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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不得不说曹太后是个很有些女人心计的女人。

当然,这也得建立在,元宁帝完全继承了他爹康宗皇帝的审美,却没有继承康宗皇帝理智到冷酷的智慧的前提下。是的,许多人都说康宗皇帝如何如何运道好,小时候就养在嫡母身边,长大后有嫡母支持,先为储君后为皇帝。做了皇帝,依旧这般运道好,国家太平,风调雨顺,比起他父亲与他祖父,还有他那披荆斩棘的曾祖父太祖皇帝,康宗皇帝简直生来就一个大写的“顺”字啊。

正因为康宗皇帝顺遂的一生,大家可能就忽略了康宗皇帝当政时的太平盛世。是的,东穆开国,能称为盛世的恰就是康宗皇帝当政这些了。无他,太祖时披荆斩棘不必说,那会儿打仗打的天昏地暗,百业凋蔽,太祖开国后全国统计人口,整个东穆的人口也不过八百万户,可想像当时是个什么情景,多少绝户镇绝户州,都是打仗打的。太祖皇帝之后是太宗皇帝,太宗皇帝登基时年少,开始是世祖程皇后辅政,程皇后过逝后,国事交由辅圣公主,这对母女执政都是与民生息的大方向,但,彼时西蛮屡屡入侵,也是战事不断,想休养生息亦是艰难。直至太宗皇帝亲政,太宗皇帝尽管在权位上与辅圣公主争的你死我活,但,能让谢莫如一直称太宗皇帝为明君的原因之一就是,在辅圣失权后,太宗皇帝尽管与辅圣不睦,但辅圣一直坚持的与民休养的国政,太宗皇帝很坚决的执行了下去,并没有废除。直至太宗皇帝三十年以后,国事大有好转,很不幸的是,遇到江南之乱,此一战,大伤元气。整个国家基本上是倒退的,待仁宗皇帝登基,给江南减赋税免徭役什么的事儿没少干,江南元气渐渐恢复,仁宗皇帝却遇到西蛮人大破西宁关,西关人进关掳掠,陕甘受损严重。如果给仁宗皇帝二十年的时间,也能迎来东穆朝的盛世,但仁宗皇帝只做了十年皇帝便因病过逝,之后就是康宗皇帝。

康宗皇帝于国政上最大的建树就是接着他爹当年安排进行下去,尤其,康宗皇帝的心胸不让于其父仁宗皇帝。自康宗皇帝登基,他虽然也提携了一此自己亲近的臣子,这是人之常情,可有一点,西宁关、北靖关、南安关、禁卫军,这四处关要将领,康宗皇帝一个没换。

别以为明君是容易当的,有些君王,你没见他做什么,便治世平安。有些君王,甫一登台,便弄的花团锦簇,大有动作,没几天,国家完了。

康宗皇帝的智慧,就表现在,他沿着祖辈父辈的脚步,非但坐稳了江山,而且,坐好了江山。

当然,康宗皇帝的审美有些不似其父,但,康宗皇帝一生,与苏皇后举案其眉。当初他登基大封后宫,曹氏得康宗皇帝心意,也不过是得了个淑妃,连个德妃都没争上。其他妃嫔,位份都不高。

这就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苏皇后的正宫之位。

毕竟,苏皇后一直无子。

康宗皇帝皇就是喜欢曹氏那一款,也没有半分因宠乱法。就是临终,康宗皇帝都不忘给儿子定下柳家的亲事,康宗皇帝深知长子年幼,内阁忠心,却是文臣,这就是给长子安排个武将的岳家,以使长子亲政时朝事安稳。

康宗皇帝的用心哪,谢太皇太后与内阁都明白,就不知曹氏母子明不明白了。

曹太后或者明白或者不明白,或者觉着,反正先帝已赐婚,柳家已绑到皇帝身上了,于是,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安排些自己的小算计了。

曹太后很有女人家的心计,这端午刚过,天气正热,谢太皇太后午间都要小憩片刻。曹太后让自己的小厨房做些冰碗,请柳悦过去吃来消暑。柳悦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知道自己是要嫁给元宁帝的,曹太后是元宁帝的生母,以后也是她婆婆。柳悦一直觉着曹太后对自己淡淡的,再加上来了个曹萱,柳悦又不傻,也觉出了些曹太后的用意,柳悦就有些不安,觉着是曹太后对自己不大满意。曹太后让她去吃冰碗,她其实夏天不大吃冰,但依旧去了。曹太后正侧卧在寿康宫的凉榻上听着宫人念话本子给自己听,见柳悦来了,很是和颜悦色,笑道,“去吧,他们在阿萱房里玩儿呢,就差你了。”

