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容在队伍的最前面,兰城的旗帜迎风飘着。而郑昭容舍后的是胡人一族的使臣,他们拿着奇珍异宝大步朝兰城走去。而在队伍的最后面是一口棺材,在快要进兰城的时候,棺材两旁突然撒起了纸钱。
城门口的官兵大喊道:“开城门,三王妃回来了!”
一时间,城里立马沸沸扬扬,城门口两道站满了人。而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人,身穿一身玄色长袍,不同以往的,他的脸上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喜悦。
苏戊辰站在薄桓良的身边,他不以为然的看向远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戊辰说完,转头看向薄桓良。可是薄桓良一点反应都没有。其实苏戊辰都知道的,如果郑昭容再晚两天不回来,薄桓良就会亲自带兵去到边塞。兰城里所有的权,薄桓良几乎都揽在了手里,张太后手里也只是有个空权罢了。只要薄桓良想,他可以随时登基。可是薄桓良没有,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郑昭容平安回来。
篱然不再想以前那般梳着丫头的发髻,她的头发整个盘起,是个刚新婚的小妇人的模样。
篱然瞪了苏戊辰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的?你一定要福晋受了伤回来的,你才高兴吗?”
苏戊辰连连摆手,赶忙朝篱然道:“夫人莫怪罪,是为夫错了。”
薄桓良睥睨了一眼苏戊辰,轻笑道:“亏得听昭容说将篱然嫁给了你,不然,还不知道有谁能管得住你。”
“王爷真的是说笑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苏戊辰话还没有说完,篱然一个眼神看去,苏戊辰立马讪讪收声,“是是是。”
城门缓缓打开,郑昭容为首,她一眼就看到那个玄色长袍加身的男人。她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她终于回来了,不是吗?
马匹在薄桓良的面前停了下来,郑昭容从马匹上翻了下来、
“想我吗?”
“想我吗?”
几乎是同一刻,薄桓良和郑昭容异口同声的说道。
薄桓良和郑昭容四目相对,淡淡浅笑。不约而同的又同时说道:“不想。”
薄桓良笑意加深,他一把将郑昭容搂入怀中,“夫人,欢迎回家。”
这时,两旁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纷纷齐声喊道:“安平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公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啊。安平郡主安定了边塞,实乃是奇功啊!太后已经在皇宫里候着各位了。还请三皇子和安平郡主移步皇宫。”
郑昭容转头看了眼篱然,第一眼她差点没有将篱然给认出来。篱然和苏戊辰并排站着,一副新婚燕尔的模样。
郑昭容不由又看向薄桓良。
薄桓良直接将郑昭容推上了马车,他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你想的,为夫都给你办妥。”
郑昭容甜甜一笑,薄桓良的那句为夫,让郑昭容听得很是受用,就像是她喜欢听他喊她夫人一样。
刚到金銮殿上,张太后就站在了龙椅的旁边,她看到郑昭容,便从上面走到了郑昭容的面前。
张太后拉起郑昭容的手,笑道:“你能平安回来,哀家很高兴。”
郑昭容面露难过之色,她顿了顿说道:“虽是这样,可是四皇子还是牺牲了。都是昭容不好,如果昭容再有能有力,就一定能救下四皇子的。”
“哦?”张太后朝郑昭容身后看了看,确实看不到薄衡成的身影,“是吗?看来,到最后是薄桓良赢了。”
郑昭容眨着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太后,四皇子是为了我们国家才会战死沙场的。可是四皇子也是为了我们国家才会用巫蛊之术,想着能赢胡人的。但是却没有想到那蛊毒居然要了他的命。”
张太后眉头微蹙,“蛊毒?”
