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藏《金貂》曲一卷本,二十三出,清初抄本,海宁王观堂(国维)旧物也。《金貂》似无刻本,其所演薛仁贵事与正史颇多不合。兹将本中情节摘采大要如后。
薛仁贵(亦名礼),绛州龙门县人,随驾征东,平定天山,封为平辽王,掌握兵权,兼理朝政。妻柳氏,颇多贤德,子丁山,亦知孝道。惟位大功高,皇叔李道宗深妒之。
一日,翠屏女(刘班郎之妻)进园中采桑以供蚕食,被道宗窥见,以为天仙下凡,抱之入府,硬欲与之成亲。妇之夫已死,守节不从,触阶而死,其婆往有司衙门告讨媳妇尸首。而准其状者,即薛仁贵也。仁贵途遇道宗,当面说破,由是道宗愈恨仁贵。其至友张杰代为设计,捏造反诗,谓仁贵谋簒,送入天牢。丁山闻父被拿,飞报尉迟恭(字敬德),盖仁贵与敬德亦至友也。
敬德探监,问明情由,次晨往宫中保奏,途遇皇叔,愤极,将其门牙打落。朝廷因其不守国法,贬为农民。李道宗强抢民妇,有坏国法,亦贬口外为民。
是时高丽苏保童,闻天子囚仁贵,贬尉迟,朝中无人,又兴师为其叔父复仇。李世勋保举仁贵戴罪出征,朝廷准之。
仁贵远征高丽时,被困于琐阳城,幸李孝贞仙姑(即触阶而死之翠屏女)欲报仁贵之恩,授丁山以辟邪宝剑而得救也。
末言敬德之女兰英,嫁与丁山为妻,而仁贵大胜而归,诚富贵而又团圆也。
第一出开宗,总括全本,文字明白,兹抄录如后:
平辽仁贵尽忠职,皇叔道宗生忌嫉。守节甘死翠屏女,仗义退休老尉迟。天子金鸡不夜传,武将诚言举忠职。归来二姓得为婚,旌表一门光闾里。翠屏女使心尽节,丁山子全孝克戎。尉迟恭归田仗义,薛仁贵报国精忠。
余之《金貂》系乌丝栏抄本,半叶十行,行二十五字。收藏有“王国维”三字图记,又布套之端有王氏手题“金貂记一本”五字。
全本二十三出,其目为:(一)《开宗》,(二)《满门欢庆》,(三)《道宗游春》,(四)《翠屏采桑》,(五)《奶娘劝解》,(六)《陌上鸣冤》,(七)《张杰定计》,(八)《严拿仁贵》,(九)《丁山报信》,(十)《勘问仁贵》,(十一)《敬德打朝》,(十二)《群臣饯别》,(十三)《高丽兴师》,(十四)《戴罪出征》,(十五)《敬德钓鱼》,(十六)《对敌被困》,(十七)《母子遇难》,(十八)《敬德耕田》,(十九)《牛羊社会》,(二十)《敬德装疯》(廿一)《感恩送宝》,(廿二)《内外成功》,(廿三)《一家团圆》。
原载一九三四年五月二十六日《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