柳悦行一礼就过去了,还想着,这个他们是谁。

柳悦跟着宫人过去,才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元宁帝和曹萱,柳悦到底年纪小,她出身显赫,又是顺风顺水的长大,哪里见过这个。明明是先帝给她与元宁帝赐婚,可她过来,元宁帝哪里是在与曹萱吃冰碗,分明是在给曹萱画眉,柳悦一气之下也没吃冰碗,气呼呼的回了慈恩宫。

但,柳悦不愧是柳扶风的孙女,骨子里就有武将血统。柳家祖上就是打仗起家的,柳悦祖父是柳扶风,外祖父是晋王,柳扶风的战功自不必说,天下皆知,晋王虽无甚战功,但要知道,晋王年轻时武功是诸兄弟中最出众的,也是因此,晋王在朝当差时,一直是在兵部。

柳悦先是气呼呼的走了,可走到半道上,她想了想,不对呀,我走什么,臭不要脸的都不怕羞,她避什么!但,这都出了寿康宫了,柳悦也没回去,她回了慈恩宫,先洗把脸消消暑气,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今天中午元宁宫没来慈恩宫吃饭,那定是在寿康宫用的,而曹萱,自打进宫来,一直是住在寿康宫的。俩人中午定是在寿康宫用的午膳,曹太后若真有心叫她吃冰碗,这么炎天暑日的,打发人给她送来难道不行?苏太后从不会大中午的叫她过去!就算大暑天的叫她过去,倘是真心,也不该多一曹萱。还画眉,我呸!

要不说,这人跟人哪,就怕对比。

倘苏太后也时不时的大中午的折腾柳悦,估计柳悦就会觉着,宫里规矩就是如此了。但偏偏苏太后是个好性子的,有什么东西,都是着人送过来,就是让柳悦过去吃饭或者说话,也从不是大中午的喊人。

柳悦歇一歇,也想明白了,知道曹太后怕是故意叫她过去看元宁帝与曹萱如何相亲相爱的呢。

柳悦想着,打发侍女,“把前儿太皇太后赏我的那盒螺子黛,给曹姐姐送去,这是我新得的,我画眉用的少,倒是曹姐姐,成天早上画了中午画,用黛怕是用得多的,给曹姐姐用吧。”

那侍女能跟着进宫,亦是个忠心有心眼儿的,先劝柳悦,“姑娘不必与那起子狐媚子一般见识,婢子这就送去,看那狐媚子知羞不?”

柳悦倒是明白,冷笑,“她要是知羞,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打发侍女去了。

柳悦住的与嘉纯郡主很近,嘉纯郡主是先帝五哥赵王之女,年纪比柳悦还大两岁,当初是由康宗皇帝的父亲仁宗皇帝赐婚给江伯爵冯飞羽之子冯烈的。赵王就藩时,嘉纯郡主尚小,太皇太后疼她,便留她留在身边儿养活。嘉纯郡主的作息与太皇太后很像,中午也要午睡,这刚醒,洗漱后过来寻柳悦说话,见柳悦就坐窗边看书,衣裳还是上午的衣裳,不禁道,“柳妹妹,你中午没睡会儿么。”

“没。”柳悦道,“曹娘娘刚叫我过去吃冰碗,我就去了。”

嘉纯郡主不知这当中的事儿,还打趣笑道,“曹娘娘就是疼妹妹,都不叫我一道去。”

柳悦笑笑没说话,嘉纯郡主又说,“曹娘娘最会指点着厨下做吃的,那冰碗儿好吃不?”

