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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梁王变国更徘徊(17)

“……狱中王僧辩会有办法!”一名部将慢慢地向萧绎提醒道。

“哦,既然如此,就命王僧辩为城中都督,率兵征讨萧詧?”萧绎对众将说道。

众人齐声称善,于是萧绎赶忙去狱中接回王僧辩,并且以好言相劝。

“我生性急躁,请将军不记我的鲁莽。今日大敌当前,还请将军提出妙计,救我江陵!”萧绎向王僧辩请求道。

“江陵今日之事,末将已经胸有成竹了!”王僧辩向萧绎客套了一阵后说,“王爷此战,可走三步!”

“请将军细讲!”萧绎急忙问计,“我将如何行动?”

“如今大雨连绵,彼军长途劳累,锐气已消,萧詧军中的新兴太守杜则兄弟本有异心,俘虏张赞更是其中的异己,王爷可派人秘密与之接洽,令他们投降,以做内应!”王僧辩说,“此为其一!”

“那么,其二?”萧绎又问。

“其二是:萧詧本是救萧誉的,但他却用了‘围魏救赵’之计,率兵来围我江陵。我们自然也可以采用此计!”王僧辩又说,“萧詧此来,其后方襄阳空虚,因为其襄阳守将蔡大宝本是无用之徒。王爷可秘令杜则兄弟打头阵,前去攻打襄阳,这样一来,江陵之围便可解除了!”

“啊,将军高见!那么,第三步呢?”萧绎说。

“最后,第三步,江陵的围军败退时,王爷应当亲率大军,阻其归路!如此一来,萧詧必然全军崩溃——”王僧辩再说。

“将军之计很好!”萧绎惊叹道,“将军不愧是文武全才呀!”

于是,萧绎听后忙照计行事,一面调动兵马,一面派人秘密进入萧詧军中与杜氏串联。

话说,萧詧此来江陵本欲环攻江陵城池,却因大雨不停,兵将疲劳,锐气尽丧。随来的新兴太守杜则见势头不对,立刻带着兄弟和侄儿投降了江陵,而且他的兄长——杜岸还把萧詧拨给他的五百兵士也带走了。接着,他们遵照萧绎的密令,又直取襄阳去了。驻守襄阳的蔡大宝,得知消息,忙携母登城防守,同时派人向萧詧告急。

杜氏的这些举动,气得萧詧怒发冲冠。萧詧得知此信后,立即杀了随军的包揪——张赞,并且赶紧撤军回救襄阳,沿途抛弃了无数粮械金帛。

杜岸得到萧詧杀气腾腾回来的消息,自知抵挡不住,慌忙又回奔到广平,投靠兄长南阳太守杜献去了。

萧詧的部将薛晖追到广平城下,乘势围攻,杜献弃城而逃,杜岸被捕,被送到襄阳。

萧詧见到叛将杜岸,暴跳如雷,恨之入骨,随即将杜岸打得体无完肤,接着拔去了他的舌头,肢解了他的躯体,并将他放进锅中烹煮,以此解恨。最后,萧詧还毁灭了杜氏祖坟,并焚骨扬灰。

解除了江陵之围后,萧绎没有罢休,他要同时除掉萧誉和萧詧。于是,他令王僧辩专攻萧誉,令司州刺史柳仲礼攻打萧詧。

萧詧得知柳仲礼杀来,只得向西魏求救,许以归附西魏,并将王妃、世子作人质。西魏丞相宇文泰乐意应允,并令开府仪同三司杨忠督率三荆十五州诸兵马,镇守穰城,以窥柳仲礼的军情。

此时,柳仲礼正率军赶往襄阳,杨忠随即与行台仆射长孙俭一同攻击柳仲礼,并分兵攻克了义阳、随郡,围攻安陵。

“全军就此备战!”杨忠向众将令道,“深挖陷阱,多设伏兵——”“得令——”部将们纷纷应命而去。

夜深风紧,荆州一遍昏暗。

柳仲礼得知安陵被围,急忙引军回救,杨忠却绕到柳军的前面,诱敌深入。柳仲礼毫无防备,遂落入埋伏之中。先是魏兵四起,刀剑飞舞,接着跌蹋声、铁索声大作,全军立即大乱。不久,柳仲礼等数将被捕,其兵将大部分被斩杀。

