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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灭门的默剧

待卓卿珊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才发现,门内走廊里的那已经拖拉成片的血迹跟屋内客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卓卿珊小心翼翼地跟在安佑麟的身后,看着地板和墙壁上泼洒的血液,不免感到窒息。

301室的格局像整座清水福地小区一样规矩,四室两厅一卫,进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的右侧是一间卧室,卧室的隔壁是卫生间和浴室。

穿过走廊可以看到宽敞的客厅,客厅直通一间拉门书房。而客厅的另一侧还连接一条宽敞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在客厅与阳台之间是餐厅和厨房。

301室的装修风格很奢华,欧式吊灯下面放着几把红木椅子,显得俗气异常。至于其他房间内的装修和装饰,也都是如此胡乱搭配的。除了能看出房主有些钱财之外,还会发现房主跟“品位”这个词绝缘。卓卿珊在浓烈的血腥气中来到了客厅,罗刚已经提前来到现场,正在听宋春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卓卿珊这才注意到了死者,这次是三位死者!

虽然死者身上满是血污,但依稀可以看到年纪较轻的受害者披散着长发坐在客厅中央的椅子上,尸体仰面靠在椅背,脸朝向吊灯,双眼空洞,眼球已经被挖去。血顺着受害者的那空洞洞的眼眶流淌下来,把她的长发浸泡在血液之中,再顺着长发淌落在地板上。

其余两位死者为中年男女,分别躺在椅子两侧的地板上,浑身是血,不过脸都朝向同一个方向,就是年轻死者所坐着的椅子。更让人心惊的是,躺在地板上的两位死者都瞪圆了眼睛。

宋春明向后来的安佑麟介绍刚刚调查到的情况,三位死者是一家人,父亲林威五十五岁,是个建筑商。母亲冷淑云五十三岁,家庭妇女。女儿林月月二十九岁,自由职业。林威和妻子冷淑云平时并不在西京市生活,一般都是他们的独生女林月月住在这里。

安佑麟小心避让着地上的血迹,靠近林月月的尸体。法医组长韩若薇正带人在检查地板上的尸体,见到安佑麟,她起身摘掉口罩,对安佑麟说:“这就是死者林月月,她的眼球被挖了出来,死于失血过多,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紧接着韩若薇又来到了死者林威的身旁,尸体躺在一大片血迹当中,“死者林威,胸部、腹部和背部有多处刀伤,腹部的刀伤伤及主要器官。而且死者林威的膝盖、小腿和脚踝处都被重物击碎了。”

接下来是死者冷淑云,冷淑云的死相即便是被血污遮掩,也实在骇人。冷淑云的下巴几乎脱离了身体,下巴歪歪扭扭又皮肉连接,破碎的下巴骨上沾着断牙。

卓卿珊实在不愿再多看一眼这死者的惨状,她转过脸看着安佑麟。安佑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楂,这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让卓卿珊的胃里翻腾不止,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死者冷淑云,腹部刀伤为致命伤,右腿膝盖被击碎,下巴也遭到重物反复击打,很可能是锤子之类的工具……”

听了韩若薇的讲述,卓卿珊实在忍不住了,她赶紧冲出了301室。“根据初步判断,三位死者的死亡时间间隔不久,大概都在昨晚八点。”

最后韩若薇告诉安佑麟,死者的其他情况,还需要带回去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几分钟后,卓卿珊回到了301室。安佑麟正在客厅徘徊,他看着尸体周围的血迹,并沿着血迹从客厅跟到了走廊。安佑麟时而低下身,时而站得远一些,从不同的角度和距离观察着地上的血迹。

随后,安佑麟又来到了餐厅,餐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饭菜和汤,看样子是昨晚吃剩下的。安佑麟留意到,餐桌旁边一把椅子也没有。

安佑麟走进厨房掀开了垃圾桶,发现里面有丢弃的餐盒和塑料袋。餐盒和塑料袋上都印着精美的图案,上面是一座豪华宫殿的轮廓,图案下面印着“锦食宫”三个字。

锦食宫是西京市有名的连锁餐厅,在外卖业发达的今天,锦食宫每天的送餐量是非常巨大的。

安佑麟对宋春明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和垃圾桶里的餐盒、塑料袋,“这些都需要拿回去化验。”