“我没吃。去时见陛下在给曹姑娘画眉,我就赶紧回来了,怪不好意思的。”别的小姑娘见着未婚夫给别的女子画眉,或是羞死或是气死,或是又羞又气,柳悦不一样,她是武将家族的血统,她不似文官家的女孩儿祟尚婉约,她直接把事儿说出来了。

嘉纯郡主很有些尴尬,道,“这样儿可不太好。”画眉这事儿,一向是夫妻间的雅事。就是元宁帝与柳悦这有婚约的,未大婚前,都不好这样的,何况曹萱这个既没名也没份的呢。

嘉纯郡主自然是偏着柳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天然的立场,像正室,就少有看妾顺眼的。如妾室,能公允看待正室的也不多。嘉纯郡主这等身份,柳悦又是以后的正宫皇后,且柳家何等显赫人家,再说,她们又都是太皇太后这里住的,自然要比与曹萱来得亲近。嘉纯郡主打发了宫人,与柳悦道,“皇祖母最重规矩,她这样儿的,第一个就讨不得皇祖母喜欢。你也不必跟她生气,白失了你的身份,倒叫她得意。”

柳悦也年轻,有啥说啥的年纪,道,“我单瞧不上这不尊重。”不但是曹萱不尊重,元宁帝更是尊重不到哪里去。哪里有去表姐妹屋里去给表姐妹画眉的?难不成,宫里连男女大防都没教过?还有曹太后,明显是让她过去看的!

柳悦现下想想都来气。

阖着下好了套儿,就算计她一人!

柳悦直接命侍女拿了盒螺子黛过去,倒把曹萱给羞了一回,直嗔怪元宁帝,“定是叫柳妹妹误会了。”

元宁帝也是十五岁的人了,少年多情,安慰曹表妹道,“妹妹放心,柳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元宁帝下午还有功课,内侍来寻,他便念书去了。

曹萱连忙去姑妈那里,将柳悦送她螺子黛的事儿与姑妈说了,曹太后这些年在宫里,什么样的小手段没见过,虽说先帝喜欢她这一款,但曹太后倘没些许手段,也留不住先帝的宠爱。曹太后不将柳悦的心思放在眼里,不甚在意的与侄女笑笑,“她既给,你就收着。我老了,自先帝过逝,虽太后尊荣,到底是个寡妇,这些黛啊粉啊的,用的也不多。就是这黛,最好的也是要先供着太皇太后那里。你眉毛生得好,正当用这样的好黛。”

曹太后打量侄女脸上的新眉,笑道,“这眉就画得不错。”

曹太后这安排不错,完全是从心理上给了柳悦一重击,只是,曹太后不大了解柳悦的性子,不知道柳悦是个大嘴巴,一个中午,柳悦把这事儿说的,全后宫都知道了。

曹太后傍晚去慈恩宫,苏太后还说她呢,“妹妹也太实在了,曹姑娘这样进宫,如何不给她备些好黛,还是阿悦细心,把自己的黛给了曹姑娘,不然,岂不是叫曹姑娘受了委屈。”苏太后原是个好性子,可曹太后特意安排这出,就太打脸了。苏太后也不是包子啊,难道还一直忍着曹太后。

曹太后不料到连苏太后也知道了,笑道,“阿萱一直是个省事的,倒不讲究这个。”

柳悦笑嘻嘻地,“阿萱姐姐虽省事,可这般美貌,也不好辜负。我看陛下拿着那黛笨手笨脚的给阿萱姐姐画眉,就觉着,陛下原本这技术就不好,以前是拿笔做文章理国政的手,哪里是替妇人画眉的手?这给阿萱姐姐画,陛下又是那样的手拙,岂不可惜了阿萱姐姐的好相貌。待哪天阿萱姐姐大婚,我定也搜罗些好黛送给阿萱姐姐。对了,阿萱姐姐亲事定了没?要我说,找就找个手巧的,毕竟,阿萱姐姐喜人帮你画眉么,最起码,得是个会画眉的呀。陛下这样儿的,不好,太笨了,配不上阿萱姐姐。”

慈恩宫里上下人等都有些傻眼,以往看柳悦是个爱说爱笑的,不知道她是这么个泼辣人哪。这一席话,可是把曹萱说的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太皇太后淡淡吩咐一句,“拿盒螺子黛赏曹姑娘。”

曹萱是死憋着,眼泪才没掉下来。

曹太后闹个没脸,还得装没事人一样的替侄女谢了婆婆的赏,奉承着说了几句话,谢太皇太后不爱多看她们姑侄,就叫曹太后退下了。

曹太后回了宫里,也是气得不轻,又命人打水来给侄女洗脸,曹萱泣道,“姑妈,明儿我还是出宫去吧。”

曹太后叹道,“你看到没?你出了宫,还有哪个与我是一心的!”说着拍拍侄女的手,道,“你要走了,我这身边儿就再没有个贴心人了。”一句话说的,曹萱也不好再提出宫的事了。事实上,她也不想出宫。姑妈今为太后,何等显赫,这宫里又是何等富贵,虽曹家在帝都也是中上人家了,不缺富贵,但曹家的富贵如何能与帝室相比。何况,今受柳悦那等羞辱,曹萱自小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如何就能不恨不怨!想那柳悦不过是嫉妒自己比她生得好得陛下喜欢罢了,她倒要看看,纵柳悦得后位之名,到底谁是得了陛下欢心的那个!

