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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穆元帝出过大殡,穆延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谢莫如又开始给穆延淳滋补,还得劝他,“先帝一辈子为国事操劳,陛下这般自苦,岂不是让先帝九泉之下担忧。”

“我也知道,可能是苦夏的缘故。”儿子对父亲的感情总是有些复杂的,如穆延淳,就他爹办的那些偏心眼儿的事儿,他心里也没少埋怨,但他爹这一死,他也是真伤心。好在,先时母丧都熬过去了,现下父丧,穆延淳就是想多伤心,也没那空。做皇帝跟做太子不一样,做太子时,他虽也学着处理朝政,到底穆元帝尚在,心里就跟有个主心骨一般。今穆元帝离逝,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穆延淳也唯有更加谨慎勤政。

尤其眼下,新旧交替,事务极多。

俩人现下还住在东宫,已有朝臣上表请皇帝皇后移宫之事,穆延淳就与妻子商量,谢莫如道,“咱们倒是不急,反正已是在宫里的,早一天搬,晚一天搬也没什么妨碍。就是妃母们,得有个章呈。”

穆延淳道,“父皇先时倒是与我说过,凡有子女的妃母,可随藩王公主们一道住。”

“这个也可延后。”谢莫如道,“我是说先帝过逝,名位上就得变一变了。太后娘娘,如今可得称太皇太后了。长公主该升大长公主,诸公主为长公主,贵妃为贵太妃,依次排下去,不好再用以前的封号了。再者,陛下登基,该赏也得赏。”

穆延淳拍拍脑门儿,道,“这话很是,我都忙晕头了。”当初就急着把媳妇升皇后了,没顾得上其他。

穆延淳道,“李于二人,是父皇生前定的罪,父皇病着,刑部尚书吏部尚书没来得及安排,刑部吏部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我让内阁推举,你看看谁合适?”说着把个折子递给谢莫如。

谢莫如道,“妇道人家,哪里好插手国家大事。先时我没插手时,都有人说闲话。”

穆延淳笑,“这里哪里话,以往有事我也是与你商量的。何况,咱们夫妻至亲,难道不比臣下更近?臣子我尚且信赖,何况你呢?天下权柄,看似在帝王手中,其实,帝王一人也做不了天下的事,无非是帝王与仕子共治。既是共治,权力便少不了下放,别人都舍得,难不成夫妻就舍不得了?你看北昌侯,最终家破人亡,皆因夫妻失和。还是李终南,若不是养个外室女,生出个祸家败业的庶子,他还是蜀中总督呢。你我元配夫妻,我做皇子做藩王做太子时,咱们都是商量着来。到我做了皇帝,反倒生分了不成?妻者,齐也。普天之下,唯你我可并肩。江山都是咱家的,哪家的正妻不管事呢。”

谢莫如道,“我是怕叫人多嘴,陛下毕竟是刚登基。”

“理他们呢,不为人嫉是庸才,也就些个闲来无事的小人胡说八道,你看内阁诸人,哪个有空成天碎嘴子呢,正事还干不过来。”虽然他爹临终前都不放心他媳妇,可穆延淳知道自己妻子,虽有些个脾气不大好,可这许多年来,是谁陪他一步步走到帝位之上,不是詹事府的臣子,也不是他爹,而是他的妻子。就如他说,他能信任诸臣,难道独不能信任他的结发妻子么?就因为辅圣曾辅政摄权,就因为方家有谋反之意?笑话!难道这二十年的夫妻感情都是假的么?穆延淳才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就是论功行赏,他妻子也该是第一位的。正好,他在外就请教内阁,在内跟妻子商议,如此,江山必定安稳。

穆延淳觉着自己想了个好主意,就与妻子一道商量起刑部和户部两部尚书的人选来,谢莫如见提名有六人,除了刑部左侍郎、户部左侍郎,还有两位是外任总督大员,以及东宫詹事张詹事与薛副詹事。

谢莫如道,“要不说苏相是老成之人呢,张薛二人皆是跟随陛下的老人了,都是老成稳妥之人,陛下用他们也用惯了的,我看,他们就合适。”

“我也这样想。”穆延淳道,“你说,咱们这样提拔自己人,会不会……”

“什么叫自己人哪?朝中皆是陛下臣子,只是陛下了解谁深一些,知道这人适合这差使,才让他去罢了。要说自己人,小唐也是打早就跟随殿下当差呢,殿下看哪部适合他?”

