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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天 下午3:51——伊丽莎白

麦克莱恩家的豪宅坐落在海湾村景色绝佳的湖畔。此时此刻,伊丽莎白正坐在客厅宽大的黑皮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咬着大拇指甲。她还在消化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刚刚说的话,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并且想知道为什么她丈夫这么久还没到家。

她已经无数次地看手表时间,一听到前门有动静,就立刻站起身来。

“伊丽莎白,你在哪儿?”理查德大声喊道。

曾几何时,大家都管她丈夫叫麦克,无关乎身份,不管是建筑师,公司董事会成员,还是那些为了微薄收入而辛勤工作的建筑工人都这样叫他。直到他宣布要竞选美国参议院议员,他就成了理查德。这是他做派强硬的竞选负责人艾丽丝做出的指令,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人敢。

“我在这儿,”伊丽莎白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将她泛白的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双写满忧虑的眼睛。

理查德一进门,就径直走到她面前,想要保护她一般用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我收到了你的信息,发生了什么事?”四十九岁的理查德是一位完美的政客——俊朗的相貌,得体的发型,还有鬓角那一抹灰白。他先是瞥到了咖啡桌上的马提尼酒杯,接着才注意到妻子对面那位正在起身的男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但看上去有些显老,穿着一件已经过时的、完全不合身的羊毛外套,额头上刻着两道深深的皱纹,发青的下眼袋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受长期失眠困扰的患者。“麦克莱恩先生,”他一边点头示意,一边打招呼。

“霍利出事了,她被绑架了。”伊丽莎白有些紧张地对丈夫说。“这位是德莱尼警探,”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向那个男人的方向示意。“霍利不见了,理查德,有人把她带走了。”

理查德脸上本来露出那招牌式的政客微笑,同时还礼貌地伸出了手,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定住,皱起眉头说:“绑架?”他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又看着警探。“你说的绑架是什么意思?”

德莱尼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装着方形白纸的密封塑胶袋,然后把它递给了理查德。

“这是勒索信。”伊丽莎白说。她双手抱胸,看着他抚平那个塑料袋以便阅读纸条上的信息。

理查德反复地看着这张字迹潦草的勒索信。在他看到赎金金额后,倒吸一口冷气,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天呐。”他说道。

“他们要一千万美金才肯放了霍利。”伊丽莎白说道。

“一千万……我的天呐。”理查德用手捂住了嘴,转过身,眼神迷茫地环视着整个屋子,心里千头万绪。接着他又转过身朝着德莱尼的方向摇了摇手中的塑料袋。“简直荒唐。怎么……?”他艰难地哽咽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麦克莱恩先生,我刚刚已经跟您的妻子说了,我们正在进行彻底调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什么时候出的事儿?”理查德问。“你们确定绑匪带走的是霍利吗?“

德莱尼警探从夹克口袋中拿出了笔记本翻了几页。“今天下午大约两点半,有目击者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跑了,我们核查了班里的所有学生,除了您的女儿,同时,您的妻子认出了掉在现场的书包,书包正是您女儿的。”

理查德转向自己的妻子,问道:“你确定那是她的书包?”

“当然了,我肯定。”她说道,声音比想象的要尖锐,她瞥了一眼警探,调整了自己的声调。“那是她‘爱探险的朵拉’书包,而且她是班上唯一一个警方还没找到的孩子。难以置信,理查德,他们撞了老师,带走了霍利,甚至还开车把帕特森女士拖了一段儿,现在她还躺在医院。什么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天呐,奥德丽还好吗?”

“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德莱尼回答道。“帕特森女士进医院时已经失去意识了,我这儿还没得到什么新消息。”

伊丽莎白有些激动地捂住嘴,喃喃道:“亲爱的上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理查德又看了看勒索信,皱着眉,摇了摇头。他看起来有些茫然,失魂落魄的神情就像根本读不懂这些字一样。“那警察们都在哪儿?联邦调查局的人呢?谁在负责调查这件事?”

德莱尼扬了扬下巴。“麦克莱恩先生,现在是我们在负责这个案子,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我们派遣了大量的增援警力参与调查。”

“好,那就好。”

德莱尼再次翻开笔记本,拿着笔。“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们的保姆,西恩娜·阿尔瓦雷茨小姐?”

伊丽莎白皱眉道:“西恩娜?她怎么了?”

“你们今天和她交流过吗?”

伊丽莎白与丈夫交换了下眼神。接着,理查德说:“没有,我们需要跟她谈谈吗?”

“我们也没听她说有什么事儿。”伊丽莎白补充道,“我倒是试着联系过她,但并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觉得她和这件事有关?”理查德问道,歪着脑袋想看清德莱尼在记录着什么。“你给她打过电话吗?”他问妻子。

“当然了。”她回答道,边说边又瞥了一眼警探,柔声说道:“但是她的手机关机了。”

德莱尼点了点头。“你们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那些仇家想恐吓你们?”

