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你怎么不吃的?怎么,怕本宫在这龙眼里下毒?”皇后轻轻一笑,“按道理说,靖远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本宫是靖远的生母,本不应该对你好言相向。”
郑昭容兀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不止是当朝的皇后,更是薄靖远的母妃。
郑昭容嘴角带着浅笑,“昭容知道。昭容深知这件事,所以昭容今日才来找皇后您。”
皇后将茶杯里的水尽数倒掉,反而换上了一杯清水。
皇后的手指不断的摩擦着杯沿,“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本宫?不怕本宫杀了你?”
“如果皇后杀了我的话,那不就等于让真正谋害二皇子的人逍遥法外去了?昭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论心智,论计谋,选比不上男子。难道皇后您真的相信害死二皇子只凭借我一人之手?”
皇后静静的听郑昭容说着。按照常理来说,再次见到郑昭容,她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今非昔比,万事都有了变化。
“哦,你是想说桓良?桓良是你的夫君,你们夫妻本就在一条船上,你现在在桥上凿一个洞,这样不好吧。”
“薄桓良?皇后娘娘,您觉得他薄桓良有那本事吗?他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他薄桓良在朝中无权无势,不引火上身就已经是万幸,还想着去害别人?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皇后的面前摆放了一个香炉,皇后将香炉揭开,又加了一把香料进去,“你的意思是?”
“四皇子薄衡成。”
皇后微愣,却是笑了,“他们自古就在那说,后宫不得干政,女人永远入不了朝堂。可是本宫看你倒是有些不同。可是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
“皇后娘娘应该听说了猎场里的事。他薄衡成想杀了我跟薄桓良。杀薄桓良之心可以理解,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杀人灭口。”
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她背对着郑昭容,掷地有声的说道:“可是就算是你这么跟本宫说,那又能如何?想让本宫帮你?”
郑昭容总觉得这个屋子里不止她和皇后两人,她径直走到了那尊佛像面前,点了一炷香,“我此次来不是想让皇后你帮我的。我是来救皇后的。”
“你什么意思?”
皇后转过身,发现郑昭容就站在佛像面前,立马慌了神。她小跑到郑昭容的身边,拉着郑昭容就往里屋走。边走边解释道:“这皇宫里人多嘴杂,说话什么的还是要小心些。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郑昭容莞尔一笑,果然,这佛像果然有问题。
郑昭容的另一只手附上了皇后的手,“他薄衡成既然杀了二皇子,再对我下手。免不了下一个就是皇后您了。”
皇后猛的甩开郑昭容,“胡说,他为什么要害本宫的?本宫与他素来无冤无仇。”
郑昭容但笑不语。她走到了门边,看似无意的提醒道:“皇后娘娘这熏香里带了太多的麝香。麝香虽气味独特,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我失了腹中的孩子也是跟这麝香有关系。皇后还是让下人撤了这香吧。”
郑昭容推门而出,出门前还特意看一眼身后的佛像。
怀春和篱然对立站着,守在门外。
见郑昭容出来了,篱然立马迎了上来,“福晋,你可出来个。”
郑昭容走到了篱然的身前,“走吧。”
郑昭容刚走,怀春也紧接着离开了坤宁宫。郑昭容和篱然徒步走到玄武门。一路走来,引得不少宫人侧目相看。在宫中官居四品之上,在宫中均可用步撵或者轿子。更何况于原本就是皇家之人。
怕是整个皇族,也就只有三王府的人终身只能徒步走在这皇宫之中了。
篱然倒是不以为然,她偏头问道:“福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回王府吗?”
“去苏绣。”
路走到一半,郑昭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睛看着远处。
篱然紧跟在郑昭容的身后,也不敢上前。郑昭容在前面停住,她就静静的站在郑昭容的身后。
篱然只听得郑昭容在低声笑着,却不知郑昭容在笑何物。
过了一会,只听郑昭容开口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我并非是真的郑昭容,你会有什么反应?”
