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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地下室的堂吉诃德10

一个被剥夺自由的人,如同被剥夺了半个灵魂。尾生进入那个传销团伙被洗脑一个月后,整个人已经像个傻子,连话都不大说了。以至于发展下家的时候,鸥姐忽略了这个傻子。

当看到每个人都能用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尾生忽然求鸥姐:“能......能让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鸥姐反问,“你有兄弟姐妹,或者朋友吗?”

尾生忙说:“我有朋友,有朋友......”

鸥姐便派了手机给他,事先写好了一段话,让尾生照着念。一个壮汉拿着手机,让他拨通号码。另一个站在他旁边。尾生打的是家里的电话,他张大眼睛,望眼欲穿地看着手机屏幕。电话一直响到最后——没人接。

尾生瘫下去。他仅仅想报个平安,叫父母知道他还活着而已。仅此而已。万念俱灰的他绝望地叫了一声,突然站起来,失去理智地去夺手机,结果被两个壮汉打了个半死——是真的半死。两个壮汉一人一拳下去,他眼冒金花,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个小雷达。鼻子开始淌血。他受不住痛,躺在地上,又挨了几脚,只觉得肚子缩着疼,胸腔闷着,喉头甜甜的。

鸥姐说:”大家都给我看着,谁敢不听话,下场只会比这个更糟!“

尾生一动不动躺着,像尸体一样被拖到一个小房间。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原来死亡就是这样啊,什么也不知道,眼前混混沌沌的一道白,过去就是虚无,包括自己也成了虚无的一部分。躺了一天一夜,有人来看他死了没有。

”他还没死。“

这个人是小乙。他推了推尾生。

尾生居然睁开了眼。但除了眼睛,浑身还是不能动。

”我说,你也真是莽撞!害得我也连坐,一天不许吃饭。”小乙埋怨完说:“你想喝水的话,就转转眼球。”

尾生就转转眼球。小乙找了个小碗,接了点温水,喂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就开始咳嗽起来,咳出来许多血沫子。

小乙找来破席子,把他移到席子上。又拿了条废弃的电热毯,给他盖上。中午,小乙用菜汤拌些饭喂他吃。几天后,尾生像沙漠玫瑰,泡了水逐渐活起来。不过这次殴打已经留下了永远的后遗症,他的胸口终日闷着,总是咳嗽。之前的胃病也发了。他成夜睡不着觉,也不能翻身,只得抱着自己。

这里的生活没有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天气由热逐渐转凉,就是夏天要过去了。有时候听到雨敲打房顶,知道下雨了。秋雨和夏雨声音不一样。尾生能听出来。

监视尾生的已经不止小乙一个人了,还有小乙一个发小。半个月前,小乙给他打电话说要干大事,这发小辍学在家,想都没想就瞒着家里独自来到了这里。才几天过去,就变成了鸥姐最狂热的支持者,令鸥姐都惊讶,说好久都没见过觉悟这么高的人了。他们兄弟俩一边怀揣着华尔街上市梦,一边看着尾生。

尾生也不能吃白饭。发展不了下家,鸥姐就叫他画海报。把一个个骗局画成美梦的样子。他不忍心,但更不想挨打,他总觉得,父母还在等他。老板娘也在等他——还有那晚的水果玉米。他等啊等,不知不觉已经两年过去。他的头发长到脖根,胡子也密起来,有一次在卫生间,他看着自己,觉得像个艺术家。

两年,在常人眼里多么漫长,可对于失去时间观念的人来说,只是一串数字。尾生只记得热了两轮,冷了两轮。这个团伙还是依旧,人还更多了些。有整天哭哭啼啼的,也有寻死觅活的,想逃跑的,连着介绍人一起被打折了腿。剩下的全是一帮麻木的机器。早晨晨读,白天上课,晚上讨论心得,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找人一起发财。被拉来的都是沾亲带故的,很少有尾生这样单枪匹马的。自从那次抢电话后,他失去了打电话的资格。但是七百个日夜过去,鸥姐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于是很冷的一天,尾生再次有了摸电话的权利。

那天,尾生发了两条短信,一条发到父亲手机上(母亲没有手机),另一条发给了19842046。没错,是音乐之声的号码。他要最后赌一把。无论能被谁看出来端倪,他说不定都能获救。哪怕看不出来,主播只读一遍,也许能让老板娘听见。她也听广播。

他发的是鸥姐写好的话:“爸,妈。我是尾生。我现在很好。在一个大公司里很有前途。不过最近股票忽然套牢了,所以手头有点紧,你们可不可以汇点钱给我?”

