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浅专业地一张口，老夫人直接哑口无言，初桃笑得更欢了，小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厉害的呢？什么时候在她不知道的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功夫的？
上官芷灵也抿嘴欢乐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可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深沉。
沐挽歌因为沐清浅的到来，原先悲伤不满的情绪已经冲淡了许多，不过她还是说道：“多日不见，不知姐姐安否？上次虽说并非挽歌有意，但到底害得姐姐因为我们受了牢狱之灾……一直想为姐姐做点什么，去过府上几次，姐姐都不在……”
原来她来到府上是因为自责。
沐清浅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安慰她道：“幸好你答应了沐婉云的条件，否则沐婉云也会找其他人来陷害我的，其他人可就没有你这么好心了。”
沐清浅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沐挽歌不必自责。
沐挽歌脑袋一转，好像是这么个理，她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许。
听了沐清浅这么多话，只有沐长胜一直安安静静的，这时沐长胜才终于开口。
他说起了沐挽歌的亲事，就是在近几日给沐挽歌物色的，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在帝都这种王侯贵胄聚集的地方，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
但人家是谦谦君子，跟沐挽歌又气质相近，以后肯定不会委屈了她。
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大不像从前，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戾气，连语气中都带了老态。
大概是骨子里流淌着相似的血液作祟，沐清浅此刻面对这样的沐长胜，竟不再像从前狠得下心来。
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的语气也终于也平和下来，她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给挽歌找夫家？挽歌都还未及笄。”
沐长胜说道：“我是想着，趁我现在还能打能扛，要赶紧给挽歌找个好人家，若是他日挽歌被欺负了，我还能站出来为她撑撑腰。哪怕是一般的寻常百姓人家也行，只要他能一辈子待挽歌好就成。”
沐清浅很惊讶于沐长胜的改变，她还以为以沐长胜的性子，大女儿闹翻了，二女儿顾自己跑了，只剩一个三女儿，一定要在三女儿身上下足了心思，要把本捞回来才是呢。
没想到……这样的话竟还能出自沐长胜的口中。
“没想到挽歌竟然这般不愿意……”沉默了许久的陶氏，竟然也帮腔说道。
不过陶氏的心理很好理解，她本来就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就够了，所以沐长胜这样的打算，她肯定是乐意的。
她说完，一直看着沐清浅，很明显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沐清浅把沐挽歌“带坏”的。
她的眼神还算友善，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充斥着浓浓的担忧，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变成沐清浅这般有主见倔性子的人，是福是祸……
“姐姐……一辈子那么长……我再也不想过那种不如意的日子了，且不说赵公子待我好是不好，就算他肯待我好，那也未必是我想要的。况且我还不想嫁人……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沐挽歌小声地说道，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切合实际，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活得如自己的意呢？
沐清浅很惊讶，在古代这大背景下，沐挽歌能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沐清浅正想开口赞美鼓励两句，憋了一肚子气的老夫人没法拿沐清浅出气，就酸酸地对沐挽歌说道：“你这小丫头脾气什么时候也变这么大了？是不是觉得如今咱们沐府上只有你生母一人？你姨娘就可以名正言顺被扶正了？然后你也可以到嫡女的位置上坐坐是不是？！也不瞧瞧自己的姨娘是什么身份出身？！你有什么可妄想的呢？！就算把你姨娘扶正了，你看看如今的大将军府，还是以前的大将军府吗？！”
老夫人说完，充满怨念地看着沐清浅，很明显就是指是沐清浅把沐府害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沐府确实变化很大，以前繁荣热闹，才短短两月，如今就已这般萧条，连下人们都少了一大半，人丁稀疏，老夫人和沐长胜也一下子老了好多。看来在沐清浅不在的这近一个月，沐府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沐长胜皱着眉，将老夫人扶到了座位上，沉声道：“好了，别说了。”
他并没有抬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武将，脑子笨，以前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如今大女儿跟我几乎恩断义绝，二女儿负罪潜逃中，唯一的儿子又不争气，被空陵学院给劝退回家了，路上还不清楚帝都的变故，一回到帝都就在城里惹了事，现在都还被关在大牢里。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也不奢望你能回头帮帮这个家，所以也一直没去明王府打扰你。你也不要管那么多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沐清浅清楚，如果仅仅是如此，沐长胜断不会发生这样的改变，怕是他的仕途，也遇到波折了吧？
当一切回归原点，他终于知道要珍惜身边人了。
沐清浅开口道：“挽歌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我们做亲人的，该支持她的选择才是。你不必担心，他日你没有能力保护挽歌了，自还有我这个姐姐在，断不会叫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沐长胜和陶氏闻言，眼神双双亮了。
沐清浅自荒野回归之日起，所表现出来的性情干净利索狠辣冷淡无情，根本令他们想不到她竟还是这样重情重义之人。
不过陶氏也不算太意外，那日在皇宫，沐清浅就跟她们说过以后有她在。
后来沐清浅就莫名消失了，她还以为沐清浅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来兑现承诺了，在挽歌最需要帮助需要指点的时候出现了，还当众许诺。
早知如此，以前就对沐清浅再好一些了，今日也不会这么有受不起的歉疚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