“福晋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郑昭容继续往前走着,丝毫不管从身侧走过的宫人“你只管大着胆子回答便是了。”
篱然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篱然第一次见到福晋,是福晋嫁到府的时候,在福晋进府前,篱然从未见过福晋。篱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不是真正的郑昭容,但是篱然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一定就是福晋。”
“是吗?那你也要记清楚我的容貌,怕是不用多久,你就可以看到另一个郑昭容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惊讶,也一定要分清楚谁是真,谁是假。”
郑昭容的一番话让篱然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这世间的郑昭容不就是只有一个的吗?为什么以后会多冒出一个?
“篱然,我能相信你的吧?”
还没等篱然回答。
郑昭容就自顾自的回答道:“一定能。”
自从上一次找过苏秀秀之后,郑昭容再找苏秀秀就直接从后门进。
一见郑昭容,苏秀秀立马让鸳鸯顶了自己堂前的生意,自己直接去到了后堂。
“郑姑娘,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苏绣了?是想我了?”
郑昭容摇着团扇,笑着看着苏秀秀。
苏秀秀被男人盯着看习惯了,这一时间被一个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子盯着看,感觉浑身都不舒服,“郑姑娘,你有话直说便是,不要一直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你的枝丫伸到哪了?”
“什么?”
“皇宫的事情你可有本事插手?可有消息?”
“什么?”
郑昭容笑意不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苏秀秀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后悔之意,她抬头看着天,满是无奈,“原本以为逃离了梦谷之后,就能跟着我的郭郎潇洒快活。却不曾想到,时隔今日,居然……真的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郑昭容略加赞许的点着头,“传闻苏秀秀才识学浅,今日倒是觉得传闻也并非都是真的。”
苏秀秀摆了摆手,说道:“您那,可别在这跟我寒暄客套了。您什么人物,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说吧,你想调查谁?”
“皇后。”
苏秀秀轻佻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果然。我就说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果然,如果不是这种大人物,你也不会来找我。说吧,想查什么?”
“我想知道皇后这些日子都是跟谁相处的,她这些日子召了几回太医,那太医给她的药方是治什么病的。还有就是,她屋子里的那尊佛像。”
苏秀秀拿笔一一记下,“有一件事不用查,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关于坤宁宫的那尊佛像。一开始,坤宁宫只有一个观音像,那观音像也只有半米高左右。可是自从皇帝身染重疾之后,皇后就将那观音像换成了一人高的佛像。这佛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今日去到了皇后那里,我总觉得那佛像怪怪的。”
苏秀秀顺口就接道:“能有多奇怪,难不成里面还有人吗?”
苏秀秀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郑昭容的眸子。
郑昭容不可置信的点着头,她确定那佛像里面有人,而她真正想知道的是,那里面的人是谁,“也许吧。”
苏秀秀将纸条放入了袖口中,“还有什么事吗?”
“对了,你帮我查查末吉的身份。”
苏秀秀也难得严肃了起来,“这个你就不要想了。在你离开京城之后,我就调查过末吉的身份。不过这个末吉底子实在是太干净了,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好像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篱然站在郑昭容的身侧,苏秀秀忍不住的打量起她。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眼睛清澈见底,虽不出众,但在这京城,这双眸子就已经够让人魂牵梦绕。
“果然,美人身边的人都不会差。你的事情她都知道?”
郑昭容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对了,兰州民情暴动你知不知道?我们国是兰国,而他们那是兰州。那里是兰国里最难管制的地方。听闻为了去管制那里,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六个官员了。皇帝曾经下令过,谁若能抚平了兰州,还得兰国一个宁静,无论男女。男的封为侯爷,女的封为郡主。这等美差……可惜了,不是谁都能胜任。你可不知道,那兰州的那些人脾气是又多暴躁。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吃不饱,听说他们有的时候都会吃人肉!哎……这估计,不就之后里又有一场仗要打了。”
郑昭容听着苏秀秀碎碎念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手中的团扇,喃喃自语道:“确实是个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