于是,元宁帝到寿康宫时,就没见着曹萱,元宁帝便问了一句。曹太后叹口气,“阿萱在屋儿呢,你去看看她吧。”说着又叹了口气。

元宁帝问母亲如何叹息,曹太后又不肯说,元宁帝有些担心这位白天刚画过眉的表妹,忙抬脚去了曹萱的屋子。曹萱是这样说的,“柳妹妹的话原也是对的……只是,她真是误会了,白天不过是与陛下玩笑罢了。我当陛下阿兄一般……柳妹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就是我的阿嫂……只是,柳妹妹怎么就误会了呢。”说着就走珠一般的滚下泪来。

从此,元宁帝便疏远了柳悦。

柳悦又不是傻子,在宫里住了半月,就与太皇太后说要回家去,寻个理由,说是家里她弟弟的生辰要到了。谢太皇太后道,“孝悌友爱,这是好事。”

并未拦她。

在柳悦出宫时,还赐了她一套不斐的红宝头面。苏太后见状,也赏了柳悦一对玉璧,还说让她闲了只管进宫来。曹太后有多不喜柳悦,苏太后就有多喜欢柳悦,主要是,苏太后觉着,柳悦虽然性子有些辣,可心思是个正的。不似曹萱,面儿上看着娇娇柔柔地,一肚子心眼儿不知道用在正经地方。

柳悦这样的性子,自然不是干受气的,她一回家就跟家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道,“我原也没说错,她一个表妹,陛下一国之君,就在她房里画眉玩儿。我不过说她几句,说也说的堂堂正正,就是陛下问我,我也是一样的说。可陛下后来问也没问我,就待我不如先前了,可见是受了曹氏的挑拨的。今便如此,以后要如何呢?”

柳悦并没有就爱上元宁帝啊什么的,这年头的贵族教育,并不是情啊爱的,柳悦既是要做皇后的,她先想的是后位的责任。她当然也盼着跟元宁帝像当年仁宗皇帝与谢太皇太后一般,可一进宫,见了曹萱就知道元宁帝专情这事儿怕是不易。但退一步,如康宗皇帝与苏太后一般也行,起码是个举案齐眉。如今看来,这样都难的。元宁帝明摆着信曹氏超过她,既如此,柳悦也不是在宫里受气去的,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回家商量对策来了。

温慧郡主道,“你这孩子脾气也大。”

柳悦道,“娘你不晓得,联起手来欺负我呢。我要没点儿脾气,早憋闷死了。”

温慧郡主更恼曹氏,也是生气,只是有些话不好让闺女听到,便令闺女先去歇了,复与丈夫商议,“这可如何是好?倘以后大婚只得一后位虚名儿,阿悦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柳煜冷了脸,“真欺人太甚!就是先帝当年纳侧,也是大婚一年无子,才有的侧室。”柳家当然不能让皇帝只守着他家闺女,但正宫皇后,一国之母,你起码得知道尊重她才成啊。

柳煜摆摆手,道,“你莫急,先不要让阿悦进宫了,我去与父亲商议。”

其实,说来都是太宗皇帝之母胡氏给宫里带坏了风气,一个个的觉着生了个皇帝儿子就能无法无天作威作福了。柳扶风听了儿子所说,就叹了口气,道,“皆胡氏之过也。”

柳煜他弟柳灿道,“曹家定是想抢在咱家前生下长子的。”不然,不能这样火急火燎不顾体面的。

柳扶风道,“都不要急,天还塌不下来呢。你们各去当差,此事不要露出形迹,只作没有此事便好。家里女人们出去,万不要露出以后是皇后娘家的骄态来,一定要低调,再有这样奉承的话,接也不要接。”

