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两声,不长不短,不轻不重。
“表哥,我熬了些驱乏补神的汤,你喝点吧?”任芊芊似水一般温柔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响起,雕花的门上映出了那道娉婷的身影。
“端进来吧。”令狐剑头也不抬,手中笔墨飞舞,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快的写着。可是就连令狐剑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写些什么,脑中心中满满的,都是柳雪的身影。
任芊芊乖顺的将手中的汤盅放到了桌案之上,便退到了书房内的一角,垂着手,低顺着眉眼静静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桌上的汤早已由热气腾腾变成了冰凉,那油沫甚至凝结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白点,漂浮在了表面,令狐剑方才抬起了头,看着那早已凉透了的汤,忍不住皱起了眉,眼中看着有些嫌弃。
侧目,却是看到任芊芊依旧站在那里,沉默的几乎要与逐渐昏暗的书房融为一体。
“你怎么还在这?”眉心挤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令狐剑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任芊芊面色一白,尽力伪装的平静里依旧可闻丝丝的颤抖,“我……我这就离开。表哥若是喝完了,就将那汤盅放在那儿吧,会有下人过来收的。”
令狐剑“嗯”了一声,已经是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再也没有理会任芊芊。
任芊芊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在即将滑落的瞬间转过身子,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庭院内,金桂花开满了枝头,甜腻的香气充斥于胸间。任芊芊朦胧中好像看到了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令狐剑时候的模样。
那一年也是秋天,金桂花就如同现在一样如火如荼的开着。阳光晴好,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手上拿着湘绣的宫扇,背着娘偷偷的溜到了前院。只因为听说,那剑隐山庄的少庄主,名冠江湖的玉面公子,今儿个来到了家里。
任意山庄的前院和后院之间,隔着一堵厚厚高高的墙。她偷偷的绕到了偏静的地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墙头,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一阵狂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衣裙。她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按住翻飞的衣摆,却是不小心失了平衡,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任芊芊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迎接她的却不是预想中与地面碰撞的疼痛,而是掉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
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条缝,映入视野的就是令狐剑那犹如天神一般俊朗的容貌。那挂在唇畔,温文儒雅的浅笑,一瞬间便如同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融进了她的血液里。
任芊芊永远也忘不了,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我还以为是天宫里调皮的小仙女儿呢,从天上就那么掉进了我的怀里,你说,这算不算是命运?”
一时间,秋风起,金桂花浓郁的香气迷醉了她的眼,漫天满地的红霞似是全都飞到了她的面颊,酡红如血。
记忆力的秋风,是带着金桂花香甜的温暖温度,可如今迎面吹来的秋风,依旧带着金桂花的香甜,却是那样的寒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任芊芊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遣散了所有的仆人,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如今的她,那样的狼狈,她不希望被别人看了去。
推开房门,黑漆漆的没有点起一盏灯火。任芊芊关上了房门,寻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红烛。一室的昏黄倾泻而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映在了墙上,那是不属于任芊芊的影子。她猛的抬起头,目露惊恐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回答任芊芊的问题,甚至于像是根本不担心她会喊人来一般,慢悠悠的开了口,“令狐剑不爱你了。”
任芊芊面色一白,本就苦涩的心突然像是决堤了一般,泪水再也忍不住,却又不敢在陌生人面前流出,只得抬起头,将泪水凝聚在了眼底,用力的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看向了那个人,“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要喊人了。”
那人像是被任芊芊逗笑了,低低的发出了一串的笑声。他一只手支在了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任芊芊,自信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任芊芊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令狐剑如今不再将她捧在手心,就连这一个陌生人,都摆出了这幅吃定了她的模样吗!
“因为我可以帮你夺回令狐剑。”那人自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他笃定的看向任芊芊,意料之中的见到了她的沉默。
许久,任芊芊才抬起头,一双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她哑着嗓音,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龙倾月这几天也很烦躁,烦的见着林云染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就想一掌拍扁他。柳雪完全就真的不理他了。,无论他怎么变着法子讨好,柳雪都将他视作空气,直接掠了过去,情绪上没有一丝的波动。这样的冷淡让龙倾月这几天真是吃不下睡不着,眼底都起了黑黑的阴影。
“唉……”长叹一声,龙倾月没精打采的趴在了客栈后院的石桌上,数着那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枯叶。
林云染收回了迈出去的叫,揉了揉眼,眨了眨,再仔细看,没错啊,这是左尊没错啊!怎么突然就像是转了性格换了内里,诡异的令人害怕呢。
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林云染如今就觉得这院子里妖魔鬼怪那是窜来窜去,吓死人也。
“是什么事竟能扰得左尊在此唉声叹气?”心里镭着小鼓,林云染终究是抵不过那八卦心思,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