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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守护之魔法师 (3)

“弥耳,你知道吗?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忘却只是暂时,有一种感情,刻骨铭心,即便是刻意的忘怀,一次不经意间的邂逅却会使失去的记忆如滚滚洪流,蓦地重袭心底。那时,剩下的也许是爱,也许是仇恨。”

说这话时,她的脸苍白如雪。

守护的力量已经苏醒,再没有什么可以蒙蔽她的眼睛!

牙牙深吸一口气,无视弥耳受伤的神情,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让我遗失了那些记忆,设下了这个貌似平静的魔法结界,我就会安静地回到十三岁无忧无虑的生活吗?弥耳,你不懂……有一种声音是需要用心来听的,你听到百姓们哭喊的声音么?他们在哭泣……龙在肆虐……而我们,则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话音落下,两人中间似轰然一道天堑,隔断千山万水的距离。

蓝天蓦地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呜——呜——”狂风猎猎呼啸着,尖锐的棱角峭壁高耸入云,狰狞地逼下沉沉的迫力。天空中掠过一只只黑羽尖喙的怪鸟,“呱呱——”撒落一串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凄鸣。

百里之外,女人与孩子的哭喊尖叫声隐隐入耳,声声撕裂人心。

这乱世!

弥耳的脸凛冽有如冰峰上的雪莲,黑眸中迸射出冷冽的光芒:“楚玛雅!是楚玛雅唤醒你沉睡的记忆,是不是?”他嘶声冷喝。

风从他的耳畔呼啸着掠过,弥耳耳畔的发倏地飞扬起来。

牙牙紧了紧手中的法仗,退后两步,抬眼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少年,弥耳上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弥耳大怒:“你在怕我?为什么不说话?”狂风蓦地夹杂着千万碎石沙砾呼啸怒舞,天空阴沉如百鬼夜行。

龙的力量在此时完全地发挥出来,地动山摇,百兽逃窜,仿若末日。

牙牙的脸被石子刮出些许细小的血痕,一摊手,满手虚汗。她一步步往后退——她早该知道他身为龙,可以调遣自然界的风和雨。

呼啸的风声尖锐地刺破耳膜,寒风肆虐,如针般割裂皮肤,边城的百姓痛苦的呻吟着,即便是再轻微的动静,也一丝无遗地传入牙牙的耳中,孩子的哭泣赫然如刀,划破碧落。一声声刺着人心中发颤。

忽地,牙牙退到一枚硕大的青石边,足步一绊,脑海中思绪如电,她如梦初醒,脚步蓦地一顿,小小的拳头猛一捏紧,她抬头,晶亮的黑眸如乍亮的星辰般坚忍沉静——

“哧!”一声暴响,法仗中赫然爆射出无以伦比的光华,牙牙目光锋利如刃,“谁告诉我的无所谓,我——不会再容忍你继续作乱!”一字一顿的声音决绝刚烈,如寒冰般冰冻三尺。

说话间,白光迸射而出,撕裂天空云层,刀刃般雪亮的光芒奔泻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劈头盖脸地向弥耳疾射而去。周围的一切都碎淡成虚空的一片,惟那迸射的冷光逼人心魄,几乎要把人灵魂吸入。

沙石碎迸,白光所到处,横若平切,触之消影。

残破的河山,万物悲寂。

“哈哈哈哈……雕虫小技!”残影破开逼人的光芒,几步错步上前,弥耳快如闪电的右手蓦地掐住了牙牙细致的颈项,牙牙吃痛惊呼,呼吸猛地一窒,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却痛苦地涨红了小脸说不出一句话。

她抓着法仗的手片刻不松,白光越发激烈起来,连偌大的青石都激裂成粉末,偏弥耳的面色一如既往,弥耳纵声狂笑,“我可怜的女孩,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即便是守护之魔法师,依然阻止不了我要干的事情!”