兄弟二人皆应了。

谢太皇太后这里极俐落,柳悦前脚一回家,后脚谢太皇太后就打发曹萱出宫去了。

曹萱心里自是清楚是何缘故,她虽觉着面儿上有些羞耻,而且,柳悦走是得了谢太皇太后的赏的,她却是什么都没得。

谢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柳悦走了,你也别想留下。

曹斌见突然孙女回府,问了些她在宫里的事,毕竟,柳悦是提前说要回家,谢太皇太后允了赏了东西,温慧郡主亲自来接闺女回去的。曹萱这个则是曹家先时没得到半点儿音信儿,直接就宫里一顶小轿给送出宫来了。当然,曹家倒不是说一顶小轿委屈曹萱,曹萱无功无名的,能坐一顶小轿也是看曹太后面子了。

曹萱也是个伶俐人,心中早有说辞,道,“陛下待我略亲近些,柳姑娘就不喜。陛下平日里既要做功课,又要学处理政务,忙的很,也就是吃过饭能有个说话轻松的时候。有一回,陛下看到姑妈新给我的眉黛,我们兄妹一般,说笑了一回,叫柳姑娘瞧见了,可把我一顿冷嘲热讽。殊不知是她误会了,我只当陛下家里哥哥一般。她就把太皇太后给她的螺子黛送了我好些。太皇太后有好的,都是给她的,我并不眼馋,只是,她那会儿给我这个,分明是瞧不起我罢了。宫里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皇后,谁不巴结着她?她欺负我,我不恼,总归我以后是不如她的,只是,她要对姑妈有半点儿敬重,看在姑妈的面子上,也不当那般待我的。”

曹夫人对孙女大是怜惜,道,“我的儿,可是苦了你。”

曹萱天生就深知以退为进的战术,她含泪道,“以后祖母可别带我进宫了,免得叫柳家误会。我早就想回来了,可看姑妈在宫里也寂寥,姑妈又一直留我,我看姑妈,也可怜的紧。柳姑娘欺负我,姑妈如何不想给我出头,但在太皇太后跟前儿,姑妈竟是一字也说不得,待回宫也哭了。”说得曹夫人也心酸起来。

曹斌直叹气,柳家势大不说,柳姑娘还是先帝临终前赐的婚事,不论从哪方面讲,他家也干不过柳家的。但,想到家中女孩子被柳家姑娘这般欺负,曹斌心下亦很是不悦。

打发孙女去了,曹夫人与丈夫道,“柳家也欺人太甚了!”

曹斌道,“柳姑娘毕竟是先帝赐的婚事,以后定是皇后的。我知道你跟娘娘的心,只是这时跟柳家闹僵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想阿萱与柳姑娘交好的,但看柳姑娘的性子,如何是能好的。”

“先不要让阿萱进宫了,这事儿缓缓再说。”

曹夫人有些犹豫,道,“我看阿萱的意思,陛下待她倒是不错。”

曹斌唇角逸出一抹淡淡笑意,“那也别让阿萱进宫。”

老夫老妻多年,曹夫人一下子就悟了丈夫的意思,笑道,“还是老爷高明。”

曹斌淡淡地,“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原本柳悦一走,元宁帝心里觉着,他近来待柳悦,的确是有些冷淡的。但接着曹萱也走了,元宁帝未来得及反思对柳悦的冷淡,便怅然若失起来。

不为别个,曹家表妹委实合了元宁帝的少年情怀。

并不似柳悦那般明快活泼,曹家表妹柔弱、娇美,如同一株最娇贵的兰草,需要最细致的呵护。

元宁帝还对母亲道,“如何突然就让曹表妹走了,先时也没跟朕说一声。”

自从被谢太皇太后收拾过,曹太后就聪明的没再说过一句谢太皇太后的不是,曹太后见儿子这幅模样,反是笑了,道,“阿萱也来这么久了,你舅母、外祖母也都想她呢。”

元宁帝道,“宫里样样都是好的,舅妈、外祖母想表妹了,只管进宫来看她就是。”

曹太后不接儿子这话,反是问起儿子功课来。

元宁帝每天事情也多,其实能想曹表妹的时间有限,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还能抽空想一想曹表妹,也可见曹表妹的确是入了元宁帝之心了。

元宁帝还想着,初一十五命妇进宫请安,说不得外祖母就得带表妹进宫来,结果,他算着日子兴头头的去了母亲宫里,曹家表妹却是没有再来。

直待了一个月,曹夫人方带着曹萱进宫,元宁帝见了曹萱很是高兴,曹萱反是对元宁帝欲语还休的冷淡起来。元宁帝是谁啊,谁冷淡过他啊。可偏偏,他就吃曹萱这一套。

曹太后让他们小孩子家自去玩耍,自己与母亲说些私房话,曹夫人说的是家里孙子定亲的事,曹夫人笑道,“阿廷早到了定亲的年岁,这孩子心高,一直要念书,今科春闱,中了二榜。我看,永福大长公主似是相中阿廷了,前儿与我打听阿廷亲事哪。”

