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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柳扶风是个面容清瘦的青年人,他沉稳从容,说起话来不急不徐,深入浅出,条理分明,你听他说话,完全会忘记他是个不良于行,身有残缺的人。

五皇子一向很能听进别人的建议,不由问,“还请扶风细说。”

“殿下,一地之势,兵只是其中之一。一地之上,有官,有民,有兵,有商贾,有百工,有僧有道,这些加起来,才是一地之势。闽地新败,海军十不存一,再建需要时间,这个时候,殿下不能再从兵入手。殿下第一要掌握的是闽地的官员,文官中,凡好战的,先行贬黜,新败之后倘有大胜,自然鼓舞民心,但殿下新至闽地,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这些人鼓动殿下出战,不是目光短浅,便是另有私心。何况,文官中,知兵知战的能有几人。不了解就撺掇殿下开战,是问居心若何。第二,安抚武官,永定侯之败,有他的疏忽,但永定侯不是无能之人,不要管他葬送了多少新军,凡百战之将,哪一个不是见惯生死。这世间,有将自然有兵,有富自然有贫,有贵必然有贱,何时公道过?您安抚住永定侯,就安抚了这些战败的武官,武官自然忠心。所以,统一文官的认识,收拢武官的忠心,殿下才算掌握了闽地之权。”柳扶风继续道,“殿下掌握闽地这权后,也要练兵,不要急于练海兵,驻城军队,都要操练起来。先守城,把闽地守的钢浇铁铸,再谋其他。”

五皇子不是头一天当差,他在礼部这些年,手段不是没有。何况,他是实权藩王,收拢闽地官员,五皇子还是有信心的,五皇子道,“说一说这其他。”

柳扶风道,“依我所见,世间之事,用最简单的分法,只有两样,一则为权,一则为钱。这两者,彼此密不可分。殿下,士农工商,消息最灵通的并非官员,而是商贾。商贾沟通往来,不可小觑。殿下想剥开靖江王府的面目,不从兵走,必从商走。殿下想一想,那些海匪由何而来?靖江王府养那些海军是做什么的?我朝其他地方海岸并无码头停顿,更无海上来往,靖江王却有一支如此出众的海军,难道是靖江王给自己留的退路?情势不好,立刻跑路?”

“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五皇子道,“不过,我听说,在大凤朝年间,海贸往来,十分频繁,靖江王狡兔三窟,想来也有用海军为海贸护航之意。”后面这一条,是他看《神仙手扎》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柳扶风露出赞赏之意,道,“殿下果然英明。”他来五皇子府自荐,不乏有孤注一掷之意。柳扶风对五皇子也是做过研究的,五皇子于清流中人望极高,在朝中做的也是实事,起码,这不是个昏馈的人。起码在柳扶风看来,是比大皇子强的。为人属下的,谁不盼着有个英明的主上呢。柳扶风道,“正是如此。这些年,我时常令家下人在闽商那里买些稀罕东西,多有海外之物。闽地未有海贸,如何有这些东西?可惜我能力微薄,未能顺藤摸瓜,其间因果,还得殿下调查了。但,既不能再兴兵戈,倘能从商贸封锁靖江王府,如此必能削弱靖江王府。”

五皇子问,“扶风你平日里这般关注闽地?”

柳扶风极是坦白,他道,“殿下,我不良于行,尽管是父亲嫡子,但我不能当差领职,将来爵位怕也堪忧。如我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得不另辟蹊径。”

这倒是实话。话至此处,五皇子道,“扶风你若有意,可愿与我同往闽地。”

柳扶风苍白的脸露出一抹轻轻浅笑,“属下求之不得。”他自荐就是为此。

五皇子是个痛快人,那边王老夫人也挺痛快,与谢莫如直说了,“我那儿子,人好,却是有些憨,只此一孙,扶风小时候极伶俐的孩子,后来外出念书,惊了马,自车里跌下来,脚就不大好了。他自来好强,非要过来,我想着,与娘娘也算相熟,就带着他来了。”

