤色很像青蛙,浅绿色,长着一双黄眼睛。海藻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只有一件粗麻布长裙。
“你冷吗,伊拉女士?需要我给你拿条毯子吗?”我问道。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说:“不,我不冷,谢谢你。”
“谢谢你不伤害我们,”我说道,“因为我必须要去见罗克。”
她点了点头,身子也跟着左右摇摆。格伦终于缓过来了,牙齿不再打颤。我许愿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杯热茶,又要了一些伊拉女士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我们的茶出现了,一碟杏仁酥也摆在了我们的客人面前。她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的最爱!”她往嘴里扔了一个。“谢谢。”她嘴里塞满了东西,喃喃地说道。
“不用客气。”我说着喝了一口茶。我许愿希望我们的长袍出现,然后它们就出现了,而且里面还多了厚厚的羊毛。我们飞快地把它们穿上。
“你的男人是个帅哥,孩子。”伊拉女士眨着眼睛对我说道。格伦正站起来穿衣服。
“谢谢。恕我冒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我们需要休息。”
“哦,休息。”她傻笑着说道,“是啊,是的。除了你们擅自闯入我的家,我还真有个理由要打扰你们一下。”她又慢慢地嚼了一会儿,还不时地打嗝。我觉得我不应该催促她。
她吃完了之后说:“有东西跟着你们。”
我和格伦都目瞪口呆地瞪着她,马上警觉起来,血色全无。“你看见它——或者它们了吗?”他问道。
“看到了,”她回答道,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不然我怎么知道呢?今晚我的入侵者可不止一个。”
我担心得浑身都难受。“它们就在这儿,在你的洞穴里吗?”我问道。那么刚才不是我的幻觉。
“是的。我当时在厨房准备晚餐,它就闯了进来。我把开水壶扔到它身上,把它伤得不轻。”她骄傲地说道,“它从你们的帐篷旁边爬了出去,然后与其它等在外面的同伙趁着夜色溜走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问道。
她好像觉得这个问题仍旧问得奇怪:“当然知道!那是妖精。”
我感到很困惑。我的印象中妖精是那种皮肤晶莹剔透,长着蝴蝶翅膀的小东西,很可爱,一点也不危险啊。然而格伦使劲咽了口水。我能看到他在发抖,所以开始担心了。
“它跟你要什么了吗?”格伦问道。
她赞许地看着他:“它想让我把你们交给它们。”
“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我问道。“我这么说不是在埋怨!”我很快加了一句。
“它们是非常邪恶的东西。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东西在我家里胡闹。”
“再次感谢你。”我感到一阵后怕,意识到她的一念让我脱离了险境。
她微笑着,慢慢地走到我们的床边。看到她行动缓慢,我突然意识到她是冷血动物。当她走到离我1尺远的时候,她拉起我的手,看着我的手掌。她不时伸出舌头,像蛇一样探测空气中的气息,只不过她的舌头没有分叉,很平滑。然后她用那黄色的大眼睛看着我。
“罗克是我家族的一个好朋友。追杀你们的东西不会让你们到达他那里的,除非有人帮你。你们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没有。我们一直在找马,但一匹也没找到。”我回答道。
“在南方大陆,马帮不了你。那里地面很烫,火焰也会吓到它们。天快亮了,你们应该趁着有光早点动身。动作快点,我来帮你们准备交通工具。它会飞过来,但我不敢保证它一定会来,但是我会尽力。我知道你们肩负的使命,所以我会站在你们这边,一起对抗战争魔王。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乐意帮忙。”她放下我的手,开始慢慢地后退。
“谢谢你,女士。”格伦说着,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的脸颊从浅绿色变成了玫瑰紫。她脸红了!
“这没什么。离黎明还有几个小时,你们睡一会儿吧。”她对着我们眨了眨眼睛,吃力地走了,让我们安静地在越来越亮的帐篷中休息。
格伦叹了口气,把我拉过去跟他一起躺下。我顺势窝进他的怀里,他亲了亲我的鼻尖,又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我知道还没到早上,但你能现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他轻轻地问道。
我不想马上答应他的求婚。我把戒指还给了他,梦里还想着这件事。结婚是一件大事,我从未想过这件事。但是他思想太保守了,没结婚就不敢跟我上床,因此我决定,要么生死相依,要么永远相离。这一夜,我们相拥而卧,但是令我不满的是,一点意外的事情都没发生,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和我生活一辈子?我会弄得一团糟的!”