曹太后心下一喜,笑道,“吴家虽是子爵之家,但,大长公主之女,也配得廷哥儿。”

曹夫人笑道,“我也这样说呢,你爹说,待择了好日子,就与吴驸马商量着,把事儿给孩子们定下来。”

曹太后又问什么日子,曹夫人说了,定在八月初八。曹太后道,“既是这般,待大长公主进宫,我与大长公主商量了,请太皇太后赐婚,岂不体面?”

曹夫人笑道,“这自然是体面,只是不敢想罢了。”

曹太后笑道,“母亲放心,这事只管交给我就是。”

永福大长公主自从多年前得罪了谢太皇太后一回,在谢太皇太后面前就有些矮三分的意思,好在,这些年,她脸皮着实历练出来的,她时常来宫里,谢太皇太后也不会撵她出去,来得多了,且她就这么个性子,凑凑合合的,也就这么着了。

要谢太皇太后说,永福大长公主与悼太子不似同胞兄妹,倒是与晋王似同胞兄妹呢。

永福大长公主进宫,曹太后也在慈恩宫说话,二人说起两家亲事,想请太皇太后赐婚什么的。谢太皇太后倒没拒绝,笑道,“既你们两家都愿意,又求到我跟前儿来,我就给添些喜气吧。”答应了赐婚。

苏太后心下则很是为元宁帝与曹萱的事担忧,私下禀了婆婆一回,苏太后本不是个惯说人是非的性子,苏太后叹道,“媳妇不是见不得皇帝亲近曹氏女,可,再怎么也该等大婚后,正经选秀进来,才合规矩。如今这么着算什么呢?每次命妇来宫请安,皇帝都飞似的去寿康宫。媳妇总觉着,这般,不大好。”

“你是个明白人。”谢太皇太后道,“这事我心里有数。”

说来,谢太皇太后挺喜欢柳悦的性子,奈何,柳悦运道不好,元宁帝竟是喜欢曹氏女这款。男未婚女未嫁的,谢太皇太后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快准狠,这一次,谢太皇太后没有半点留情,直接削了曹家爵位,连曹太后都挨了一记耳光,至于曹萱,谢太皇太后说了,永世不得入宫。

曹萱被宫里嬷嬷从床上拽起来时就懵了,及至被塞入轿子送回家里,接着就是曹家除爵的旨意与她永世不得入宫的口谕,曹萱没挺住,一下就晕了过去。

而最懵的,莫过于永福大长公主,永福大长公主大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她,她孙女可是与曹家子定亲了啊!

还,还是她亲自请的谢太皇太后赐婚。

婚事一赐,这亲,就再退不得了啊!

此时此刻,永福大长公主的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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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拥六百多亿资产,执掌世界上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百度,引领全国互联网发展潮流。李彦宏,已成传奇。一个“海归”,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张丽编著的《李彦宏传》详尽剖析了李彦宏的创业历程和他的管理智慧,让每一个想从他身上汲取经验和力量的读者,都能有所收获。一起来翻阅《李彦宏传》吧!
  • 善待自己大全集:一生要做的200件事(超值金版)

    善待自己大全集:一生要做的200件事(超值金版)

    本书讲述的人生要做的200件事情中,也许有一些你已经做过,有一些你正在酝酿着,而有一些则对你有灵感的激发。然而《善待自己大全集:一生要做的200件事(超值金版)》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讲述这些愿望,更重要的是提醒我们,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最重要的往往不是那些功名利禄,而是我们对美好人生的追求,是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想做的事。提醒我们把握人生,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 雅论与雅俗之辨

    雅论与雅俗之辨

    “雅”与“俗”,是中国美学史上一对既古老又弥新的范畴。《雅论与雅俗之辨》从“雅者正也”的审美意识出发,考察了中国美学雅论与雅俗之争的文化渊源,阐述高雅、典雅、和雅、清雅和古雅等雅境的审美内涵与审美特征,同时还对我国先秦至清代的雅俗审美意识的历史轨迹进行系统而深入的探讨,旁征博引,观点鲜明,充分展示了雅俗审美意识的立体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