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陈青青虽然能忍着哭声，但她的肩膀抖得很厉害。她上前几步抓住妈妈的手，哀求地问：“妈妈，你和爸爸从小就疼我，你就是我的亲妈妈。我怎么可能会是个野孩子？你快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我不是野孩子！”
看着陈青青难受的样子，妈妈似乎有些心软。
陈爸爸在这时站了起来，轻哼一声，走回屋里去避嫌。
陈妈妈看向他的后背，似乎又想起什么，狠心地把女儿的手甩开了。
“青青，你爸爸根本不知道你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自然对你好。而我，又不是什么恶毒的女人，既然把你带回家里，总不能亏待你。”
陈妈妈叹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柔和：“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养你这么多年，也是真正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的。我不要你知恩图报，但至少不要让我难做。旭斌总归是我的亲儿子，现在我终于能接他回家，自然要对他百般好。我知道他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但这些年来，你代替他的身份，在我们家享尽福气。你就忍一忍，就当是还了我对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吧。”
陈青青眼两发直，脸上的表情呆滞。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妈妈，罗旭斌是你跟谁的孩子？”
“自然不是和你爸爸的孩子！”说到这里，陈妈妈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愧的意思，反而透出强烈的恨意。她眯起眼睛冷厉地看着陈青青：“当年我和旭斌的爸爸情投意合，都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你的爸爸使小手段从中搅和，我也不可能嫁给他。我已经对不住旭斌他爸，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孩子跟别人姓？”
所以，陈妈妈就设计把孩子交给了罗定忠，让他带回去抚养。
陈青青后退几大步，“嘭”的一下跌坐在地上，狼狈又可爱。
原来这么多年，她眼中父母的相敬如宾细水长流，都是假象。
我刚要上前扶她起来，她却突然爬着去抱住陈妈妈的脚，可怜兮兮地说：“罗旭斌比我小两岁，时间根本对不上。他怎么可能会是你和爸爸结婚之前就怀上的？”
“旭斌其实和你同一年出生，当年在医院生下他的时候，我就让他的亲爸把他抱走了。之后在同一家医院买了一个女婴，让陈天霖以为那就是他的女儿。在那个年代，想买一个女婴，就跟买白菜一样容易。后来，我怕是你的爸爸哪天起疑，会突然去查这件事，所以就让定忠把孩子的年龄报小了两岁。”
说到这里，陈妈妈的目光里带了点嘲弄：“原以为会万无一失。原以为，我总能找机会和陈天霖离婚。但是陈天霖的生意越做越大，定忠的生活却过得一踏糊涂。我需要陈天霖的钱，所以离婚的事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陈青青目光里最后的一点光彩都消失了。
她喃喃地说：“原来，我真的是个野孩子。谁都不肯要我……”
我沉默不语。
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也不好插嘴。但听到陈妈妈毫不留情又无耻的话，我忍不住说：“陈阿姨，你们上一辈人的恩怨，我们当小辈的不知情，没办法评论。但是青青是你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难道在你的眼里，她真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路人吗？”
陈妈妈的脸色僵了僵，最后还是强硬地说：“我对青青已经很仁慈。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包括念书，我都尽能力给了她最好的。”
反正在她的眼里，青青跟她毫无血缘关系，所以白养她这么多年算是仁至义尽。也许她还会把对陈爸爸的怨恨发泄到青青的身上，所以不但对她没有感情，甚至还有怨。
自私的人都是这样，总要找个对象发泄自己的怨怼，才不至于郁闷成狂。
可是如果站在情感的一方，陈妈妈就真的不够厚道了。
我说：“那好，就算青青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你们纵容罗旭斌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这是作为一个长辈应该有的样子吗？”
陈妈妈对陈青青确定还存在那么一点感情的，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陈爸爸走了出来，朝我又推搡又叫骂：“你是打哪冒出来的野丫头？敢用这种语气质问长辈？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
我冷冷地呵了一声，应他：“抱歉，我没有父母。”
陈爸爸嗤道：“又是一个野丫头。”
陈青青突然扑过去对陈爸爸又推又扯，哭喊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的爸爸，你把爸爸还给我！”
此时的陈爸爸也许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应该就是罗定忠。他对陈青青没有丝毫感情，被她这样推扯，很不客气地把她大力甩到地上，骂她：“瞧瞧你那副丑模样，胖得像只猪似的。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敢逃跑。现在还敢回来质问你的妈妈？”
他的目光狰狞，和我记忆中那个和蔼随和的好心司机完全就是两面人。我百分百地确定，陈爸爸的思想已经彻底被罗定忠占据了。
这时站在陈青青面前的，就是罗定忠无疑。
恐怕陈青青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捂住嘴巴惊慌地看着罗定忠。她害怕得脸色发白，无助地看向陈妈妈：“妈妈，如果你不喜欢爸爸了，可以和他离婚啊。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陈妈妈原本还在拉罗定忠，劝说他不要胡乱说话。现在听到陈青青这样说，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青青，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用罗定忠的心脏救了爸爸。”陈青青悲愤地说：“我不知道这是谁教给你们的损招，我只知道爸爸是个好人。这些年来他对你千依百顺，把你捧在手心上。我全都看得到。可是妈妈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就算当年爸爸做错事，可你都嫁给爸爸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害死他？”
陈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突然冷笑：“谁说我害死了你的爸爸？他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陈青青气得上前推了一下妈妈，哭着说：“你们这样联合起来害爸爸，霸占他的公司，霸占他的家庭，霸占他的身体。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
“地狱？”陈妈妈收起了所有的柔和，脸上都是凌厉的冷漠。她的语气变得很冷淡：“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我天天想念自己孩子，却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看他。如果不是你的爸爸，我现在不会变成这样。”
“你变成什么样了？”陈青青年轻气盛，不留半点余地质骂：“你从头到脚都透着贵妇人的气派，这些全都是爸爸给你的。你还用爸爸的钱去救济那个野男人，你怎么好意思一边花着爸爸辛苦赚来的钱，还一边嫌弃他？你这个坏女人！”
陈妈妈僵硬着脊背说：“你说的这些，定忠也能给我。如果当年我没有嫁给陈天霖，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你没有嫁给我爸爸，那你这会已经是个标准黄脸婆了！你们会下地狱的。”陈青青说理说不过，这种情况又没办法报警，只能气愤地骂道：“你们都是魔鬼，你们统统不会有好下场。”
罗定忠突然暴跳如雷。他拽着陈青青的手臂把她拖客厅，指着她鼻子骂道：“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要的野孩子，怎么敢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妈妈大喊大叫？真是不知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