谢莫如未料到柳扶风身有残疾,看一眼王老夫人鬓间白发,以及比同龄人苍老许多的面容,想来不只是王老夫人历经坎坷的缘故。谢莫如道,“大难未死,必有后福。柳公子有这般志向,想来不是平庸之人。”很明显柳扶风去五皇子那边自荐了,别个不说,胆量就好。

王老夫人不是不悲哀,嫡系一脉苦苦支撑,儿子无能,要靠残弱的孙子出面谋求出路……只是,王老夫人此生,经过的悲哀之事太多,她依旧心绪平和,目光沉稳,道,“到我们这一步,除了自强,也没有别的路走了。”

谢莫如道,“自强方是煌煌正道。”

王老夫人娘家就是葬送在英国公与辅圣公主手中,当然,现在辅圣公主与英国公府亦早烟消云散,王老夫人自己与谢莫如却颇有些惺惺之意。

谢莫如道,“不过,闽地到底是有些风险的。”

王老夫人道,“家中已有两位重孙。”

话都说这份儿上,谢莫如也就啥都不说了。

皇室的教育很不错,五皇子也颇有礼贤下士之风,亲自送了柳扶风出门,柳扶风道,“殿下为主,我为属,如何当得?”

五皇子道,“我孤陋寡闻,不知扶风之才,不然早上门去请教了。”

柳扶风谦道,“殿下过誉。”

那边谢莫如也送了王老夫人出来,祖孙二人客气的辞了去,已是晚饭时间。俩人用晚饭时,五皇子也不必侍女服侍,此方问,“柳扶风说你与他父亲有恩,这从哪里来?”柳扶风都是近而立之年的人了,柳扶风的父亲,平国公世子,也是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而且,别看五皇子对柳扶风不大了解,但柳扶风他爹,平国公世子,这是个众所周知的拙笨人。他媳妇什么时候还有恩于平国公世子了?

谢莫如给五皇子盛碗汤,五皇子忙接了,谢莫如道,“也算不得什么恩情,是以前的旧事了,那会儿北岭先生初来帝都,名头响的很。柳世子家的事比较尴尬,他是元出嫡长子,他的母亲就是这位王老夫人。这话说起来有些远,东穆立国之初,平宁英卫四国公府,因功高赐爵,都是世袭罔替的公爵人家,王老夫人的娘家,就是前宁国公府王家,她是宁国公府嫡出,嫁入平国公府,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后来宁国公府势败,宁国公府之事,皆因英国公府起。那时英国公府势大,想来无人敢招惹,但平国公府也是胆小怕事,竟将生养了嫡长子的正妻王氏休弃出门,另娶虞氏。虞氏当年也是正房进门的,这些年生养了一儿一女,虞氏之子,也就是平国公世子的异母弟弟了,这柳二才学不错,当年就是二榜进士,如今在户部做侍郎,据说颇得太子青眼。虞氏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宫里六皇子的生母柳贤妃。这就是平国公的几个子女了。要说这位王老夫人自被夫家休出家门,颇是艰难,后来,陛下亲政,为宁国公府平反,只是,宁国公府再无男丁存世,宁国公的爵位就此收回。可王老夫人是活着的,当初平国公府休她出门,现下也得将她接回去,继续做正房太太。如此,原本做正房的虞氏,就成了二房姨娘。虞家门第不高,不过,他家也有女儿在宫内,就是去岁在地动中丧生的九皇子生母虞美人。”

五皇子忍不住,“这平国公府做的这事,也忒不地道。”当然没好说,宁国公倒灶都是英国公干的。五皇子问,“那你跟柳夫是如何认识的?”

