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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大结局之童暮

童暮是个傻姑娘,傻到对过去没有一丝记忆,话也说得不甚分明,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天生如此。

八年前的一个傍晚,童千阳——也就是童暮的养父,照例在为南朝诸将士准备晚宴,那天,南朝一举攻下照国京城,同时传出照国皇帝皇后双双殉国的消息,是而军心大振,童将军特地传令准备全羊宴,犒赏三军。童千阳姓童,南朝的大将也姓童——这不是巧合。简单地说,童千阳是童将军的小叔叔,虽然有着一手好厨艺,可是却好赌,分到的家产没几年光景便败了个精光,讨债的追上门,万般无奈之下来求自己的侄子,这才谋得了军中伙夫的差事。

童伙夫忙地脚不着地,出门喘口气的功夫,准备绑烤全羊的架子上却绑上了一个俏生姑娘,脸上沾了些污垢,可瞧那露出的一段白花花的手臂,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几个小兵正嘻嘻哈哈地解那姑娘的衣带,那姑娘嘴上被一团破布堵着,“呜呜呜”叫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奔下,童千阳的头一下子炸了开来。

这事放在几年前,童千阳定然不会去管,从几天前,京城里就不断有宫女外逃,被耐不住寂寞的士兵抓住也是常有的事,为了攻打照国,南朝大军已经颠沛流离一年有余,军士躁动也是难免的事,偶尔浮现些花边新闻,只要不做得太过,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童千阳只是一个伙夫,哪里管得了这些?一般事情说到这里都会有一个但是,我说的故事也不例外,童千阳原先因为好赌得罪了好些人,后来惟一的女儿也被人抓走,多年来音信全无,托童将军打听才得知女儿早已被糟蹋至死,所以童千阳此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好好的女孩子落到奸人手里受辱,此事若不知也就罢了,可偏偏被他撞到,便没有不管的道理了,想到这,挥一挥手里的菜刀,怒吼一声,“哪里来的泼才!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撒野!你,你,还有你,前几日偷厨房的烧鸡还没有找你们算账,现在又黑着心肝作恶,看我不扒了你们几个活兽的皮!”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切”了一声,“爷们乐爷们的,糟老头子,好死不死地出来搅爷的好事。”

童千阳想了想,既然呵斥不走,不如把此事闹大,调戏宫女,到底不光彩,不怕他们到时不走,吸口气壮了壮胆子,扯着喉咙叫开了——“朱大龙,孟虎,梁生强抢民女喽!快来看哪!……”

将士们正百无聊赖地瞪着死鱼眼等待着全养眼,突然听到吆喝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忙顺着喊声围过去凑热闹,那几个小兵把牙咬的咯咯响,“好,姓童的,你他娘的做的绝!看老子日后怎么收拾你。”说罢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屁滚尿流地抱头逃了。

童千阳放下菜刀,凑到架子前给那姑娘松绑,又拿着抹布沾着水给那姑娘擦到脸上的污垢,这一细看,眼前的女孩眉眼间竟有三分肖似自己死去的女儿,童千阳更不为自己刚才的选择后悔了。

那姑娘被救了,也不知道谢,只呆呆地坐在小蹬上,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童千阳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救了个傻子了吧!

“姑娘,你叫什么呀?”

沉默。

“是宫里逃出来的?”

沉默。

光是不吭声也就罢了,她那双眼睛里也充满了茫然,没有焦点,呆呆地看着前方发愣,偶尔依依呀呀吐出几个音节,也没人听得懂,童家夫妇听了好些年才听明白,她说的是,冷月姐姐,织锦死了。

冷月是谁?织锦又是谁?连个姓氏都没有,茫茫人海,去哪里寻?童千阳犯了愁,这姑娘,不管她吧,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落入刚才那群混蛋手里,可若是收留她,自己家中委实不宽裕,好在后来,童千阳发现这傻女孩居然有着一手好书法,随便写上几个字便够他们一家半月的吃穿用度,日子才逐渐红火起来。

童千阳怀着几丝怜悯,几丝对亡女的思念,收养了傻丫头,因为是在傍晚捡来的,便取名童暮。童夫人对童暮甚是疼惜,将自己对亡女的爱全部转移到童暮身上,闲来无事,童夫人便教童暮读书,童夫人出身大户人家,未出闺时上过一年私塾,认得几个字,也算半个才女,没教多久,便发现,童暮不仅不傻,还出奇地机灵,许多诗词,她没教过,童暮也背得出来,有一次,童暮看到一句“千年茯苓带龙鳞,太华峰头得最珍”,兴奋地一边用手指着“茯苓”二字,一边嘟囔着什么,童夫人自然是没听懂,大胆地猜了一下,这孩子,以前家里不会是卖茯苓的吧!顿时,灵感天降,拉着童千阳说道,“你去京城的药材铺都转一转,看看他们有没有小姐或丫鬟走丢。”说罢,便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通,童千阳一听,深以为然,当天便拉着童暮去药材铺逛。