“是啊。不过还好,我们最后也是赢了。胡人一族的使臣也跟着过来,这也有可能是四皇子在天有灵吧。”
张太后一边摸着郑昭容的头,一边安抚,“没事的,正好他父亲一个人走的也孤寂,不如让他下去陪陪他。”
张太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薄桓良,她又重新走到了高台之上,朝着文武百官说道:“今日,是郑昭容凯旋归来的大喜之日。而哀家也曾经说过,谁能平定边塞,谁就是我们兰城新的君主。而郑昭容替三皇子薄桓良出征,那薄桓良便是新君主。桓良,你上来。”
薄桓良慢步走到了张太后的身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的眼睛从始至终一直都落在了郑昭容的身上。
张太后将冕旒戴到了薄桓良的头上,她用着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有想到,最后赢的人居然是你。你真走运,娶到了郑昭容这个女子,不然,这个皇位你也拿不走。”
薄桓良淡淡一笑,“就算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太后您也不应该这么认为。您应该很感谢我的吧,毕竟您以为多年前凭着你的能力,你能杀死李太后吗?你能登上这太后之位吗?你都要感谢我,是我要你有的今天。”
张太后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太后知道的不是吗?李太后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先帝为什么死的那么是时候?您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张太后。既然您这么聪明,那您应该也知道您的下场是什么的吧。”
李太后死的时候,薄桓良才十岁,那是浣才人死后的第五年。一个十岁的孩童,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居然不动声色的将李太后杀了。她自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却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是薄桓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你何苦要娶她郑昭容。”
薄桓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文武百官同时间朝薄桓良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薄桓良坐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臣服在自己脚下的臣子,他收起了笑容,大声道:“平身。”
郑昭容在听到那一声平身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五年来所有的付出终于有了结果。她在去到清风街的时候,拼了命的想要回来,想要回到兰城,想要回到郑将军府,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她在去到兰州的时候,她也是发了疯的想要回来,争强好胜和身上的责任,逼迫着她必须往前走。可是这一次去到边塞,她却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死实在是太简单了,难的是如何活下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薄桓良已经登基了,她也按照当初的约定帮助他登上帝位,他也应该如约保他郑家的一世太平了。
郑昭容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却又感觉极其的累。她缓缓抬头,猛地对上了薄桓良深邃的眸子。
“夫人。”
薄桓良的嘴巴一张一合,郑昭容看的懂薄桓良的意思。她莞尔一笑,却猛地倒在了地上。
郑昭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身边围了很多太医,郑昭容隐约看到了李深,却又觉得好笑。李深早就已经跟着范婆娑回到梦谷里了,哪里还会再到这皇宫里来的。她又隐约看到薄桓良一直在屋子里面踱步,他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沉着冷静,他的手紧紧攥着,看起来很是不安。她又仿佛听到了路非白的声音,好像阿立也来了。可是是她做的梦吧,这个梦太过于荒唐,梦谷里的人怎么可能回到这深宫里来的?
可是却又好像不是梦,她能闻到那淡淡的木兰香,而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麝香味,那是路非白身上的气味。
郑昭容隐约听到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古董掉了,接着是一个男人强硬的声音,“如果你们医治不好皇后的吧,那你们统统给朕去死。”
又听一个极其阴柔的男声说道:“我平日养你们是做什么的?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跟我说你们无能为力?那我要你们跟什么?正好我近日养了几头白虎,你们正好可以给他们食用。”
这个梦真实的可怕,郑昭容刚准备翻个身让自己清醒一些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身子重于泰山,想动却动不了。倦意袭来,郑昭容干脆放弃,直接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阿立看着就差要杀人的薄桓良和路非白,连忙阻止道:“二位还是消消气吧,不能镖主……皇后倒下了,你们也跟着身子也不好了啊。”
路非白拎着李深的衣领,直接将他扔到了郑昭容的床边,“说,容容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治了?这可是你当初研制出来的毒药,你现在却告诉我这毒药,无相应的解药,你是想死吗?”
与路非白相比起来,薄桓良还是稍微冷静了些,他的眼眸中满是冷意,他走到李深的身边说道:“如果李太医还是拿不出救治皇后的解药,那就也算了。那李太医就先赴黄泉,既然活着研制不出解药,死了应该一定能研制出解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