“非常确定。相信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上面的金色小斑点。没人爱过我,这个想法吓坏了我。如果说我的父母或者其他人爱过我,我现在也不记得了。我所有的记忆都丢了。只有格伦爱着我。我也爱他。仅此而已。
“好,我嫁给你。”
听了这话,他的笑容比烛光还耀眼,照亮了整个帐篷。他从衣服里拿出一枚戒指,把它戴在我的手上。戒指的大小刚刚好,周围镶着白金花边,系成凯尔特结的样子,上面嵌着一颗我见过最美的翡翠——至少在暗处,我以为那是翡翠。在烛光的照耀下,它的每一个表面都发出了七彩光芒。我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把戒指放在胸口。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心情不再那么高兴了。“这该不会是莉莲的戒指吧?”我不想戴着他出轨的亡妻的戒指。
“不是。”他坚定地说道。
“哦,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
一张便条从我们的头顶飘落下来。格伦看过之后,笑着把便条递给我,上面写着:“借助造物主赐予守望者阿巴斯之权力,经由他高效,体贴且无可取代的帐篷:现在我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夫妻。恭喜恭喜!”
一个甜腰果奶油、枣子和樱桃的白色小蛋糕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还有两个小人,细致入微地刻画出了我们两个人的形象。我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大块蛋糕,他重复了我的动作,大笑着回敬我。
笑声停止的时候,他眼中的渴望让我喘不过气。他抱着我,把我放在柔软的毛毯床上。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嘴唇轻柔地印在我的嘴唇上,接着开始用力亲吻。我很紧张,因为我没有经验。我跟随着他,让他用强有力的手和温柔的心带着我走进成年女性的世界。他给与了我情感上与身体上无比的满足,空气似乎不再寒冷了。我的那些梦与现在相比简直可笑。我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结合,我还触碰到了他的灵魂,把他装进了我的心里。此时我们成为一体。
几个小时后,我们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醒来。手上戴着戒指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我看着我的新婚丈夫,流露出难以隐藏的爱意。我完全着迷了,对他的爱意不能自已,同时我也很高兴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的感情了。我喜欢看着他光着身子在我身边醒来,他的身体很热,比我的体温略高一点,但不是很烫。我的埃尔夫是个暖炉。我们起床,穿衣服,开始了新的一天。
暴风雨过去了,但是冰雹和冻雪在地上积了几英寸厚,给我们从这座贫瘠的页岩山上下山带来了不少困难。帐篷殷勤地为我们准备了厚毛绒大衣,羊毛围巾和裤子,还有防水的靴子和手套。我努力在极陡峭的斜坡上站直,大口喘气时,透过围巾呼出的水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朝莓酒治好了我腿上的伤。我已经痊愈了。那真是个好东西。我们昨天被追杀,晚上又差点被俘,多亏它,又让我们充满了活力。虽然我的腿现在还没适应过来这样的山路,但是朝莓酒给了我们全速前进的力量。
“到底什么是妖精啊?”当格伦扶着我跨过一处陡峭的岩石时,我问道。
他见我不知道,似乎很惊讶,但他还是拉着我的手,一边帮我下山,一边温柔地回答道:“它们是听命于战争魔王的暗影矮人,容貌丑陋,肌肉发达,还长着爪子和尖牙,一点也不怕死。除非被彻底杀死,否则它们不会因为疾病或衰老而死去。它们不讲和平,没有目的,只会执行战争魔王的命令。”
“所以说它们就是派来杀我们的邪恶不死兵团。非常好。”我说道,“我一直以为妖精是长着翅膀,身体发光,天生可爱的小家伙。”
“你说的是皮克希[1],”他说道,“跟妖精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我们这里没有皮克希,他们大部分在西方。不过这里所到之处都有元素精灵。”
“什么是元素精灵?”