听说柳仲礼被擒,安陆守将马岫、竟陵守将王叔孙急忙相继开城投降。于是,汉东全部落入西魏手中。

“柳仲礼业已就擒,马岫、王叔孙均已投降,西魏大将杨忠已经乘胜杀到石城,进逼江陵了——”舍人王孝祀惊慌失措,冲进萧绎的王府大叫道。“哦,魏兵杀来,我江陵无将可以抵御,只好请降。”萧绎听罢急问左右,“魏人他们要我如何?”

“他们要王爷以王子为质,方可许和!”王孝祀哭道。

“哦,既然如此,你且护送萧方略去魏营作人质,卑辞求和!”湘东王萧绎无奈地说道。

于是,舍人王孝祀奉命去了。

杨忠接受了萧绎的降表,随即率军退去,于是,江陵解围。

萧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随即调兵,专攻萧誉。萧誉十分惊怕,彻夜难眠,精神恍惚,感到自己形容谯枯,忙拿起镜子看时,仿佛自己已经没有了脑袋。

深夜,萧誉神情颓丧,茫然疲劳地睡去。

“哎呀,不好——”萧誉忽在梦中大叫。

“王爷何事惊慌?”侍者惊问。

“方才……我梦见一个两手垂地的高人,站在我的榻前,大叫了一声,抓去了我的头颅!”醒来后,萧誉胆战心惊地说道。

“梦境不可畏,王爷还是安心休息吧!”侍者道。

见此时,城外夜黑风高,凄风苦雨,呜咽之声不止。

“哦,外面夜深月沉,呼呼风紧?”萧誉又问。

“不,外面……萧绎正在攻打我长沙城池,军情渐紧……”一位部将进来说道。

“哦,向邵陵王萧纶求援的情况如何了?”萧誉惊慌失措地叫道。

“邵陵王他……因粮草不足而犹豫,未能答应支援!”那部将说,“邵陵王只是写来一信,让我们给萧绎送去……”

“将信拿来给我看!”萧誉茫然说道。

侍者递上萧纶给萧绎的书信。

“哦,邵陵王只是致信萧绎,劝其退兵,叫萧绎不要再同室操戈,以免侯景继续作恶!”萧誉看罢说道,“快快将此信送给萧绎”

于是,邵陵王的书信送达萧绎手中,无奈萧绎此时一心复仇,并未听从,他回信给萧纶,执意声称一定要追究萧誉之罪。

“哎呀,我萧梁注定将亡!倘若湘州再沦陷,我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了!”萧绝将萧绎的回信扔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哭道。

看看长沙不能再守,河东王萧誉正准备弃城而逃,但是,此时他的部将慕容华,却已将萧绎的大将王僧辩放进城来,萧誉来不及逃跑,就被王僧辩捕获了。

“啊,王将军请暂勿杀我,我要面见你的主人萧绎,以便让我弄清,当初到底是谁在我的背后诬陷了我,以致引起萧绎对我如此刻骨憎恨!”萧誉急忙向王僧辩请求。

“行军打仗,何必如此啰唆?”王僧辩不听,并立即取下了萧誉的首级,送往江陵。

湘东王萧绎命人安葬了萧誉,晋升王僧辩为左卫将军兼侍中镇西长史。

梁主萧衍被葬在修陵已经两年,新主萧纲改元大宝,但萧绎仍称太清四年。接下来,萧绎号召王公大臣合力讨伐侯景,伐侯的大战进一步展开了。

侯景的部将宋子仙攻克钱塘,渡浙江,占会稽。此时,吴郡、吴兴、会稽尽归侯景所有。侯景又与部将侯子鉴水陆夹击,攻克广陵,杀掉了太守祖皓,活埋了全城男女,并让侯子鉴镇守广陵。