“一说就说远了。”谢莫如扯回话题,道,“就是北岭先生初到帝都,王老夫人那时虽已重回夫家,也为儿子争取到了世子之位。但,二房子女出众,想来王老夫人与世子颇有些压力。世子就想拜北岭先生为师,也是加重自己身份的意思,平国公世子是个憨人,先是被人所骗,购了一幅假的清风明月图丢了个丑,后来想见北岭先生,日日在国子监外等着。那会儿北岭先生正在国子监讲学,只是世间的事,不是有诚心有痴心就能成的。平世子资质委实一般,且他这出身公府豪门,北岭先生多方考虑,不愿意收他。我偶然知晓,在一次宴会上遇着王老夫人,就提点了她。清风明月图当时是在万梅宫完成的,北岭先生的恩师薛东篱,在万梅宫住过很长时间,北岭先生来帝都,必要去外头的梅林悼念先师。万梅宫外的两株梅树,有一株是薛东篱手植。王老夫人知道这事后,让平国公世子天天去照看万梅宫的梅林,终于有一天遇到北岭先生,被北岭先生收为外门弟子。”

谢莫如道,“当时也是无心所为。”

五皇子道,“这也是善有善报,柳扶风的才学很是不错。”就把柳扶风与他说的话大致同谢莫如讲了讲,谢莫如认真听了,道,“别的倒是一般,嗯,从商贾贸易入手封锁靖江王府,这是对的。”

五皇子道,“平国公府的子弟们倒还不错。”

“宁可一强一弱,这样都强的,再有平国公这样无能的父亲当家,少不了一场恶斗,不然柳扶风的脚是如何伤的?”谢莫如厌恶道,“世间竟有平国公这样的人。”

五皇子道,“天下什么样的人没有,平国公这只是拎不清,北昌侯才叫宠妾灭妻呢,你知道于湘吧?”

“就是上次牵扯入科弊案,大皇子找殿下替他说情,以前是大殿下伴读,后来造过咱们府上谣言的那人吧?”谢莫如把于湘干的事儿记得个清楚,何况于湘还有个了不得的老爹吏部尚书北昌侯。

“对,就是他。其实于湘是庶出,当年大哥选伴读,北昌侯府是赵贵妃外家,父皇对北昌侯可是颇为器重的,有这两层关系,就说从北昌侯府择一子弟。按理自当是北昌侯嫡子,北昌侯硬说嫡子身子不大妥当,换了于湘。父皇倒是不管是嫡还是庶,既然北昌侯要用庶子,也只得罢了。”五皇子说一回北昌侯的八卦。

谢莫如就问,“北昌侯与陛下什么交情,他竟能坐到吏部尚书之位?”

五皇子道,“北昌侯原是父皇伴读。”

谢莫如就都明白了,轻声同五皇子道,“咱们分封到闽地,少不了有北昌侯的运作。”

“有就有呗,我倒愿意早日分封。”五皇子道,“看看这两家,就知礼法是有大用处的。”

谢莫如问,“那北昌侯夫人现在怎么着了?倒没见她出来过。”

“这就不晓得了,据说北昌侯夫人好佛法,不理凡间之事,也有说是身子不好,不见外人的。北昌侯也有个嫡子,不过早给他打发得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去了。”

谢莫如问,“北昌侯夫人的娘家呢?”

五皇子有些不好提,轻声道,“英国公府早没了啊。”

谢莫如这才知道,北昌侯夫人是出身英国公府。

五皇子还以为他媳妇知道的,不想他媳妇是真的不知晓,谢莫如道,“这也难怪陛下对北昌侯府之事睁只眼闭只眼了。”

谢莫如又道,“北昌侯府这事不简单,必有蹊跷,不然,依北昌侯这等嫡庶倒悬,还不早送正室归西。”

五皇子险给呛着,道,“到底是元配夫妻,还有孩子呢。”

“平国公当年可也没容情。”谢莫如问,“殿下知不知北昌侯妾室是什么出身?”

五皇子哪里知晓北昌侯府的一个妾室,自是不晓得的,谢莫如道,“赶明儿问一问行云。”

“江姑娘晓得?”