“没有。”伊丽莎白说。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比如屋外停着不常见的车之类的?或许有人对你们的女儿感兴趣,也说不定……”德莱尼问。

伊丽莎白摇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但是他这几天一心全在竞选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我们没注意到这些。”

德莱尼点点头,做着笔记。

“绑匪说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伊丽莎白对警探说道,“勒索信上是这么写的,如果我们找了警察,他们就会伤害她,如果他们发现你已经在这里了可怎么办?”

德莱尼将笔记本合上并放在夹克衫的胸前口袋。“我已经让警官们开始在学校周围调查,询问目击者了,因此要想让警察不介入已经不可能了,但是请放心,我不会将信息外泄。”德莱尼看着他们二人。“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掌握一些重要线索了。如果你们想起了任何事儿,不论多么无关紧要都必须立刻告诉我。如果一时联系不上,就给我发个短信。”说完,他从口袋的一叠名片中掏出两张递给理查德和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扫了一眼名片,也没仔细看。“我们会的,谢谢。”

“我需要一张你女儿的近照,麦克莱恩女士。”德莱尼边说边快速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还有,请描述一下她今天早上的穿着。”

伊丽莎白跟随着他的目光掠过高高矮矮的橱柜,并没有看到家庭合照或者纪念照。“在楼上。”她说道,“我去找一张。”

“我呃……我来帮你一块找吧。”理查德说。

*****

霍利的房间空空荡荡,就连室内温度似乎都比别处低了几度。伊丽莎白抱紧了自己,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冬日的萧杀。

理查德从走廊进来,迅速关上了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儿?还有五天就要竞选了,只剩下该死的五天了。”他一边抱怨一边向窗户走去。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伊丽莎白一边说一边看着屋子里被码放成好像电影场景的玩具和衣物。过去六年的一幕幕好像被抹去了,她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却发现其实陷入了一个更可怕的境地。

理查德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搭在胯上。“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只派了一个警察,就这么一个,我的天呐。我是正在参加美国参议院议员竞选的候选人,联邦调查局的人在哪儿?通知他们了吗?就算是告诉我,是这个警官把那些调查人员拒之门外,想在自己局里解决这个案件我都能接受,他的办事效率才是关键。”

伊丽莎白没有听他说话。“谁会做出这样的事呢?一定有人一直在观察、跟踪霍利。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都有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国家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理查德盯着玻璃外的某处。“一定是那些了解我们的人——他们可能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机会。现在他们要求一千万美金才肯放了我们的孩子。”他沉默了许久,什么也没说,气得七窍生烟。他看了看手表。“天呐,半个小时后我还有个记者招待会。”说完便拿出了黑莓手机查看着。“我得取消这个招待会了,还有明天在哥伦布市的集会。天呐,我得重新安排整周的工作,都不知道该先从哪儿开始。”说完后,他又关了手机。

伊丽莎白拉开抽屉,漫无目的地翻找,然后又关上。她连回忆上一次见到女儿的情景都很费劲,更不用说和她说话是在多久之前的事了。“我不喜欢那个警察,我觉得他在指责我们是不称职的父母,一点儿都不关心孩子。”她“嘭”的一声把抽屉推回去,接着又拉开另一个。“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这也太荒唐了,而且她愿意这样跟我们形影不离吗?我不觉得。”

“我想知道接霍利的车出了什么问题,”理查德说,“我们专门雇了司机每天接送她上下学,警察找他问过话吗?我觉得应该先跟他谈谈。”

伊丽莎白在梳妆台那儿没有找到照片,接着走到旁边的高脚橱柜,拉开了顶部的抽屉。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张在学校拍的照片。照片上霍利在对着镜头微笑,她那圆圆扁平的脸上双眼微红浮肿,上嘴唇上有一道疤。她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几秒,终于崩溃了。熟悉而又陈旧的痛感一点点渗出,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才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只有在与霍利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她才会镇定,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管这种缓解作用微乎其微,但起码可以让她喘一口气。然而现在暂缓之计也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现实填补空白。她深吸一口气,强打着精神说:“这儿,我找到一张她在学校的照片。”

理查德走上前来。“没有更好点儿的照片吗?”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她来到壁橱前,将挂在里面的裙子和毛衣一件件分开,她压根就不知道壁橱里都有些什么,更不清楚里面缺了什么。她摘下来一条裙子,看了看标签。接着又看了两三件。“怎么回事儿?我不明白,这些都是塔吉特的衣服,我每个月给西恩娜两千美元当作霍利的置装费,她都用这些钱干什么了?”