侯景凯旋归京,胁迫梁主萧纲在华林园赐宴。

“启奏陛下,我侯某如今已是功成名就,别无他图了。我只求陛下恩准,将爱女——溧阳公主赏给微臣为妻!”酒至半酣,侯景突然离座跪拜于地,求娶梁主萧纲的爱女。

“啊,爱卿竟然如此……”梁主萧纲听后大惊,转而又慢慢说道,“……十四岁的溧阳,娇柔可爱,岂能……”

此时,直阁将军周石珍走上前来,躬身向梁主萧纲耳语道:“侯王爷垂涎漂阳公主已久,今日……他当面跪求,其意就是要逼使陛下不得不答应啊。侯王爷势大,陛下岂能违抗他?”

“哦……”梁主听罢,泪流满面,无可奈何地说,“那么……朕……准侯爱卿所奏……”

于是,散席后,侯景强行带走了溧阳公主,梁主萧纲只得暗自哽咽,痛恨不绝。

大宝二年,大地苍茫,饿殍遍野,白骨成堆,江南大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纷纷以草根为食。

侯景请梁主萧纲巡幸西州。在行宫中,他们尽情吃喝玩乐,歌舞不绝,但是,梁主听到乐曲后,反而伤感落泪。为了掩过侯景的耳目,梁主遂令侯景随曲起舞。侯景舞了一会之后,硬要梁主萧纲也一同对舞,梁主只得应允。于是君臣二人,各怀心意,相对而舞。

“陛下心意如何?”侯景笑问。

“唉,朕衷心感激丞相!”舞罢,梁主倒在榻上,颓伤地向侯景叹道。

“倘若不是陛下哀怜老臣,老臣岂能还有今日?”侯景哂然地说道,说罢起身回府去了。

六十五、梁内讧,霸先战侯景

侯景在最后的叛战中对战事忧心忡忡,他已焦头烂额,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侯景从最下层拼搏出来,已经是不易的了,然而……如今看起来,国内故梁势力虽然渐渐被我平息,我似乎大功将要告成了。但是,如今,却又从南方杀出了个陈霸先、从西方杀来了个王僧辩。我的命运前景到底会怎么样呢?”侯景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到台城内宫中,与他的宠臣王伟进行热烈地交谈。

“将军以为如今国中太平吗?”侯景问王伟。

“回禀王爷,如今梁主萧纲受制于您,朝廷一切都由侯王爷您做主,梁主也不能与藩镇诸王联络,他对您毫无办法,只有天天哭泣,听天由命了。”王伟欣然向侯景笑道,“哈,侯王爷你已经能够‘挟天子令诸侯’了,还有何值得忧虑的?”

“唉,然而,国中民不聊生,反叛之浪此起彼伏,也的确让人心惊肉跳……”侯景忧虑地叹道,“上年,我在石头城上设立了大碓,随意捣杀反我的官民,然而,这不但未能阻止天下的反情,反而使得大江南北反叛的波澜汹涌而来!”

“如今,萧梁各地的藩王都在渐渐凋残,天下就将归向侯王爷,侯王爷还有何可害怕的?”王伟问道。

“将军,如今萧范已死,你以为如今萧梁各王的势力如何?”侯景问。

“鄱阳王萧范寓居湓城,他虽有匡复社稷之心,奈何他暂住江州,难有进取,只得栖生于江州刺史浔阳王萧大心的篱下,但这样一来,他就与萧大心产生了嫌隙,他心胸不快,已经郁闷而死。同时,他的世子萧嗣又在晋州被我部将任约所杀。”王伟分析道,“接着,任约率兵进逼江州,萧大心出城迎战,最后也战败投降了。如今,萧梁的反叛已经面临土崩瓦解……”

“诚然,萧梁子弟波浪起伏的反叛之战,已成强弩之末,然而,死灰尚会复燃,况且……邵陵王萧绝从鄱阳逃到郢州,萧大心的部将徐嗣徵又已经投奔了江陵的湘东王萧绎。”侯景忧虑地叹道,“唉,如今郢州的反情不断,江陵萧绎反我的势力更旺!萧绎他麾下还个王僧辩,那更是一位不可一世的骁将啊!对此,我们岂能高枕无忧?”