“先时我们的生意里,宝石占了大头,这宝石,除了金银楼,就是有钱人家女眷采买了。北昌侯府也是帝都显赫人家,或者做过他家生意。”

五皇子道,“商贾可真是了不得啊。”

谢莫如笑,“凡王朝盛世,皆是商贾兴盛的年代。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但的确是不能小瞧的。”

五皇子深以为然。

夫妻俩忙了一日,用过晚饭便早早歇下了。

倒是长泰公主府里,李宣在与长泰公主商量,“明日你还是与母亲一道进宫的好。”

长泰公主想了想,“这也是。唉,别人我倒不担心,宫里赵谢二位贵妃这会儿对五弟夫妻观感正好,总会替五弟夫妻说话,我就是怕承恩公府又要闹出什么事。皇祖母总爱听娘家人的话,我毕竟是晚辈,也只有母亲劝得动皇祖母了。”长泰公主是个明白人,不然文康长公主不会放着大侄女永福公主不选,而选了排行第二的长泰公主做儿媳。

李宣是个细致人,莫如妹妹特意托了他们夫妻,而且,莫如妹妹这性子,有时难免话中带话,说不得是托他们请动母亲文康长公主。

长泰公主显然也想到此处,笑,“以前五弟在皇子间委实不大显眼,就是苏妃娘娘虽居四妃之位,可苏妃娘娘一向身子多病。不过,苏妃娘娘真是好眼光,选了谢表妹做媳妇。”

李宣望着自己的妻子,笑,“母亲的眼光也不比苏妃娘娘差。”

长泰公主脸上微烫,嗔道,“以前倒没看出你这般花言巧语来。”

“那是,以前不是夫妻,有花言巧语也不能跟表妹说啊。”

长泰公主不禁一笑。

夫妻俩说会儿话,也歇下了。

文康长公主也是帝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结果就生了个克星——儿子李宇出来,近来愁李宇还愁不过来。听着儿媳妇兼侄女长泰公主与她说的事,文康长公主道,“闽地那么乱糟糟的,老五家几个小子明后年就要入学念书了,留在帝都也未为不可。”说来得是恩典,藩王之子方能留帝都念书的。

长泰公主道,“看谢表妹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们。”

文康长公主想到谢莫如至今未有嫡子,也不好说什么了,道,“既是她特意托的你……”原本文康长公主不乐意管这事儿,按文康长公主说,孩子是人家的,人家愿意带走,这也没啥。当然,考虑到闽地兵荒马乱的,孩子留在帝都也好。都无干紧要。不过,文康长公主一思量,想着五皇子夫妻对闽地也是信心满满哪,不然也不能这么一心一意的要把家小都带去。

文康长公主担心老娘又被人做刀使,不放心,方同长泰公主一道进了宫。

文康长公主进了宫,也得说自己来得及时了,她虽然觉着五皇子最好把年长的儿子留一个在宫时比较好,但谢莫如这种料事如神的本事,人家是真的不想把孩子留下,而且,去岁她与谢莫如共同处事,谢莫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故此,胡太后刚有要留下重孙的意思,文康长公主就劝住了老娘,“孩子们这样小,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再说,做父母的,也没有不惦记孩子的。老五到闽地,全心全力的打理闽地的事还忙不过来,倒要他惦记着帝都的孩子们?岂不更叫老五分心。”

胡太后还不以为意,道,“我是亲曾祖母,难道还会亏待了大郎他们?”她是真心喜欢这几个曾孙,才舍不得的。

文康长公主道,“当年我与皇兄都养在皇祖母跟前,皇祖母也不会亏待我们,母后当时牵不牵挂?”

将心比心,胡太后就不提这事了。

其实在孩子是否留在帝都这件事情上,一般人真的难理解谢莫如的坚持,就是穆元帝也问了一回孙子的教育问题,五皇子大包大揽,“父皇放心,李九江的学问是极好的,还有王妃看着,再没问题的。何况他们还小,这会儿不过开蒙,离入学还有两年。”

穆元帝也就没非要留了皇孙在帝都,倒是在太医院挑了个不错的太医赐给五皇子。

谢莫如早与五皇子说过了,“母妃身子不妥当,每年换季总要不舒坦几日,大郎要是留在帝都,也是住宫里。母妃还要牵挂他,只怕顾不过来。再说,要是母妃我还只是担心母妃的身体,可万一有人使坏,太后娘娘非要要了大郎去养,不是我说话刻薄,永福公主就是太后娘娘一手养大的。”