穆延淳笑起来,道,“小唐那里,朕给他找了个好差使,让他去御史台就不错。”

谢莫如道,“他原是司直郎,进御史台倒也相宜。说到这个,詹事府那些人,有些是在朝中六部五寺有差使,有些就是在詹事府的差使,该趁势一并安排了,让人人都有个去处才是,也省得清闲了他们,白拿俸禄。”

“很是。”

随便一说,全都是要操心的事儿。穆延淳道,“皇后母家当赐公爵,这是给老尚书,还是给岳父?”

“祖父既在,自然当给祖父,不然,他老人家面子不大好看。”谢莫如并未推辞,只是道,“今有太皇太后母族,陛下便是给我娘家赐爵,也莫逾越了太皇太后母家。我家子弟原也都是考功名出身的,有此爵锦上添花,无此爵,一样是书香门第。还是较胡家次一等,二等承恩公即可。”

穆延淳有些不大乐意,虽然岳家先时是墙头草,可后来也没少为他的事出心出力。对胡家,穆延淳向来不喜,他都当皇帝了,赐爵上自是不想委屈岳家,道,“都是后族,岂可两样看待。”

谢莫如笑,“太皇太后正病着,何必争此长短,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眼下陛下初登基,满朝文武看着您呢,先时您先升我的位份,倒把太皇太后搁在后头,难免有人说嘴。压一压我娘家的爵位,这些人气也便平了。就是宗室瞧着,也说不出二话来。”

穆延淳想了想道,“等你四十千秋时,就升至一等公爵。”

“都随陛下,眼下还是以稳为要。”

新帝登基,随着老皇帝的过逝,新皇帝上位都要大赏天下,非但宗室皇亲,连带朝中重臣,天下百姓,也有些个免税赋的政策,还有诸如大赦天下之事。

说到大赦天下,江行云还特意进宫一趟,道,“外头都说天下大赦,不知李于两家怎么说?”

谢莫如道,“他们的罪是先皇钦定,得问过陛下才知道。”

江行云也只是一问,并未再有别个话。谢莫如想着,约摸是有人求情求到了江行云处,江行云避不开,方进宫来打听。就是谢莫如这里,也有谢老太太过来打听。

谢老太太现下也是公爵夫人了,身上诰命服崭然如新,头上首饰不多,却是样样华贵。谢老太太是带着长孙媳吴氏一道进宫的。说来也是心塞,现下帝都城,人人对她家羡慕非常。不为别个,皇后姓谢啊!而且,陛下对皇后爱重,天下皆知。都知道,皇帝陛下刚接了继位圣旨,第一件事就是封元配谢氏为皇后,连太皇太后都排在了谢皇后后头。这等爱重,谁不羡慕。就是给宗室公主们升品阶的同时,陛下也没忘了封赏后族,太皇太后母族赏赐颇是贵重,但因承恩公府早便是一等公府,爵位上无可再封,但土地啊庄铺啊,也委实不薄。谢家虽是二等公爵,其实,对于谢家,爵位还在其次,主要是,他家出了一位皇后,这就是对谢家门第最大的肯定。

只是,显耀的同时,有些事,谢家也是极郁闷的,当初给三个孙子娶亲,挑的都是帝都名门,也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大孙子谢芝娶妻吴氏,吴氏嫁进来时吴家还是国公府,后来吴国公误国,现下降成子爵府了。这还算好的,起码吴家尚在。二孙子谢兰娶妻于氏,于家原是北昌侯府,结果,没几年,这不,北昌侯府叫抄了家……谢老太太都怀疑是不是自家风水有问题专门克亲家了。谢老太太这次进宫,除了谢赐爵之恩外,就是想打听一下北昌侯府还有无可救之处。正经姻亲,就这么倒了,委实是……

谢莫如道,“于家的事,还需陛下做主。”

谢老太太闻此言便知希望不大,叹口气,“这事,原也是叫娘娘为难。只是,咱们两家是正经姻亲,能帮一把,还是要把一把的。既是如此,我回家同你祖父说一声,到底如何,端看他家的造化吧。唯有把牢里打点一二,别叫牢里人受苦罢了。”

“也只得如此了。”

说一回于家事,谢老太太不再扫兴,转头说起移宫之事来,道,“这些天,陛下赏赐不断,天下皆受陛下娘娘恩赏。陛下娘娘也要多保重,我听说内务司已经在收拾凤仪宫了,不知娘娘何时移宫?”