“奇妙的生物。它们有着各自领域的元素特征。在东方大陆生活着风精灵,它们活在微风中,帮你的脸搔痒痒。风强的时候,它们可以耍些花招,在林间呼啸。我很幸运曾经在军营里跟着一位风精灵团长。他会扬起尘土,让敌人看不到我们;当敌人前进的时候,又向他们吹起狂风。他帮了我们很大忙。”
我想起了我第一天到达这个危险的新世界时的一些事情,于是说道:“当我睡在树叶里的时候,有些东西带着我找到了你。我不可能从黄泉走到那个地方,距离太远了。我睡着的时候,一阵旋风把我带走了。那会不会是元素精灵?”
“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是的,一定是风精灵。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感谢它把你带到那条路上。为什么你觉得它把你带给我呢?”
“因为你发现了我。我很高兴你找到了我。”
“我也很高兴。”
我伸手去捏他的屁股。他大叫着放开抓着我的手,往后跳了一步。我捧腹大笑,真喜欢他这个反应。他微笑着推我向前走。很快我们来到了山脚下。路变平了,好走了不少。
连绵群山慢慢变成了岩石荒地。狂风阵阵,阻碍我们前进。最近我没怎么梦到过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三个星期了,但我还是几乎一无所知。不过我有名字,还有一个爱我并会保护我的伴侣。让其它事情都见鬼去吧,我心里想着。没道理活在过去。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事情,时间到了我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需要紧紧牵住格伦的手,继续穿过这片荒野,去火焰之地追寻我的命运。
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回响在我们刚刚路过的山峰间。我们停下了脚步。一阵可怕的尖叫声在我们附近响起,我感到浑身冰冷。我们转过头,看到很多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飞向我们。一个激灵传遍了我的全身。
“快跑!”格伦喊道。
他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跑。他的步伐比我的大很多,我几乎跟不上他,但是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甩开步子奔跑。我们狂奔起来。
地上到处是鹅卵石和其它石头。为了不被绊倒,也为了不耽搁逃命,我不得不把腿抬高。我的体力很快就消耗殆尽。格伦身体强壮,肌肉发达,像运动员一样善于跑步,速度很快。我不是运动员,只能吃力地喘着粗气,就像一辆没了燃料的老式火车。
它们现在离我们很近了。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这让原本躲在黑暗中的妖精有机可乘。我心想我们一定很接近南方大陆了。因为我们走得越远,它们就越疯狂。
冰冷的空气和剧烈的运动让我的肺部火辣辣的疼。我能感觉到四肢肌肉开始抽搐,我的小腿紧绷,已经麻木了。这样的速度对格伦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他仅仅是呼吸加重,我却“呼哧呼哧”如拉风箱。我的侧身传来一阵刺痛,使我想停下来,让他们杀了我算了。当我绊倒的时候,格伦拉起了我,拖着我向前跑,在匆忙中喃喃地鼓励我。
那些攻击者离我们只有二十码远了,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我抬起头,看到一只巨龙扇着翅膀,在我们的头顶上方盘旋。它降落到地面,面对着妖精。我们钻到它身后,当它喷火攻击我们的追捕者时,我们的后背都能感受到它呼吸的冲击波。听到它们在尖叫,格伦放慢了步伐,我们一起转身察看。
有5个扭曲的身影在火中打着滚,发出刺耳的叫声,我不禁用双手掩住耳朵。格伦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一边。透过火光,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追捕者。即使它们在火中,我也能看到那些空洞而仇恨的眼神,它们仓皇地跺着脚,拖着带火的身体向我们移动。
它们和格伦描述的一模一样:黑影,轮廓模糊,就像擦掉铅笔画后留下的痕迹。它们盯着我,露出红色獠牙,口水长流,嘴里发出仇恨的诅咒。它们围成一堆,即使被火焰吞噬,也拼命向前。它们的利爪在昏暗的冬日下闪着光。它们还在吃力地向我走来,甘愿为了狂热的目的而献身。现在,黑影们开始消散,变得更加透明。它们正在死去。
