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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1)

传闻一群魔法师来到了银龙出没的古瓷里镇,他们中有男有女,男的高挑俊朗、女的妩媚动人,拿着法杖、穿着与自己属性相对的魔法长袍,煞是威风。

所有人都在谈论魔法师中的那个高贵美丽的少女楚玛雅,她有金黄色的波浪长发,湛蓝色如海深邃的眼眸,粉红色的公主长裙映衬出她雪白的皮肤。

于是牙牙便天天缠着爷爷要去古瓷里镇去看楚玛雅小姐。爷爷被缠的实在没办法,就坐下来问:“为什么要看她呢?”挺着小胸脯,牙牙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脆亮的回答:“因为弥耳说楚玛雅小姐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儿。”

弥耳是谁爷爷不会不知道,能把他家安静羞怯的小丫头影响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除了弥耳,怕是没人有这能耐。

爷爷说:“她那么美好,你看了又怎么样呢?”“当然是要娶她喽!”小丫头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爷爷一下就愣住了,茅草屋后面传来一阵类似咳嗽的狗叫声,气急败坏。爷爷随即反应到这又是弥耳说给她听的,不由大笑出声。

连道了三声“好”,那就是同意了。茅草小屋后飞奔出一个瘦小的影子,背脊挺的直直的,拉着牙牙两人就是阵欢呼,然后风一般的朝古瓷里镇奔去,看着两个同样瘦瘦小小的影子消失在眼底,耳边依稀传来牙牙兴奋的大叫:“爷爷,我会早点回来的,放心!”爷爷不由摇头苦笑,看来二小早有预谋。

牙牙今年十四岁,个头小小的,一张小脸灰头土面,穿身宽宽大大的看不出本色的衣服。上面满是补丁,染着乱七八糟洗不掉的油水,活脱脱中世纪从古墓挖出的破布。可笑的是偏生这样的衣服还镶嵌着一个六芒星的符号在背后靠下角,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爷爷没钱给牙牙买新衣服,只能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布料做成袍子给牙牙穿,尽管衣服很破旧,但是牙牙还小,不大了解女孩子应该是爱漂亮的,依旧把破旧的袍子穿得神气飞扬,穿出了一股倔气。爷爷高兴的直点头,说,像个魔法师。

在这个国家,魔法师是最尊敬的职业,连国王殿下都要卖他们三分面子。他们温文尔雅,清华绝世,与他们这些指甲里满是草末的贫民有着云泥之别。牙牙可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现在要去古瓷里镇去看一看楚玛雅小姐,没有什么比这事更让她上心了,因为弥耳说他要娶楚玛雅小姐。

两人先是步行,吵闹了阵,发现按这个速度他们要赶到小镇起码要到天黑。牙牙累的气喘吁吁,耍着赖:“要么你背我吧,我先休息一会。”弥耳的眼睛从来没这么亮过,他大笑:“开什么玩笑!你休息完了那我怎么办!”

牙牙冷笑几声:“你不背我,小心我打你!”两个孩子纠缠在一起,打的一阵“乒乒乓乓”,牙牙坐在弥耳身上,得意洋洋的挥舞着拳头:“你背是不背!”弥耳的脸被抓破了,趴在地上,背上还坐着个张牙舞爪的小祖宗,他心里有点不服,但是度量现在情况对他很不利,他才十四岁,还没牙牙发育的好,他打不过她,这是事实。

于是,他认命的背起野丫头往前走。

“嘿,我是天上地下霹雳无敌的超级厉害的……人!”小丫头趴在弥耳背后张牙舞爪的大笑,给自己安了一大堆形容词,最后发现最后她还是个人,但这不妨碍她年轻的快乐。

弥耳心想,野丫头,你就得意去吧!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楚玛雅小姐,弥耳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使他热血沸腾,异常兴奋。牙牙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高兴,“啪”的一下打在他头上,大喝一声:“驾!马儿快跑!”

弥耳气的浑身发抖,他心里狠狠的想:“臭丫头,敢拍我,你死定了!”而牙牙则在心里为自己的初恋哀怨一把,臭小子,看你还敢在我面前想楚玛雅小姐!