那天,鸥姐急着教训一对新来的母子,只看了一眼尾生编辑的短信就让他发出去了,连号码都没看。然后尾生继续做着两年他一直在做的两件事——画画儿和等待。他等啊等,等啊等,终于有一天凌晨,鸥姐带着几个心腹,卷着一个旅行包跑了。尾生睡不着,他听见动静了。他们走后,尾生摸着门,接着跑了。五分钟后,他背后响起了报警器的声音。他没命地跑,跑着跑着吐出来。直到眼前依次出现车站、商店。他自由了。他狂笑起来,笑完又哭了。他身无分文,他借路人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却发现无论是父亲,还是家里的座机都停机了。这时他才知道已经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号了。

他找了个小餐馆洗了一天盘子,得了五十。他换了十块钱零钱。傍晚,他凭着记忆,坐车回到当时租住的地方。公交已涨了价。他投一块,乘务员眼神看贼一样,叫他补了一块。到达熟悉的站牌。他颤抖地走在路上。一切都变了,但说不上具体哪变了。

他回到地下室。从窗户里往老板娘的房间看去,只有一个孩子在用笔记本打游戏。尾生叫他,”你妈呢?“

那个曾经喜欢用他的画儿折飞机的孩子已然不认得他,只抬了一次头说:”有事出去了。“

尾生便不再打扰他,径直进去了。他每走一步都沉甸甸。越走到自己的房间,他心里越慌。终于到了门前,他一推,门锁着。他习惯性地用手摸门顶。上面借了一层灰,但还是意外地摸到了钥匙。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锁舌响了一声,门开了。

他推门进去,只闻见一阵儿腐败味儿。打开灯,里面床已经被收了。如今成了杂物间。他在一个箱子里找到自己的身份证,画具,还有那个收音机!想起曾经的梦、父母,尾生蹲在那里怅惘了好久。他用一个帆布包,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去,这些东西离他久了,再见到片刻也不想离身了。背着画架,本来想先等老板娘,但忽然特别想先去那个公园看看,于是先出了地下室。那孩子沉迷游戏,根本不曾注意他。

风大,他只穿了一件旧外套。走到公园,他先放下东西,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一共四部电话,三部都坏了。他拿起第四部电话的听筒,投币进去,按照印象,给姑姑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确实是姑姑。尾生忍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见姑姑急急地说:”是尾生么?”

“小姑......!”

“尾生,真的是尾生吗?你在哪?”

“是我。”

那边甩开了哭腔,“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打我爸电话怎么打不通?”

“孩子,你在哪,我去接你!”

尾生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于是问:“小姑,你告诉我,我家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姑先自己哭了一阵,再说话就是抽抽噎噎的。

“那年你在北京突然失去联系,你爸妈急得不行,天天打听,最后还跑去寻你,但是没寻着。报警了,但一点消息也没有。你爸本身病多,还是刚做完手术,这样一折腾,身体就垮了,送医院也没救回来......”小姑接着说,“你妈从你爸没了后,又寻不到你,伤心过度,没半年也去了......”

尾生脑袋里打了个霹雳,抖得他把听筒摔下去。他脑袋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成了这个残酷世界的孤儿了。他张大嘴巴,想嚎,眼泪涌出来,声音却发不出来。他坐在电话亭下,想起父母,再想起自己种种不孝,伤心得像死过去一次。他哭着哭着,把画具拿过来,对着路灯,含泪把父母的肖像画出来,然后跪下,对着画儿磕头。一直磕得头破血流。他叫着父母的名字,嗓子都哑了。他就那样天寒地冻地跪了一夜,后半夜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冻死。凌晨六点,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先去洗把脸,然后去找老板娘借些钱回家奔丧。正走到公园湖边,隔得老远,忽然看见一个女孩抱着胳膊,站在湖边,她套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头发异常直顺。他似乎见过她。他正在走近,她忽然朝着湖里走去,湖水漫过她的小腿,然后是腰际,随后一下子沉了进去。

救人!尾生迟钝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先想到这个,迅速跑到湖边,脱了鞋子外套,也跳到水里。水可真凉,比他哪次下水都凉。他尽力去接近那女孩。那女孩衣服厚,正一个劲儿往下沉,尾生急急忙忙游过去,用吃奶的今儿夹住她,把她王水面上拽。

那女孩一边大口呼吸空气,一边说:“叫我死,叫我死!”

“别吵!死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吗?”他吃力地往岸边划,忽然想起主播晨星的那句话:当你想要放弃世界的时候,也许世界正在试图挽留你。便说,“既然你遇见我,就证明老天爷让我挽留你!”

眼看游到岸边,尾生一条腿忽然抽筋,他的身体往水一边倾斜,喝了口水,他钻出水面,划着手,用尽全力,先把姑娘推上岸,这一使劲儿,把自己又推向了水中。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在缓缓下沉,脖子,耳朵,眼睛都潜在水里。在生命的最后那几秒,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看抛弃自己的这个世界,竟发现这个世界这样美丽。岸上的一切都是有颜色的啊。尽管活着并不轻松,但活着可真好啊。

他眼睛里过电影一般回顾自己短短的一生:父亲对他说:“你爱学什么学什么吧,但是给老子记住,你选择哪条路,这一辈子就给我走到头。”

我选择了画画儿这条路,爸爸,我的确走到头儿了啊。

阿花对他说:“我呀,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艺术家。”

让你失望了,我到死,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画家。

尾生闭上眼,一直沉到最深的深处去了。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那幅《生命》究竟是在表达着什么了。流星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本身就美丽,和短暂没有关系,生命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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