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梨花瓣,铺天盖地,乘着风飞了进来,又纷纷扬扬的落下,宛若江南细密的春雨。天地间都好像是被这雪白的色彩包围一般,太过密集的花雨遮挡了视线,比那欲遮还现的珠帘更加引人想要喟叹。
令狐剑茫然的伸出一只手,手掌上翻,便是接住了几片轻柔的花瓣。相逢微送,醉人心神,地面上不知何时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般,打着旋儿起起落落,仿若潮水。
突然之间,令狐剑像是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让整个江湖都为之仰望,为之神往的神话。
“落花宫……”眼底满是震惊,铺天漫地的梨花雨,那正是关于落花宫的传说。隐隐地,耳边仿若听见了凄婉的萧音,带着岁月的沧桑,高高低低,绕梁不绝。
龙倾月也有些以外的挑了挑眉,落花宫早已退出江湖,自成一格,今日竟是见着这传说中称霸了整个武林几百年的武林门派,出现于江湖。
一道锐利的煞气自身侧飞来,仿若破空惊雷之势,只见得一道残影自花雨之中飞速滑过,紧接着有着什么贴着令狐剑的面颊,狠狠地插入了身后的柱子之上。
铮的一声刺耳鸣响,那插入柱中的竟然是一个墨玉做的令牌。玉器本是易碎之物,可那人竟是用着真气护住了墨玉,更是令其入木三分,稳稳地立在那里,其内功修为,当真是极其高深。
“天下尊主令!”令狐剑只是看了一眼,便白了脸色。那个令他寻了许多年的尊主令,此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倾月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想着尊主令果真是在落花宫手中。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龙倾月一身苍蓝的衣袍,在那纷纷扬扬的白梨花的映衬下,竟像是夺了天地间的唯一色彩一般,那样的炫目。他的笑声极低,带着令人上瘾的磁性,垂于面侧的几缕发丝随着笑声轻轻震动,配上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竟是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相对于令狐剑的剑拔弩张,龙倾月看着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浑身的优雅。广袖轻挥,拂去了座椅上那层层的白梨花瓣,龙倾月衣袍一展,便是又坐了下去。那白的蓝的,相映成辉,组成了天地间最风流的优雅,蛊惑着人心,一点一点陷落。
“真是个妖孽……”某人在远处看着这样的一幕忍不住人很的咂了咂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的妖孽程度完全不亚于仙医谷的那只。
“到底是何人在那装神弄鬼!”令狐剑挥去了身边那打着圈儿飘飘落下的白梨花瓣,怒吼的声音令他显得有些失态。他不愿意相信,即便三年后那人给了他那样的震撼,他也不愿相信,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竟然一直就距离他那么近,近到曾经唾手可得!
“令狐庄主还真是健忘,才这么一些日子,便是忘记了本宫?”那人轻笑了一声,带着无法掩饰的张扬。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绯红的残影劈开了漫天的白色,转瞬之间便逼至了令狐剑的面前。
冰冷的剑尖直指令狐剑的心口,泛着幽蓝光芒的冷锋倒映着他惊愕到惨白的脸。那人红唇一勾,便是醉了天地,绝代了风华。
“是你……真的是你……”令狐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天啊!他曾经究竟是错过了什么!复杂的心绪涌上咽喉,竟是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哑然的瞪着那无情指向自己的三尺青峰。
那人绝美的脸上,一片寒冰,就连唇畔的笑容,都让人觉得如入冰窟。
龙倾月好整以暇的以手撑额,慵懒的扫了一眼绯红的身影,似是带着笑意般淡淡的开口道:“落花宫……出世了。”
“竟然是你……”令狐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身的清冷光华,仿佛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两人之间明明只是隔了一柄青峰,可是令狐剑却是觉得,此刻的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距离自己,那样遥远。
“没想到吗?”女子红唇一勾,不经意间的莞尔一笑便已是占尽了万千的风华。
“本尊也没想到,雪儿竟然会是落花宫的宫主。”一旁,斜靠在宽大椅背上的龙倾月,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宠溺。
那女子,发间插着一枚血玉梨花簪,宽大的衣摆处用银线精心勾勒着白梨花的纹样,包裹着全身的真气令她披垂下的墨发无风自扬,与四周纷纷扬扬落下的白梨花相映成辉,美的令人移不开双眼。
“令狐剑,本宫今天可是把你心心念念的天下尊主令带了过来,可是……你敢拿吗?”柳雪轻笑出声,面含讥讽的看着令狐剑。
武林中人,最为不齿的便是成为朝廷的走狗,而这令狐剑竟是为了权力地位,不惜与朝廷勾结,暗藏祸心,甚至于南雀国都有所瓜葛,更甚至于……双手染满了她司空家的血。
柳雪杏眼一暗,手中的掩日剑更是如同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发出了铮铮的鸣响。微颤的剑尖直指令狐剑心口,如同即将离弦的利剑,仿佛下一刻便会直直贯穿令狐剑的胸膛一般。
“傲雪……”令狐剑艰涩的开口,也不知是因为此刻的无力,还是因为,曾经的他亲手埋葬了那通往权力巅峰的可能,与之擦肩而过。
“不要叫本宫傲雪!”柳雪眉头轻蹙,面上划过一丝的不悦,“你不是很想知道本宫为什么没死吗?当时你一定很笃定吧,因为那一剑,确确实实的贯穿了本宫的左心,穿胸而过。”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胸的心口,柳雪笑得那样阮媚,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