谢莫如道,“着钦天监看了日子,内务司得下月方收拾得好,如今宫里事多,就定了八月初一的日子。”

谢老太太笑,“娘娘生来贵重,娘娘的千秋生辰,自然是再吉利不过的大吉日。”

谢老太太说一回话,心下又惦记着谢贵太妃,谢莫如道,“贵太妃搬到慈恩宫去了,正好守着太皇太后,也陪老人家说说话。我托了贵太妃帮着管一管慈恩宫的事,也省得怠慢了太皇太后的病情,祖母也过去看看吧。”

谢老太太连忙应了,谢莫如吩咐刘景,“老夫人上了年岁,给老夫人传个步辇。”

谢老太太连连摆手推辞,“这如何使得,老妇不过外命妇罢了。”

“当年寿安老夫人进宫,也是坐步辇的,说来她那会儿年岁还没祖母您现在年纪大了。”

谢老太太秉承了谢家一惯谨慎,道,“寿安老夫人为先帝外祖母,岂是我能比的。”

谢莫如不以为然,“她不过帝王外祖罢了,您现下也是皇后祖母。”

谢老太太不好再辞,只是步辇传来,谢老太太辞了谢莫如,出门也没坐步辇,只叫内侍抬着,她在一旁走罢了。紫藤知此事与谢莫如回禀,谢莫如笑笑,“祖父祖母谨慎了一辈子的人,到老犹如此。”

谢老太太去了慈恩宫,谢贵太妃赵贵太妃文康大长公主都在慈恩宫侍疾,现下后宫不用她们管着了,服侍着太皇太后,也能消磨时间,也得个美名儿。尤其,夏青城不愧神医之名,胡太后在他有照料下,身体正在一步步好转。

谢老太太到了慈恩宫,给胡太后请了安,文康大长公主对谢贵太妃道,“难得老夫人进宫,你去陪老夫人说说话,母后这里有我们呢。”

谢贵太妃便请母亲到她所居偏殿,现下升了贵太妃,供奉什么的都是有增无减,只是,与先时做贵妃时自不能比。先前那些鲜亮衣裳已换了素淡颜色,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暗淡许多。谢老太太道,“娘娘还需保重自身。”

“我也知道,就是觉着,先帝一去,日子太清静了。”其实,自从过了四十五岁,谢贵太妃也便没有承宠了,但那时,就是觉着日子过得有滋味儿。不似现下,看到了今天,便看到了后天、大后天、一辈子。

谢老太太道,“娘娘想一想齐王殿下,还有齐王殿下府里的小王爷小郡主,以后都是含颐弄孙的好日子。”

谢贵太妃一笑,“这也是。”

“前几天听说陛下给咱家赐爵之事,我听了也只有欢喜的。”谢贵太妃笑道,“父亲的眼光,再不错的。”

谢老太太感慨道,“皇后少时多风雨,她呀,不容易。”

谢老太太也愿意齐王有出息,其实,当初齐王议亲时,谢老太太进宫劝闺女给三皇子定下谢莫如时,谢老太太也没想到谢莫如能有今日。不然,她说什么也得把闺女说动的。可世事就是如此,总是两难全,谢老太太不再多说旧事,叫陛下知道就不好了。谢老太太笑着问起谢贵太妃现下的一应起居供奉,可都还好。

谢贵太妃笑,“皇后自来大度周全,我这里东西都是上好的,母亲只管放心。”

谢老太太听这话也极是高兴,道,“皇后待人是极好的,我说过来看你,她还非要传了步辇送我。我说,我不过外命妇,哪里能坐步辇。皇后又拿当年寿安老夫人进宫之事举例,到底把步辇传来了。只是,我也没坐。皇后有这心意,我就知足了。咱家,从未想过能有后族荣耀,可即便因后族封爵,更不敢有半点张狂。俗话说,水满则溢,月满则缺。咱家富贵已极,更要谨小慎微。”不说别个,单看胡家,也不敢有半分张狂呢。陛下虽重赏胡家,可承恩公府近年来除了承恩公外,还有什么显眼的子弟吗?南安侯不算,南安侯早分府出去的。

母女说这些话,中午皇后请了谢老太太过去用膳,及至午膳后,谢老太太方带着吴氏告辞出宫。

穆延淳听说今日谢老太太却辇之事,不由笑道,“老夫人也太过小心了。”

谢莫如道,“一辈子的脾气,也难改。”

知道此事的人却是觉着,这就是书香门第与暴发户之间的区别了,就如谢皇后说的,当年寿安老夫人于宫内乘步辇的年纪,比谢老太太还年轻十来岁呢。可能也有人替寿安老夫人说话,陛下恩典什么的。难道谢老太太这不是皇后恩典,人家天生知道分寸。

同时,这也是皇后与太皇太后的区别了。

如谢莫如所料,纵大赦天下,穆延淳也没有赫免李于两家,非但未赫免李于二府,连带宁家,穆延淳一概不赦。想到当初宁允中给悼太子出的那些个主意,穆延淳就不能饶了宁家!