弥耳是牙牙从魔林中救回来的,在牙牙小小的心思里,早把弥耳的“以身相许”看成了理所当然,除了她自己,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弥耳。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被弥耳喜欢。虽然,弥耳并不是个怎么好看的少年!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的又吵闹了阵,墨西亚大叔的驴车解救了弥耳的脚,在他还没被牙牙压趴在地上之前,他们坐上了大叔的驴车,小家伙们很兴奋,摸摸着驴子,唧唧喳喳的然后议论开了。

弥耳说:“牙牙,等我们有钱了,我们坐和大叔一样的驴车去皇城吧!那一定很气派!所有人都羡慕死我们了!”他的眼睛里好象有一串一大串的红心泡泡!牙牙一个毛栗就在他头顶落地开花:“土了吧你,我可不干!”

牙牙的宏图壮志弥耳可不懂,她有一点看不起弥耳了,从驴车上站起,风从她的耳边吹过,小丫头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派,气势开阔。连墨西亚大叔都觉得:这丫头,以后绝对不是平凡的村姑!

牙牙语出惊人:“以后我要坐四辆驴子拉的车去皇城!一个驴子往西、一个靠东、一个向南、一个朝北。”弥耳的口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一驴车,立刻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牙牙你可真聪明!嘿,这么帅的车,连国王殿下都要羡慕我们了!”

然后,两人就四个驴子拉的车有多么华丽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墨西亚大叔在后面,完全被两人的话给弄懵了,哭笑不得。

“你说,国王殿下会不会一激动,干脆让我们当国王啊?”牙牙异想天开,哈喇子流了一地,话音落下,墨西亚大叔和弥耳同时一道白眼翻去,“你做梦吧!”

“没准我就成国王了呢……”小丫头不服地挥舞着小拳头。

一路欢笑,到古瓷里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再去云烟客栈,用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

说起云烟客栈,就不得不提一下它的神秘老板。据说,老板的弟弟的师父的邻居是国家级魔法师雁非儿小姐。天,那可不是一般人高攀的起的。

难怪古瓷里镇的居民们一听到云烟客栈的老板,眼里总是有崇拜和愤怒交杂在一起的火花,老狐狸真TMD走狗屎运。

如果不是那行魔法师来的太早了,大家毫不怀疑只要云烟客栈的老狐狸,呃不,是老板,他伸出一个手指,那只做恶的银龙就会立刻被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滚回它的龙窝窝老家。

忘了介绍,云烟客栈的老板叫图塞斯,是牙牙的姥爷。因为肤白体胖而且为人精明狡猾,所以被古朴的小镇村民们冠上了“老狐狸”这么荣贵的称号。

其实国家曾经有个战神武将也叫图塞斯,但千万别把两人弄混,自从魔法主导了这个国家后,战神图塞斯就被人们遗忘和抛弃,也不知跑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去了,现在古瓷里镇只有一个精明狡猾的老板图塞斯,可他绝对不会是当年的战神。

见到牙牙,图塞斯眯成条线的小眼儿骤然大开,变成绿豆的大小,眨巴眨巴着感动的差点没泪流满面。

图塞斯说:“牙牙我的乖孩子,你怎么来这了?”牙牙拉着弥耳满客栈的转悠,跟两猴儿似的上窜下跳,眼睛骨碌碌的转,牙牙想也不想的就说起了爷爷经常叨咕的话:“来看看图塞斯老爷今天吃饱了喝的有没有便秘,或者思虑过多患得患失结果翘辫子了。”

客栈里的小二全部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图塞斯的脸,当场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他是贪吃了点,可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还没想明白,就看见小个子的丫头“噌”的一下窜到自己眼前,瞪大了圆圆的眸子一脸严肃的问:“姥爷,便秘是什么意思?”

“你这笨丫头,便秘都不晓得!意思就是方便人知道的秘密。”

弥耳轻蔑地瞟了眼牙牙,还不等洋洋得意,被牙牙逮住又是顿猛K,“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她是大人?弥耳怒了,但是他打不过她,只好哼哼地撇过脸。

初春的古瓷里镇,阳光破开云层直洒而下,透过明净的窗,一阵灿烂如金子般的光芒耀得小家伙几乎睁不开眼——美丽的少女波浪般的金发衬得她白皙的脸蛋如花瓣般娇艳迷人,不等弥耳反应,牙牙抢先推开了他,小脑袋哧溜一下就探出了窗口。

“那就是楚玛雅小姐?”弥耳低声问,牙牙忽然觉着他的声音中掠过抹某些奇怪的情绪,她心下一动,回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弥耳唇角翘起个诡秘的弧度,闪过的速度快得仿佛她看见的只是错觉。

到底只是十四岁的孩子,思维本就单纯,牙牙很快就再次惊艳于楚玛雅小姐的美貌中。

“据说楚玛雅小姐是为了除龙而来。”店里的伙计们纷纷议论。

“龙实在有够可怕的……”另一伙计接过话头,所有人纷纷点头,心有戚戚,他们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一个个寒毛倒竖,这些野说可把牙牙听得兴奋不已,不停追问,“真的吗?真的吗?”

