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闹了一阵，我不停地道歉，高美佳才肯停下来。
我指着漂亮的手绘画像问：“这个女孩是谁啊？真漂亮。画画的人是谁？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这些话都是李政新画的。”高美佳说：“画里的人就是李政新大学时的女朋友，叫赵艺婷。他们在大学时的恋爱简直跟拍偶像剧一样让人着迷。不过后来赵艺婷莫明地失踪，李政新找了她很久，可怎么都找不到她。再后来李政新就堕|落了，交了不少的女朋友，而且几乎一星期一换，也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留了多少种。他把名声搞得很臭，被他爸爸赶出家门了也不肯改。”
高美佳的话里全都是对李政新的惋惜，看着画里的赵艺婷说：“他画得多好啊？如果不是因为他女朋友突然出事，没准他以后能成为世界闻名的大画家。可惜了……”
她眷恋地摸着画里的美人，“我一直想让李政新帮我画一幅，可是他一直推辞。推着推着，他的女朋友就出事了。然后，就再没有拿起笔。”
我听着高美佳的话，再结合赵艺婷说的那些，突然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李政新这么痴情，为什么却突然分手？难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想连累赵艺婷？
这个可能性太低，我没办法用这么狗血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李政新进来了。
我和高美佳未经主人同意，私自闯进他的房间，都有些尴尬。
高美佳向李政新解释：“你这里太大，我和我的朋友迷路了，无意中闯到这里来。不是故意的。”
李政新盯着我，脸色有点不太友善。
高美佳连忙把我护到身后，说：“你别这么看我的朋友，会把她吓到的。你放心，你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我们都没有碰一下。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检查一下。”
李政新仍然不说话，脸色不善地盯向她。
高美佳心虚地说：“你检查一下，如果我们有不小心弄坏的，我可以赔。”
“赔？你赔得起吗？”李政新喝道：“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来打扰我的婷婷。”
高美佳吓得一哆嗦，我也吓了一大跳。
李政新脸上的鬼妆本来并不可怕，可是配合他此时想吃人一样的表情，就很吓人了。
我拉着高美佳要走，那些要接近李政新的想法打消了。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找个能力大的人跟在身边，再跟李政新接触。
而且，不能在这样阴暗的地下室里。
我们刚走到门口，李政新突然叫住我：“简语菲，等一下。”
我回过头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认识我？”刚刚高美佳也没有向他介绍我的名字啊？
“今天晚上，是我让美佳请你过来的。”李政新调整一下情绪，说：“我听说你这些天都在找我。你找我是因为婷婷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我瞪大眼睛，看向高美佳，“你又怎么知道我找赵艺婷？你还说不认识她？”
我觉得自己被她出卖了。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高美佳有些抱歉地向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赵艺婷失踪了这么多年，突然听说你因为她的事情找李政新，我总要先观察观察你。”
李政新已经迫不及待地问我：“你在哪里知道赵艺婷的事？”
“书馆。”我说：“我上班第一天就看到了她，她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让我帮她找到你，然后，问问你。”
李政新说：“我找了她整整七年了，她如果想见我，为什么不直接回来找我？”
这么多年过去，李政新没有放弃寻找赵艺婷，我真替她感到开心。
李政新又紧张地问我：“你见到的婷婷，是鬼还是人？”
“是鬼魂。”我说：“她已经死了七年。”
“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她？我要替她报仇！”李政新的脸色难看，眼底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我以为他是难过，没想太多，于是很认真地回答他：“赵艺婷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她现在唯一的心愿，是想再见你一面，她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分手？”
“她只想见我一面？”李政新的神色有些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一刻他的眼底有点阴冷。
我说：“是，你当年闹分手却不说原因，她是为了等你才失踪的。现在她人都已经死了，你至少要当面给她一个解释吧。”
李政新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好像愤怒又好像受伤。
我马上说：“你先别生气，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她一个人在书馆里飘荡了七年的时光，在苦苦地等一个答案。一下就算知道了，也无论改变什么的答案。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
李政新马上向我道歉，说他突然听到婷婷的消息，太激动了才会这样。让我别介意。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介意：“李先生，我现在都不知道赵艺婷什么时候才会现身。你如果有心，就常常来书馆转转，没准就能看到她了。”
李政新问：“我能看到她吗？”
“可以想办法。”我脑中隐约有可以帮别人短暂开启天眼的方法，应该是胡三太奶塞到我脑中的东西。
我们又聊了一会，李政新的句句字字，都是对赵艺婷的想念，却又不肯说分手的原因。他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看到婷婷，要当面对她说。
后来，我看时间太晚，就要先回去了。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然后就道别。
高美佳和我一起离开地下室，打过电话给她司机，让他送我们回去。
上车后，我给李媚新发信息，告诉她我先回去了。
很快回到家里，发现风烟冥并没有睡。他坐在院里的石椅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他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我回来了。”我走过坐到他身旁，“你在看什么？”
风烟冥朝我看一眼，立即皱起眉心，“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风烟冥的态度甚至有些恶劣，我呆了呆，过了很久才解释：“我不是给月默打过电话了吗？我找到李政新了，刚才是跟同事去找他。月默没有告诉你？”
风烟冥却心不在焉：“月默今天不在家。”
那个少年人果然不靠谱，不在家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吱一声？还满嘴答应会帮忙转告？
“我今天被同事拉去参加李政新的面具派对，那里好诡异。我觉得李政新有点不正常，对了，白里尘也去那里了……”我兴致勃勃，想把今天所遇到一切事情都告诉风烟冥，可是说了半天才发现风烟冥一直在走神。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摆在院墙边的那棵银边香。
原来，风烟冥等在这里并不是在意我回来太晚，而是因为那棵银边香吧？也对，如果他真的很在意我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我。
此时银边香被月亮照出淡淡的光华，长叶边沿那抹灰白色有种波随月色净的感觉。
刹那间，突然就想起了陆子城微微带笑的温暖目光。
我一时恍神，看得愣住。
风烟冥问：“语菲，你到现在还有想着他对不对？你永远也不可能会忘掉他，是不是？”
我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有回答风烟冥。
像陆子城那么温和宽厚的一个人，即使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我没办法把那些阴暗的事和他联系到一起。任何与他成为朋友的人，都不可能轻易忘得掉他吧？
更何况，他还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