如今穆延淳初登基,他不赦这三家,朝臣没一个敢劝的,都知新帝这是要立威的。

新帝不肯赦,三家也只好去死了。

江行云谢老太太也未再就此事说过什么,倒是南安侯上了致仕的折子,言下业已年老力衰,尸位素餐,不好再拿朝廷俸禄,想让爵给儿子,自己去给先帝守陵。

穆延淳挽留好几次,都留不住,与谢莫如抱怨,“你说说,南安侯六十不到就要致仕,承恩公比南安侯年长好几岁,不也在朝堂上好生站着的么。”

谢莫如道,“看来,南安侯是真心要致仕的。”

穆延淳直叹气,“可不是么。”

谢莫如道,“陛下不如与南安侯亲自谈谈,南安侯当真不老,还可为朝廷效力几年。”

“朕已与他谈了两遭,还托四哥去劝,也是无用。”

谢莫如道,“那也只得允了南安侯所请。”

穆延淳委实不想放人,要是承恩公请辞,他一准儿立刻应允。结果,没用的偏生在朝堂吃干饭,这有用的倒要退休。穆延淳道,“不好委屈了南安侯,他一心要致仕,朕既留不住,也只得如他所请。世子早便在禁卫军任职,听说他长孙也不小了,不若一并册为世子,到朕跟前领个差使。”

谢莫如颔首,“这也好。”

南安侯顺利致仕,但之后穆延淳对南安侯府的赏赐,也足以说明帝心若何了。

南安侯致仕后,也当真如他奏折中所请,收拾一二,便去了皇陵,给穆元帝守陵去了。这可真是……穆延淳都说,“父皇待胡家恩重,可这些年,未见胡家有何建树。唯南安侯为朝廷守疆有功,到最后,最记得父皇的,也是他。”对南安侯好感倍增。

结果,南安侯致仕后,接着,承恩公就上了荣养的折子。

穆延淳心说,这可真不禁念叨。

穆延淳根本没挽留承恩公,直接就允了。谢莫如笑,“陛下真是当局者迷,不知谁给承恩公出的这主意,他现下让爵,公爵便可在胡家多袭一代了。”

“可不是么。”穆延淳这才回过闷儿来。承恩公爵只是民爵,后族专用,太后母族用此爵,皇后母族亦用此爵。这个爵位是有时效性的,而且不是那种代代递减的时效性。承恩公爵的爵位在于,当带来此爵的贵人不在了,后族下一代便无爵可承了。也就是说,如今承恩公在时,胡太皇太后先死了,之后,他儿子是不能再袭承恩一爵的。可眼下,趁着太皇太后活着,承恩公先把爵位让了,哪怕太皇太后闭了眼,爵位已袭,失爵就是承恩公孙子那辈的事了。

穆延淳到底宽厚人,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总归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

谢莫如也就不再多说。

倒是朝中有样学样,如赵国公,早八百年前就想着让爵,偏生这事儿那事儿的,爵位一直没让成,今见人胡家趁热打铁完成爵位交接,赵国公暗道,机伶一辈子,最后所落在老胡家后头去了。

赵国公立刻也上了致仕退体的本子,这回穆延淳就不肯批了,言说老国公不舒坦只管在家养着,待养好身子,再来为国效力。还是说朕德行有亏,使得众卿家纷纷致仕,不肯为朕当差。

一句话问的赵国公也不敢继续上致仕的折子了。

赵贵太妃说到此事,难道与儿子抱怨,“你外公处处精明,此事却是落于人后了。”

晋王,也就是当今陛下大哥,先帝皇长子,道,“这早一天晚一天的有甚要紧,外公身子瞧着硬郎的紧。”

赵贵太妃忧心道,“你父皇在的时候,自然是不消担心的。现下新君继位,可就不好说了。”

晋王道,“母亲放心吧,老五,不,陛下是个宽厚人,万不会如此的。”

赵贵太妃瞧着自己没心眼儿的傻儿子,真个愁的要命。赵贵太妃道,“你还没有给二郎请封世子吧?”齐王家二子为齐王妃嫡出。

晋王道,“二郎是嫡子,以后世子之位自然是他的。”