“这是灭门惨案啊,一家三口都被杀死了。”卓卿珊低声跟在安佑麟的身边,“而且这一家人死得也太惨了吧,到底多大仇啊。”

安佑麟并未答话,他来到了半关着门的书房。书房里除了摆放着书架之外,还放着一张老板桌,可是这书房中的摆设却显得很不协调。电脑显示器被反过来朝着桌子外面放,而书房内的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了显示器正对着的方向。

安佑麟又来到了卧室当中,他又发现了极不协调的一幕—卧室墙上挂的画被摘了下来,立在梳妆台或者桌子上,而画的正前方摆放着几把不同样式的椅子。三间卧室中的情形大致相同,安佑麟怀疑,卧室里的椅子有原本放在餐厅的餐桌旁边的。

在检查完各个房间之后,安佑麟若有所思地回到客厅,他看着法医组正准备将尸体运走,然后为罗刚等人讲述他的分析。

“从血液在地上留下的痕迹来看,死者林威有过求救的行为。在客厅通往走廊的地板上,可以看到有朝着门外方向滴落的血迹,这些血迹早于大片在地板上摩擦滑过的血迹。”安佑麟指着地上较大的一滴血迹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林威在胸部和腹部已经中刀伤的情况下,勉强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在还未到走廊的时候,凶手发现了想出去求救的林威,于是走过去在林威的背上补刀……”

说着,安佑麟站起身学着林威当时的动作,他捂着腹部,缓慢地从客厅朝走廊走去。在快到走廊的时候,安佑麟又做了一个倒地的动作。

“不过凶手并不想立刻杀死林威,凶手每等林威爬上一小段距离,就多刺上一刀。而且,仅仅用刀刺还不够,为了增加林威爬行的难度,凶手甚至用重物击碎了林威的腿。直到林威快爬到门口的时候,凶手才将奄奄一息的林威拖回到了客厅将他彻底杀死。这就是地上的血迹形成的原因。”

望着地板上的血迹,安佑麟继续道:“在客厅到走廊之间大面积拖拉的血迹旁边,没能被覆盖的血滴正是林威企图外出求救时留下的,拖拉的血迹包括他被刀刺后倒地爬行,以及被凶手拖回客厅留下的。”“安老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放任重伤的林威求救……然后又用那么变态的方式来折磨他?”宋春明不解。

“之前有没有调查过周围的邻居,昨晚八点左右是否听到301室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宋春明皱着眉头回答说:“查过,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会不会是当时听到了,因为没有报警却发生了命案,所以故意说没有听见?”卓卿珊提出了怀疑。

“不像,”宋春明回忆道,“隔壁邻居一家三口去海南旅游了,这些天都不在家。楼上楼下的居民表示根本就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更别提求救了。而且如果真的是求救的话,也不用他们出面救人,只要报警就可以,应该不会装作没听到。”

“也就是说,昨晚这里上演了一出默剧。”默剧?

卓卿珊扫了其他人一眼,大家同样用困惑的眼神望着安佑麟。

“昨晚案子发生的时候,受害者是没有能力用寻常的方式呼救的。”安佑麟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让春明安排调查小组检验桌子上饭菜的原因。”

尤涛恍然大悟:“你怀疑林家三口被人下药?”

安佑麟点点头:“昨晚的饭菜是锦食宫的外卖,我怀疑死者的外卖被调包。不过是不是真的被下药,还要等法医组的尸检报告和饭菜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才能知道。”

罗刚清了清沙哑的喉咙:“你觉得这件案子,与之前的两起案件有关联吗?”

安佑麟陷入了沉思,尤涛便抢先道:“我觉得关联性不大,很可能这是另外一起恶性凶杀案。”

见安佑麟也在观望着自己,尤涛放心大胆地继续说道:“无论是皇隐山男尸案还是唐宁公馆案,案发现场都被凶手精心布置过,可是这里发生的案子相比之下太粗糙了。凶手作案手段非常变态,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残暴的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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