“喀嚓喀嚓——”地面开始龟裂,风越发凌肆,白光虚渺,牙牙心下大骇。龙有锋利锐不可挡的鳞与角,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魔导师外,没有人能够杀死龙。她——拥有战神和魔导师的力量传承,如果连她都无法做到,这世界真的会被毁灭吗?

呼吸越来越困难,牙牙的头晕沉沉的,她努力想咬紧牙关,不发出细碎的呻吟,可是意识越来越弱,血液从她苍白的唇角缓缓溢出……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一股深切的悲哀猛地袭上心底。

——真正的守护,需要用心!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用全力?战场上没有人是你的朋友!

——爬起来,用尽所有的魔法,否则你永远无法做到守护!

片段如雪花般飞入脑海,老者的声音严厉非常。树下手握法仗的小小女孩咬紧唇,法仗射出的白光越来越弱,她苍白的小脸挂满泪花,细碎的发出哽咽的泣声,“爷爷,我不行啊!我……使不出力了。”

“没有不行!退一步,无数的人将会因你而死。身为守护者,却没有足够强横的力量,你如何救世?”

“我不想救世,不想!”小小的女孩哭泣着,尖细稚嫩的童音任性极了,“我只想和爷爷和姥爷一起快活的生活在一起!不要学这些,不要!”

——牙牙,你会长大,那时你就会知道守护是你的责任。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守护之魔法师,只能进,不能退!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爷爷的声音苍老如在耳畔,最后那一句话如雷般炸响在心底。不可以退!不可以退!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弥耳没有注意到,指下所扣的女孩微微颤抖的右手,猛地呈勾,快如电霍插入少年明亮的双眼。只见牙牙指节微曲,他再反应时,眼皮一凉,双眼登时如火烧般痛彻心扉。

好快的速度,好狠厉的出手!

一声撕吼霎时间冲破云霄,龙吟惊天,所有的速度快如闪电,携着魔法加持,牙牙指尖如刀片般碎裂弥耳的双眼——龙有坚硬的鳞和爪,但同时,他们的要害正是双眼。只要能贯穿弥耳的双眼,那么一举而下,脑浆碎迸,即便是再强横的生物也无法存活!

“牟!”悲痛的龙吟惊天动地,大地轰鸣颤抖着。

地面龟裂出蜿蜒的裂缝,地震断层发出沉闷刺耳的嗡鸣。牙牙的耳朵被震得几乎失聪,。她玉石俱焚的拼法没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泥石流劈头盖脸地汹涌奔泄,巨石轰隆轰隆地滚下山坡,朝着牙牙砸落下来。

弥耳痛声撕吼,他掐着牙牙的双手蓦地勾紧,女孩面色发紫,他几乎要拧断女孩细致的颈项,忽地,动作在怒吟声中赫然一顿,两行鲜血顺着少年苍白的脸流淌,他放声大笑:“即便是杀了我,也没人能阻止我灭世!”

少年撕声的咆哮,带着疯狂决绝的意味。

“我早在井水、河流中下了龙息毒,古瓷里镇的村民只要离开镇子,到附近的村落,一直逃难,那么瘟疫就会不停的传播!牙牙,你来不及阻止我了!瘟疫已经蔓延向整个国家!”

“原来是瘟疫!”

谁!弥耳赫然抬起满是鲜血的透露,却觉周围一片漆黑,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山巅上清冷中带着稚气的声音却真真切切传入耳中,牙牙!不!不会是她!如果山巅上的那人是牙牙,那他指间的呢?是谁?

少年强忍着双眼传来的剧痛,低头,指间的温度渐渐退去,竟是个粗糙制成的木头娃娃。调虎离山!

被欺骗的愤怒如山般沉沉压至弥耳心底,刚才出手的压抑和怜惜霎时间灰飞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暴怒和疯狂。“牟”地一声龙吟惊天!