“世间哪里有这么些自然事,你去叫了三皇子四皇子,一道给嫡长子请封世子,陛下定会准的。这事儿,别自己个儿干。先把二郎的位子定下来,别的事暂不急。先帝大行,二丫头的亲事就得明年再论了。”

晋王心里也想着二闺女的事呢,道,“这也是没法子。”想到亲爹,大皇子又有几分酸楚。

赵贵太妃也是不由红了眼眶。

晋王回家就找到三弟齐王四弟楚王商量给嫡长请封世子之事了,前四皇子今楚王道,“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待明年过了父皇周祭,咱们也该就藩了。请封世子之事,不好乍然上书,不如,我先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前三皇子,今齐王笑道,“四弟说的是,既如此,我们在家就等着听信儿了。”

楚王一向与今上走的亲近,今上登基,楚王得以重用。兄弟俩说私房话的时候,楚王提起此事,穆延淳道,“王兄们只管上表,朕照准的。”不禁感慨一句,“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是啊。”楚王道,“陛下也需保重身体,我看陛下近来颇是清苦了些。”

穆延淳道,“以往在詹事府理政,也没觉着如何。父皇一去,忽觉千头万绪,每天事务缠身,偏生苏相又重了。”

楚王道,“我这里还要给陛下提个醒,工部严尚书也七十的人了,他原是想致仕的,前些天南安侯、承恩公致仕,我就劝他,待过些日子,让陛下把朝事理顺再致仕不迟。他眼下还能支撑,可这个年岁,再撑能撑多久?人生七十古来稀,陛下心里先掂掇人选吧。”

非但工部尚书不年轻,礼部秦尚书也是六十有八的人了……想到老臣渐次凋零,也是该换新人的时候了。只是,还得劳他们再撑一撑。就像楚王说的,撑一撑,起码撑过这一年。

三王请封世子的奏章刚递上去,夏青城就送来了坏消息,苏相委实不大好了。

穆延淳二话没说,立刻去了苏府探望苏相。

苏相自穆元帝过逝后,身子便有劳损过度的征兆,当时,穆延淳就把夏青城派了过去。夏青城也只是大夫,并不是阎王爷。今见苏相卧于床间,病容憔悴更胜往时。苏不语见到穆延泽,眼中含泪的见了礼,穆延泽扶他起身,道,“不必多礼,朕来看看苏相。”

苏相眼神尚且清明,道,“不语出去。”

苏不语便带着侄子下人的退出父亲卧房之内。苏相望着穆延淳,轻声道,“先帝临终前,将陛下托付予老臣,老臣怕是不能为陛下尽忠了。”

穆延淳坐在苏相床畔的太师椅内,眼眶微红,安慰道,“老丞相何出此言,朝廷还要赖老丞相待朕把把关呢。”

“陛下宽厚,睿智,老臣放心。”苏相轻轻喘息着,“老臣请陛下过来,是有事,想与陛下说。”

“老丞相只管说。”

“先帝临终前,放心陛下,却是,不放心皇后……老臣知道,知道先帝的担忧……老臣却是要劝陛下,请陛下,一生一世,莫负皇后……”苏相的眼睛似是穿透了这时光岁月,带着通透、怅然、悲伤、喜悦……苏相良久方继续道,“陛下,千万记住,莫负皇后。”

“朕记得了。”穆延淳道,“朕与皇后结缡多年,如何会负她。”

苏相的眼中闪过一抹似是笑意的东西,道,“如此,老臣也能去见先帝了。”

元帝末年,一代名相苏默过逝,谥号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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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滚你妹的皇子殿下。”她不屑的对着那个皇子说着,以为自己是皇子殿下很了不起阿,也不看看他这个沦落的皇子殿下来到了谁的地盘。“你竟敢这样和本王说话,我喷喷喷!”他竟然拿水管对准她潵,还弄得她全身都湿了。“阿,你个臭屁皇子殿下快住手阿,我收留你还欺负我!”她气愤死了。“我就不住手,怎样?”他还得意洋洋的。她一把抢过水管,指着他的鼻尖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落魄的皇子殿下来到我家就给我安安分分,别得寸进尺,皇子殿下你别嚣张!”
  • 纸上民国

    纸上民国

    本书作者是《新文学史料》主编,与史料打交道多年,因此有关现代作家的人与事十分稔熟,民国文坛旧事,品评文学大家,写来如数家珍。难得是作者颇多创见。全书貌似信笔闲话,却也不失为一部严肃的、有分量的现代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