理查德站在房间中央,向四周环视着就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伊丽莎白的话一语惊醒了恍惚中的他。“什么?两千美元?难道我们给她的工资还不够吗?也许我们该辞了她,她总是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从来也不笑,也不说话,我真不明白我们为何要雇她。”

伊丽莎白随手把裙子扔进壁橱。“别瞎说,我们需要她,况且,重要的不是你喜不喜欢她,而是霍利是否喜欢。”

“这样偷偷摸摸的人你还要留着她吗?”

伊丽莎白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另一个抽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查看过,又将它关上。“没那么夸张,她并没有偷我们的东西,她回来的时候,我会找她谈谈的,她一定有什么原因。”

“如果她回来的话……”理查德话里明显另有深意。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她回来?”

“你想想,霍利突然被绑架了,西恩娜消失不见了……”他摊开双手好像在说着:“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西恩娜不可能那么做,她爱霍利,而且,你看她也没有纹身啊。”

“警方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不管她有没有纹身,她都是头号嫌疑人。”

伊丽莎白刚想表示反对,德莱尼的声音就从楼下传了上来。“麦克莱恩先生,一切还好吗?”

理查德快速走到门前,开门探出头说:“是的,我们马上就下来。”说完他又关上门。“天呐,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伊丽莎白打开了更多的抽屉,在里面找来找去,然后又推了回去,最后她无助地看着整个房间摇了摇头。“好吧,我根本不知道她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我们为什么不按绑匪要求的数目直接给他们赎金,让他们放了霍利?至少这样我们又可以继续过安稳日子了。”

理查德并没有理睬她,他凝视着窗户,茫然的眼神放空。“那是不可能的。”他心不在焉地说。

“不可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纸条上明明写着如果我们付了赎金,他们就会放了霍利。”理查德一言不发,伊丽莎白向前走近了一步。“你在听吗?”

“交钱?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要多少钱吗,伊丽莎白?我们说的可不是一毛五分,他们要的是一千万美元。”他眯着眼思考。“等着吧,我要亲手把这些杂种抓住,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赎金多少很重要吗?警察抓到他们,我们就能拿回那笔钱了,不是吗?”

他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这笔钱可能会从海外的银行账户转到另一个,这些人都这么干,我们不会再拿到那笔钱了。”

“那很重要吗?我们失去了钱,但是我们换回了霍利的平安。”说完伊丽莎白低头发现自己正拿着霍利的毛衣,她叠着毛衣感受着柔软和温暖,那个娇小婴儿的样子烙在她的脑海——回忆着怀抱里刚出生的她,回忆着低头看她那美丽的天使脸庞,那个她曾无时无刻不在为之祈祷的孩子,那个她可以为之出生入死的孩子。但是她在婴儿的脸上看到那个可怕的、受了伤的地方。她的母性告诉她尽管如此依然要抱紧自己的孩子,爱她,保护她,但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赶快跑开。

她把毛衣推到一边,好像毛衣可以把自己的回忆带走一样。“她是我们的女儿,理查德。”她说道。“我们得做些什么,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某个地方,她需要我们。”

“好吧,但是我们给不了他们一千万美元。”他回头看见她正盯着自己。“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我们没……”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看向了别处。

“什么?我们没什么?”

“我们没那么多钱。”他立刻回答,然后转身背对她。

伊丽莎白惊讶地看着他。“别开玩笑了,我们当然拿得出这笔钱,我们这么有钱。”

“我们曾经这么有钱,伊丽莎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他走到窗边,注视着室外的泳池和周围的花园,逃避她的目光。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就好像在听一个她根本听不懂的笑话。“你在说些什么?”理查德一言不发,她向他走近一步说:“理查德?”

“我的意思是,”他边说边转向伊丽莎白,好像这都是她的错。“我们没有一千万美元。我们甚至连一百万都没有,天呐,如果他们问我们要一千美元,我们说不定都给不起。”

“你的意思是我们银行里的存款连一千美元都不到?”

他又转回到窗口。等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小得像是在低语。“我以为我能让情况好转,但事实却正好相反。”他用双手捂着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到底还有多少钱?”

“天呐,伊丽莎白,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没有钱了,有钱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已经负债两个月了,即使我们有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头转了转紧张的脖子。“我们晚点儿再说这件事,先把照片给警察,让他先走吧。”

伊丽莎白似乎感到被寒冷黑暗包围了,这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倍感沉重。如果她在过去六年中经历的只是令人沮丧的现实,那现在的情况可比之前糟糕十倍。“那些股票呢?那些公司账户还有海外银行账户呢?”