我们慢慢后退,看着它们在死亡中又哭又喊。巨龙走到一边,用健硕有力的尾巴猛地一扫,把它们抛到了空中。那些火球尖叫着落在了离我们很远的地方,看上去就像灰岩山上的橙色小孔。
巨龙转向了我们,吓得我们的脚僵在半空。它体型庞大,通红的身体上长着利刺。它的眼睛是橙色的,牙齿又尖又大,白得发亮。它在观察我们。一只覆盖着麟片的大脚重重地向前踏了一步,他低下身子鞠了一躬。
“幸会,战争魔王的敌人。”他说道。他的声音就像一大堆篝火熊熊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声。“我是布拉茨,南方大陆军的上尉,罗克的顾问,也是叫我过来的伊拉女士的朋友。我随时听候你们的差遣。”
格伦走到他面前,也鞠了一躬。“我是格伦·艾兰比尔。这是我的妻子阿兰娜·艾兰比尔。”
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头衔,我的心颤动了一下。我终于有了一个对我来说有意义的名字了。
“谢谢你救了我们。”他补充道。
“是的,谢谢你!”我附和道。
布拉茨笑了笑,整副牙齿都露了出来。它们又尖又利,足以撕碎筋骨。他张开翅膀的时候,我注意到它们异常精巧,就像蝙蝠的翅膀,只不过大了许多。
“我奉罗克之命来护送你们到他的王宫。请爬上我的后背,我们马上就出发。”
我的视线越过巨龙,看到还有两个黑影慢慢地向我们靠近,其中一个已经受伤了,或许正是被伊拉女士打伤的那个。想到我们的蛙族恩人,我默默地在心里向她表示感谢。
格伦把我托到新朋友的背上,我把他拉了上来,让他坐在我后面。他的双臂搂着我的腰保护着我,腿塞进翅膀下夹紧,就像骑马一样。
“抓紧了。”布拉茨提醒我们,伴随着一阵强劲的呼呼声,从地面腾空而起。我们在空中越飞越高,那些黑影看不到了,整片大地映入眼帘。遍地鹅卵石的荒野消失了,就像融进了大片的岩石荒地一样。
下面的巨石上寸草不生。我们看见水蒸气伴随着火焰,从上千个不同的地点喷出来。在远处隐约有一座大火山,火山灰喷向天空,隆隆作响。那里好像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依偎在格伦的臂弯里,紧紧地抓住他。
“我带你们去会议厅。罗克要在那里跟你们会面。不要到处乱跑,不然你们会葬身火海的。”布拉茨一边降落,一边告知我们。
我看到火山上有一座雄伟的宫殿。岩浆向各个方向流去,热浪滚滚。一大片黑石头似乎是抛光的黑曜石,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大量雕刻过的虎眼石镶边,与深褐色的天空相映。布拉茨平稳地停在平台上,我们下去了。
“伟大的罗克马上与你们会面。你们准备一下见他吧。”布拉茨说着又鞠了一躬,然后在宫殿上方盘旋一圈,飞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感觉空气中的热浪让我快要窒息了。“你觉得他会是怎样的人呢?”
格伦耸耸肩,脱了外套和围巾,又帮我也脱掉。我觉得自己快要热晕了。我们从零度以下的寒风中直接来到了地狱烈焰中。我头昏目眩,急需饮水。
我拿出小酒瓶,打开瓶盖,放到嘴边,但是什么也没有流出来。都蒸发了,不见了。我叹了口气,坐在滚烫的石头上,感觉像是身处大烤箱中。
我们已到了目的地,这里有我并没有打心里接受的使命中的第一个任务。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没有别的更好的事情可以做,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和格伦在一起。当然,我很想帮忙,但事情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如果我们昨晚误入了没人住或者是敌人的洞穴,我们或许已经被杀死了。想到这儿,我在骇人的热浪中不禁开始发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已经亲眼看到了我的攻击者,它们很可怕,模糊的脸上有一种纯粹的邪恶。每个人好像都笃定地要达到某种目的,完成某种任务。我仍然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叶缘在火之大陆中渐渐烧焦。
注释:
[1]皮克希,一种主要住在西方大陆的精灵,但区别于本书里的元素精灵,皮克希不能变形。——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