想到永福皇姐,永福公主近些年是不会再办什么糊涂事了,但要五皇子说,永福公主也没有多明白。一想到永福公主这前车之鉴,五皇子立刻下定决心要把孩子们都带走的。

五皇子谢莫如这般决定,倒是叫苏侧妃暗叹时运不济。她儿子大郎是长子,要是有皇孙能留帝都,必是大郎的。这也很合情理,总不能叫奶娃娃六郎留下吧。

苏侧妃是眼巴巴的盼着儿子留帝都,早些搞好与慈恩宫、东宫、穆元帝那里的关系,大郎现在倒没这个本事去搞关系,只是住的久了,也混个眼熟么,以后前程自是好的。就是她娘家,也有这个意思,还特意去承恩公府那里打听了回消息,不想此事竟未成。

苏侧妃是很想去王妃那里打听一二的,只是碍于谢莫如治家极严,再加上自己虽是侧妃,但宠爱一道,远不及谢莫如。前几年还有些恩宠,她也生了两个儿子,可尤其今年,五皇子是根本不进侧妃的院了,每天回府就是去王妃院里,她们几个侧妃,根本摸不着五皇子的一根汗****的事,她又哪里说得上话呢。

苏侧妃喟叹了一回,只得无可奈何的睡了。

谢莫如依旧忙,不过知道苏侧妃终于肯安分了些,也还罢了。余瑶知道五皇子就藩的事也同丈夫李四郎过来了,余瑶道,“相公官职有限,我们消息就慢了些。昨儿我得了信儿就想过来,天时又晚了。娘娘要是去了闽地,余家在闽州也有些年头,族长就是我大伯。”接着就把自己家族的事,还有先时听说的几家闽地的大户人家给谢莫如介绍了一遍。

谢莫如含笑听了,余瑶又送了自己备的礼,余瑶道,“娘娘这次远去闽地,别的都不打紧,几位小殿下年岁还小,初到闽地要多注意饮食,闽地的气侯也要慢慢适应。”

余瑶说了一回话,知道谢莫如忙,也就告辞了。

余帆是晚上才来的,余瑶消息慢是正常的,李四郎不过是个小翰林,自然不够灵通。倒是余帆就在礼部,自当灵通才是,结果,余帆倒来的比余瑶还晚些。余帆不擅言谈,眼底有些发青,明显很疲惫的样子,余帆来的时候,五皇子还没回来,谢莫如见的他。余帆四下看一眼下人,谢莫如便令诸人皆退下,只留了紫藤在身边。余帆知道这必是谢莫如的心腹侍女,自怀中取出一布包,里面是一本素皮册子。余帆递上,道,“我家在闽地上百年,这几日,我想了想家乡的事,都记在这上头了。”

谢莫如翻看一二,看得出墨迹也是新的,话间带了几分诚恳,道,“有劳表叔了。”

余帆道,“这原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殿下与娘娘初去就藩,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他在礼部多受五皇子器重,谢莫如辈份虽低,却一直很照顾他们兄妹。为人必要知恩图报,五皇子就藩在即,余帆当天就知道了消息。倒不是余帆有意打听的,只是五皇子掌管礼部多年,这礼部要换将的事,礼部诸人自然是头一个知道的。余帆就点灯熬油好几日,整理了他知道的大户人家的资料,想着能对五皇子有所帮助才好。

谢莫如问,“表叔可有意与我们一道去闽地?”余帆就是闽地土生土长的,且他是个有心人……只是,余家在闽地多年,各种关系虽多,怕是人情也多。

余帆一笑,“我随娘娘殿下到闽地,有利端,亦有弊端,不说别个,族人们那里就乱哄哄的。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谢莫如一笑,也不勉强。

余家兄妹都是利落人,余帆说完事就走人。

待五皇子回府知道余帆的来意后,道,“这些年总算没白干。”有良心的人终是多的。

谢莫如问,“今日到北岭先生那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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