“嘘,小点声。”他说道。“我刚刚怎么跟你说的?都没了,钱都花在竞选上了,估计进了每个官员的腰包。我们先下楼吧,赶在警探——”

“但是肯定——”

“听我说,收到你的短信时你知道我在哪儿吗?我正在佩恩斯维尔的东飞建设公司里,告诉250名信任我的职员,今天,他们失业了。现在250个人在回家的路上,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家人,下个礼拜的今天他们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们还可以贷款……”

“伊丽莎白,你还是没明白。我们在过去的一年中花费得太多了,所有账户上的数字都是负数,信用卡已经快被刷爆了,我们已经没有资产了。如果竞选成功会让我们摆脱困境;刺激经济,刺激生产,但是眼下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伊丽莎白慢慢地坐到床上,试着努力接受全部的现实。“房子。”她一瞬间又清醒地说。“我们可以抵押我们的房子,这样的话,我们起码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停了下来。“怎么了?”

他双手抱胸垂着头,轻轻地说:“房子早已经被抵押了。”

她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抵押了我们的房子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已经诉说了一切。

“那我们就必须得找到她。”她指着窗外。“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然后——”

“然后怎么样?”他打断了她的话。“挨家挨户地敲门去问他们是否看到了我们的孩子?整个州的人都认识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些记者和新闻小报会怎么写你知道吗?然后会发生什么呢?绑匪会杀了她的,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他的话就像是打在她身上的一记重拳,让她几乎无法清醒地思考。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的世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今天早上她还拥有孩子、家庭,一种正常的生活——如果这能够勉强称之为幸福的话。而现在,他们的生活正遭受着天崩地裂的巨变,末日雷雨席卷了她所熟悉和深爱的一切,将他们冲走,只剩下从天而降的十二道地狱酷刑。“但我们得做些什么,我们不能只等着警方来找她,自己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生活。”

听到台阶上的脚步声,理查德打开了门,喊道:“我们找到照片了,警官,马上就下来。”

停了一会,德莱尼说道:“麦克莱恩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快点儿。”

“我们马上就来了。”理查德说完又关上了门。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伊丽莎白低声问。“如果我们没钱付赎金的话,怎么才能让霍利回来呢?”

“这是警方要做的事,他们会找到她的。”他说道。

“那你的父亲呢?”

“不。”他厉声道,然后又向门看去。“不可能,绝不能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我的父母卷进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想办法的。”他补充说道,尽管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使人信服。

*****

德莱尼站在楼下的落地窗前,边听电话边看着窗外的花园。当麦克莱恩夫妇走进来时,他挂了电话,对他们说:“我需要接霍利放学的司机姓名。”

“当然可以。”理查德边说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号码,等着德莱尼记下来。

伊丽莎白将照片递给他。“我们找到了这张照片,可是我不知道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负责她着装的是西恩娜。”她边说边愤怒地瞥了丈夫一眼。

德莱尼从夹克衫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眼镜,以一种别扭的角度戴上,然后低头看着照片里的孩子,脸上浮现出了悲伤的笑容。“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

伊丽莎白全身僵硬,防御性的双手抱在胸前。“是的,对,她很漂亮,也很特别。”语气有些冷淡,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话题是什么。

警官将照片放进衣服右边的口袋中,然后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回到自己的夹克衫口袋中。“那她……”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碰了一下嘴唇。

“噢,那道伤疤。”伊丽莎白说,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又来了,她心里想。

从霍利呱呱坠地的那天起,伊丽莎白就一直忍受着那些病态的好奇心,虽然这些人似乎想成为她的朋友。完美的女人带着漂亮的孩子,他们的生活是那么无可挑剔,这些人都盯着摇篮里的宝宝说,噢,她可真漂亮。对别人来说是平常的一天,对她来说可不是。“她是先天性唇腭裂。”伊丽莎白干脆地说。“本来做了修复手术,但是她对麻醉剂过敏,所以嘴唇还是——”

“我们不打算让她再做一次手术,等她身体条件符合了再说……”理查德打断她的话。他搂住妻子的肩膀,“第一次手术让她很痛苦,我们差点儿失去她。”

“是的,她非常柔弱。”伊丽莎白边说边低下头,用中指摸了一下前额,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很不自然地说:“并且她的沟通能力不怎么好,她经常……喃喃自语。不管是谁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噢,理查德,霍利她到底在哪儿?”说完,她将手捂住嘴,理查德见状将她拉近了些。

德莱尼将双手插进口袋里,目光扫了一眼地板。“我得回去了,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们的,但是。”他的语气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待在电话旁,绑匪还没有告诉你们交付赎金的时间和地点,但他们会通知你们的,如果他们打电话,我们会监听的,并且派人随时跟着你们。同时,切记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离开这座房子。”他们点点头。“我马上会派一位警官到这里,相信我,我们会抓到这些人的。”他说。

交代完这些他就离开了,久久的,伊丽莎白就站在那儿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现在不知道霍利身在何处,或许被藏在某个黑暗可怕的角落。理查德是对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交给警方。

祈祷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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