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色的树枝没有几片叶子，孤零零的交错着。阳光透过浓重的阴雾已没了最初的温度，冰冷冷的压抑着。幽冥地域的山谷总是这副模样，看不见一点亮色，天与地的连接都是死一般阴沉的灰黑。
一只硕大的蝙蝠立在树枝上，****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它像是听到什么声音，扑凌着翅膀飞走了。
莫语凝拨开稀疏的树枝，手里的灵剑当做柴刀劈开一条道路。她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幽怨的看了一眼身后。苏蓉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穿着和第一次见面不同，但一样的华贵。她头上还簪着几朵新鲜的花儿，更平添了几分娇媚。
“怎么了？”苏蓉停下补妆，抬眼望她。
“没什么……”莫语凝悲愤的继续开路。原本土豪请她一起出猎还高兴了半天，以为这次可以沾点光。没想到竟然是作为开路的工具，真是世事难料。
苏蓉抬手，白光一闪。
一颗润灵珠滚落到地上。
不过……也的确沾到了光。
幽冥地域重山叠嶂，但树木并不密集。原因是没有阳光，普通树木难以生长。最常见的便是这种黑褐色的小树，生长极为缓慢，质地坚硬。砍起来分外费事。
莫语凝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苏蓉好几天才出猎一次，其余时间都在房间里休息。这一次跟着她的收获是自己平日里出猎的数十倍，而且只是辛苦一些，打斗的活儿都轮不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抱怨。
但那个家伙凭什么什么事都不干啊！莫语凝怨念的看向苏蓉旁边笑的云淡风轻的布衣青年。
他一手持着簿子，一手提笔，走在莫语凝开辟出来的道路上，边走边画。那安然的样子，好像这里是他的后花园，而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写生。
莫语凝看过他画的东西，既不像字也不像画，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到了。”苏蓉忽然开口，莫语凝劈下最后一簇树枝，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谷，像是人为开辟的，遍布着法术轰击的痕迹。有新有旧，旧的已经被阴雾凝结的灰尘覆盖，甚至已经长出了小小的黑褐色树苗。
这个凹谷不大，但作为战场非常合适。开阔的平地可以防止无孔不入的幽冥的袭击。
苏蓉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些。她轻车熟路的走到凹谷中央，踩了踩冻实的土壤，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布衣青年也超过莫语凝走了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画画。莫语凝注意到那块地方有一个轻微的凹痕，像是长年累月坐着的结果。
苏蓉对她喊道：“愣着干什么，画符啊。”
莫语凝一怔，“什么符？”
“就是宁书生给你的符啊。”苏蓉说，“你不是买了他的书吗。”
“你们认识他？”莫语凝更郁闷了，“为什么我来画？”
不知是不是错觉，布衣青年刚刚笑了笑，苏蓉也笑了，“何止是认识。”
她说：“你的效果好啊，看上次，那么垃圾的画法召来了这么多幽冥，都快赶上人家献祭的效果了。”
所以说只有她的符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效果吗？以后必须要抱紧大腿才能出猎了？否则只能在郊区找没有润灵珠的幽冥？莫语凝快郁闷死了，坐下来咬着牙画符。这对她来说依旧是一种挑战，画完之后出了一身汗，在寒风中一吹，寒毛直竖。
空气立刻就冷了下来。苏蓉抽出白色折扇，地上的灰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冰霜，一寸寸向外蔓延。莫语凝被冻得浑身发抖，跳着脚躲到苏蓉背后猛喝火灵水。
“还真是管用。”苏蓉说，对布衣青年笑了笑，“谢啦。”
等等？好像画符的是她吧？
布衣青年倒是毫不推辞，提笔对苏蓉笑道，“不用谢。”
喂！你们俩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莫语凝刚想抱怨，背后忽然一凉，苏蓉猛地转身，折扇舞成一道圆弧，那只幽冥瞬间被冻结成一座冰雕。
这灵力差距…莫语凝暗自吃惊，和自己之前的相比，苏蓉这几乎是瞬间凝结。
不对…冰系法术的话怎么是白色的冰雕，像是厚厚的雪层覆盖的一样。莫语凝忍不住去摸了一下那冰雕。里面的幽冥已经溃散，她一碰便瓦解崩溃，是雪，不，是霜，比雪要细腻，集结起来竟有这样的威势吗？
“你在愣着干什么？”苏蓉的声音比平时要冷，握着折扇的动作凌厉干脆。她扫了眼四面八方围来的幽冥，折扇挥舞，狂风四起。细密的白霜以她为中轴覆盖，凹谷里瞬间出现了几座冰雕。
莫语凝反应过来，扬手甩出一蓬水雾，苏蓉得知她的意思折扇朝上一挥，怒吼的雪白巨龙冲向围过来的幽冥，所过之处尽是爆裂的阴雾。
第一次和别人合作施法，没想到是这样顺利。苏蓉的控灵非常熟稔，注入水雾中的寒气完美的融入了进去。作为修为较低的那一个，莫语凝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控制那条巨龙。
幽冥越聚越多，和上一次她所引来的根本不成正比。莫语凝操控着巨龙不断撞碎新来的幽冥，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她有些明白苏蓉为什么对布衣青年说谢谢了。
苏蓉神色冷厉，拔下头上的簪子，花朵洒在地上，为这片单调的土地增添了几分鲜活的色彩。她把凤头对准幽冥的方向，手腕轻转当空就是一划。
眼前似有花雨飘落，转瞬即逝。等视野恢复的时候，眼前的幽冥已尽数溃散，润灵珠转悠悠的滚了一地。
“能撑的住吗？”布衣青年始终坐在原地，看苏蓉拔了发簪，问。
“加大阵法。”苏蓉神色冷厉。
布衣青年点点头，笔尖一转，莫语凝感到温度又降了几度。
这不是苏蓉法术的那种冰冷，是阴冷。和碧落秘境中的血煞也不同，不是黏腻腻的，也没有那么深的怨念。只是鬼魂飘过时那样骤然降低的冷。
战斗短暂的停留了一瞬，又以更激烈的形式展开！
漫山遍野的幽冥仿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密密麻麻的像是赶集一般冲来。莫语凝灌了一口火灵水也没有压下这股寒意。操控着巨龙冲向幽冥！
太多了，巨龙仅坚持了几息就在如此庞大的数量下崩散。莫语凝赶紧甩出一把灵种，炎火花绽放，红雾在狂风下席卷了整个凹谷。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苏蓉呛了一口，怒声道，“快给我停下！”
莫语凝吃瘪，只好掐诀收起炎火花，白费了这波灵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