“真什么真,都给我干活去!”姥爷敲了一记烟斗、冷笑一声,笑眉笑眼地竟是第一次发火,伙计们头一缩,鸟兽散去。

那天夜里,牙牙兴奋地睡不着,拉着弥耳就要跑出去看星星,被姥爷发现了,一顿唠叨,小家伙们乖乖回屋子里躺下了,牙牙还是睡不着,索性偷偷摸摸爬到弥耳的房间,打算深切贯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伟大奥义。

“这世上真的有龙吗?”镇上纷纷扬扬地传说着,牙牙从没见过,却怎么也不信,滴溜溜的眼眸写满了好奇。

“有。”弥耳迟疑了一下,终于回答。

“龙是什么样的呢?”好奇宝宝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他们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种族,高傲孤绝,有坚不可催的粼与爪。”

“真神气!”牙牙眼眸晶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是我都没见过呢,镇上的流言传来传去都是那么几句,他们不厌,我都厌了。”牙牙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弥耳的床好舒服,她好象有点困了。

“是呵。”弥耳眼神黯淡下来,痛苦而绝望:“龙已经成为了传说,但为了一次复仇,即便是从遥远的龙之山脉化尽龙气,即便是千万年的等待心已成灰……”他的声音极低极低,牙牙迷迷糊糊睡着了,口水哗啦哗啦地流了一片。

看着床上四仰八叉没有半点睡相的小丫头,弥耳的唇角不由浮起抹嘲讽的冷笑。

这丫头,那么的快乐,没心没肺的单纯无知,和她在一起,他几乎要忘了自己其实是一条龙——几乎……要忘了自己化尽一身龙气从遥远的龙之山脉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复仇。

思绪如飞,犹记得自己浑身是伤、无一处不狼狈地在魔林中恹恹一息,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日,她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分明青涩寻常的小脸与漂亮一点不沾边,他的心却莫名的一暖。

人与龙之间的际遇是何等的离奇!

可他毕竟是龙族的少年,人龙之间刻骨的仇恨铭记于心,即便是再灿烂的笑容也无法融化仇恨的种子,更何况对方只是个懵懂平凡的小丫头。

他化身成农家少年,封印了自己的魔法和龙息,忍辱负重近三年,只为等待恢复到最强盛的状态。但是……为何到了可以报仇的时刻,他心里却蓦生出几分茫然。不,没什么可以抹杀龙的愤恨!

夜半时分,弥耳打开门,缓步而下,出了云烟客栈。他不知道,在他开门离开的时候,牙牙张开晶亮的眸,一滴泪缓缓流落面颊。

三日后,古瓷里镇忽然传播着一种怪异的疾病。病势有如燎原之火,没有预兆地传遍了大半个镇子,银龙终于现身了,它呼啸着喷射出滚滚烈焰,天崩地裂,无数的火星飞迸而下,镇民们哀号着,哭喊着奔波逃命。

即便是隔着百里以外,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依然隐隐在耳边响起。

牙牙生病了,她瑟缩在云烟客栈的客房里,窗外传来哭喊哀号的声音。小家伙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苍白。姥爷图塞斯守在她的小床边,满面忧色,牙牙看着窗外大团大团的火焰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恹恹抬头:“姥爷,弥耳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姥爷叹气,自从疾病开始传播以后,弥耳就离开了古瓷里镇,他说他要找一个宁静安详的村子,才不想随古瓷里镇一起被银龙毁灭。

这些话,他怎么能和牙牙说呢!

小丫头看似懵懵懂懂的,有心的人几乎都看出来她喜欢着那个愣头小子。弥耳离开以后,牙牙又变成了三年前,那个沉默安静的孩子,仿佛风一吹,她便会消失不见。图塞斯抱紧孙女,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村里死了很多的人,又有很多的人如弥耳一般包裹款款地逃命去了。镇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疾病依然在传播着,而且越来越厉害。

魔法师的咒语无法收复邪恶的银龙,更无法控制住蔓延的疾病,楚玛雅小姐造访图塞斯是在一个恹恹的午后。一行魔法师,有男有女,男的依然俊朗高挑,女的也照样妩媚动人,但任谁也不会看错他们眉目间的憔悴与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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