“嗯,王僧辩这位后起之秀实在可恶!”王伟也有同感。

“除了王僧辩……南方还有个西江督护陈霸先呢,据说他也是个反我侯王爷的恶魔啊!”侯景忧伤地补充道,“不过,我认为萧梁的社稷已被侯王爷你弄得支离破碎,它就将覆灭了,陈霸先也只不过是拥兵一隅的毛贼,王爷也不必忧虑!”王伟道。

“果然萧梁将亡?”侯景兴奋地问。

“是的,现在他们萧家同室相残不已,王爷你倒是可以考虑自己称帝登基的大事了!”王伟肯定地说,“如今的萧梁,已经日暮途穷了!”

“哈哈,如今萧梁已经日暮途穷,他们无力来与我抗衡?”侯景一听称帝,立刻浑身来劲,赶忙笑问,“本王可以称帝……”

“是的,侯王爷洪福齐天,大业将成!然而……”说到此,王伟又突然话锋一转,停了下来。

“然而……什么?请详尽说来!”侯景说道。

“哈,末将以为……萧梁诸王所以能够凋谢,都是因为当初有了湘东王萧绎、河东王萧誉、岳阳王萧詧等三王的矛盾和相残啊!”王伟接着笑道。

“哦,正是!倘若本王能够登上大位,我决不会忘记先生您当初的离间妙计!”侯景也大笑道,“本王决不会忘记先生的开国功劳!”

“哈,微臣岂敢居功自傲!”王伟赶紧谦虚地说道。

此时,在萧梁的国中,上自君主,下到王公,都被侯景弄得垂头丧气,如落花流水。而且在萧梁的宗室内部,由于长期争战无有胜利的结果,所以讨侯的士气也慢慢懈怠下来。同时,在梁武帝众多的子孙中,大多数人都各怀鬼胎,各自都有一个小算盘,他们大多数人都唯恐自己在讨伐侯景的过程中过分地消耗了自身的力量,以致在将来争夺皇位的争战中失去了主动权。所以此时,在诸王中渐渐地已经无人再敢正式起兵反抗侯景了。然而,正如侯景所担心的那样:此时在南方却崛起了一位真正的枭雄,拥军北伐,独自率军讨侯。他就是始兴人——西江督护陈霸先。

陈霸先何许人也?他的确是位具有帝王雄才大略的混世魔王。梁武帝之侄萧映早在任广州刺史时,他对陈霸先就已经很器重,并授他为中直兵参军。陈霸先当年曾经平定了广州兵乱,救了萧映。后来,经人推荐,梁主萧衍还派人为他画像。接着陈霸先还为梁主平息了卢氏之叛,从而在南国一鸣惊人。

当年,在侯景叛乱之初,陈霸先得知广州刺史元景仲有投靠侯景的迹象。因为,陈霸先经过仔细深入地了解,得知元景仲已经收到了侯景的秘密来书,将要与高州刺史兰裕商议,决定响应侯景,企图拥兵自重,以南方州郡为筹码,向侯景索要封赏。于是,陈霸先当机立断,立即在南方召集兵士密谋,共同杀死了元景仲,并且另外迎立了梁武帝之侄——定州刺史萧勃来镇守广州。

萧勃来后,高州刺史兰裕煽动始兴等十郡共打衡州,以威胁广州。陈霸先奉萧勃之命,援助衡州,并且擒斩了兰裕,最后自己也升任为始兴太守。

有了扩展势力的机会,于是,陈霸先广交豪杰,结识侯安都、张思等有志之士,以为他将来争夺天下所用。他还命令统将杜僧明、胡颖等人屯兵岭上,准备起兵,大张旗鼓地讨伐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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