“嚓嚓!”挫骨扬灰的声音在天崩地裂中尖锐的几近刺破耳膜,木制娃娃在满脸鲜血的少年手中“哗啦”一下从头到脚粉碎成灰。

“天下人负我,连你也是!满口胡言,满眼欺骗,说什么不离不弃,全是假的!这虚伪的世界,要它何用!牟!”又是一声龙吟,惊天骇地,少年仰天狂笑,凄声厉吼,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卷无数砂石扑天盖地,风暴中的少年,双目流出滚滚血泪,悲至极点,嘶声大笑。

他单薄却越显挺拔的身体一节节暴裂,伸展出锋锐如刀的角、金色冷厉的须,银鳞闪闪麒麟足,刷地撕破乾坤直冲云霄。天空霎时越发阴沉,寒风刺骨,万物悲颤。

“轰隆!”忽地,天空一声炸雷霹碎山石。

就在这时,一个焦躁的女声尖利传来:“糟糕!银龙狂化!死丫头你愣在那等死啊?还不捣了龙眼要他的龙命!”

牙牙回头,楚玛雅美丽的面容此时竟有些狰狞,抬头,是化身成龙的弥耳翻江倒海,龙吟撕裂。她的手紧了紧,法仗的光芒薄弱下来——

楚玛雅对龙族做的事情,她从爷爷的嘴里依稀知道了。灭族之灾,难怪让弥耳痛彻心扉,直欲灭世。可是……那是楚玛雅一人做的事啊,王城百姓何辜!弥耳何辜!牙牙的心霍然间痛得几乎失去呼吸。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头来过,那该多好!

牙牙苍白的唇缓缓溢出殷红的血,妖艳异常,楚玛雅还在嘶声怒斥,姐姐……在意的并非是弥耳灭世,而是她自己的荣耀和生命吧。世既是浊,那么,就推翻它重头来过吧。只愿人与龙……再也、再也不要有仇恨!

思及此,牙牙的法仗赫然爆射出千万道无以伦比的光芒,通透整个乾坤。闪烁的白光喷薄着,中间手持法仗的女孩,宛若神女,面上沐浴着灿亮的白光,整个人神圣不可侵犯。白光冲天——

守护!

尾声

那一战的结果没人知道,但一年后,新的银龙破蛋而出,一个叫图塞斯的老人和一个穿着奇怪魔法白袍的老人守护着小小的银龙。古瓷里镇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片魔林,成为了禁忌之林。

有人说,牙牙拣到了银龙少年,而真正厉害的却是她的魔导师爷爷——那个睿智的老人竟在银龙少年身边,找到了一枚龙蛋。谁也不知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老人却精明地决定了退出这场战争,将决定权交给他最信任的孙女。

传说,罪恶之源的楚玛雅被银龙杀死了,而守护之魔法师则杀死了银龙,最后羽化成仙。另有一个版本,守护之魔法师永远封印了银龙,然后退隐山林。

很多年以后,据说在银龙少年与守护之魔法师初次见面的地方,善良的姑娘们能够在这里听到清脆悦耳的笑声,还有一段稚声稚气的对话——

“牙牙,如果,只是如果啦,如果有一天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你会怎么办?”

“杀了你。”

“牙牙你真残忍,杀了我,看以后没人娶你怎么办?”

“你娶我哇!”

“我被你杀了!”

“那……那……再说吧。”

一个稚嫩的童音在风中淡不可闻:“弥耳,你不知道,杀了你,我断然也不会独活。我们会一起,一起,即便是在地狱重遇。我依然是你永远的新娘!

“弥耳,你不知道,在魔林外的古瓷里镇,其实就是守护的结界。这里的人、物、景色、繁荣都是孤独下的假象,我用魔法维持着这个虚拟的空间。同时,如果我死了,那么虚拟的一切都将永远的消失在广袤的黑洞中。

“这就是守护之魔法师!

“而我们,真的可以归于寂灭——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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