童夫人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寻亲自然是失败的,童夫人叹了口气,找不到就找不到吧,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女孩,留在身边也挺好。

一晃,八年过去了,童暮出落得愈发水灵,经童夫人调教,除了记不得过去,与正常女子没有让任何区别,说出的话也逐渐清晰起来,那句“冷月姐姐,织锦死了”也不再提,童家夫妇喜出望外,一颗心全扑到童暮身上。

这样出色的女子,求亲的自然不会少,其中不少是京城阔少,童夫人爱女心切,却也知道不能耽误孩子,认真地打量求亲者,总觉得都配不上童暮,久而久之,童暮变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童夫人那个悔呀,早知今日,当初也不至于那般挑剔,是而日日眼巴巴地盼着求亲者上门。

这天一大早,便有一位翩翩佳公子登门,身后跟着的小厮抱着高高一摞礼品,童夫人很是欣慰,功夫不负有心人,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

这位公子甚是怪异,先是问了童暮被捡来的年份日期,又谈起那句童暮早已不说的“冷月姐姐,织锦死了”,后来便要亲眼看一看童暮,童夫人怕他唐突了童暮,坚持不肯,那人便拿出一幅画像,“这画上的可是令爱?”

童夫人定睛一看,正是童暮!童夫人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凳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叹气道,“鄙人是当今定北王爷的侍从,奉命寻找令爱六年有余,如果没出错的话,令爱正是先王妃的贴身侍女茯苓。”

童夫人拉住那人,“斗胆请问先王妃名讳。”

那人顿了一顿,答道,“王妃的名讳,本不该是鄙人该提及的,只是今日情况特殊,告诉你也无妨。上官冷月。”

童夫人像是遭了雷击,“那王妃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织锦的。”

那人依旧点头,“当日城破,令爱便是与织锦一同失踪,只不过令爱幸运得救,织锦却没有。”

怪不得,童暮总是唠叨着那句奇奇怪怪的话。

怪不得,她看到茯苓二字会如此兴奋,她家不是卖药材的,原来那是她的名字。

怪不得,她写得一手好字,学读书也灵光,当年她的冷月姐姐一定教过吧。

童夫人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些想法,对方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下意识地点着头,刚刚回过神来,只听对方说道,“所以,我要将令爱带回府中。”

她哪里舍得,疼了八年的女儿骤然之间要走,任谁也割舍不下,对方会错了意,试探道,“童夫人,只要你答应,价钱我们好商量。”

童夫人抄起一碗茶水便泼了过去,“呸,你家卖女儿才像卖畜生一样讨价还价呢!想带我女儿走,让你们王爷亲自来求我!”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不做声的童千阳也爆发了,大力地将来人扫地出门,带来的礼品也被扔了出去。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童暮慢慢地蹲下身去,喜悦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冷月姐姐,你终于来接我了……”

次日清晨,童家夫妇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连忙披衣开门,却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十几名手握佩剑的军士分立两侧,门口停着一顶华美的轿子,轿子前站着一名玄衣男子,高大的身材,精致的眉眼,下巴如刀削般透露出英气,若不是提前清了道,这样俊朗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不知会引来多少人,奇怪的是,明明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头发却已全白,如冰雪般纯白剔透,寒气逼人。他的身后站着许多侍从,其中一名便是昨日登门造访的那位公子。

“你是……”童千阳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我是来寻找茯苓的,或者说,令爱童暮。”

童夫人脑子一转,“难道说你就是……就是……”

昨日那位侍从接到,“对,这位正是鄙人的主子,定北王爷。昨日,童夫人说,我们王爷亲自上门才肯让我们领回茯苓,这下,王爷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信守诺言。”

童千阳狠狠地瞪了童夫人一眼,本只是想难为他们,没想到这定北王一点架子都没有,真的为了一个侍女找上门来,戏演黄了,没法收场了。

高凌默一眼便看出了这对夫妇的心思,笑道,“高某看得出,二位宅心仁厚,搭救茯苓,为的不是银子,八年来,二位对茯苓的疼爱,高某这些天也是有所耳闻,一时割舍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拙荆生前将茯苓当做姐妹一般对待,茯苓流落在外,亦是我们夫妇二人多年的心病,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茯苓安然无恙,高某欢喜之至,亡妻的遗愿终于可以达成,二位放心,高某将茯苓接回府中后,会认她做义妹,以郡主之礼相待,日后出嫁,高某亦会为她寻得名门之后,二位看,这样可好?”

未等答话,又一挥手,命人抬上几箱黄金,“二位的救命之恩无价,这些只是惦念八年来,二位为茯苓费尽心血,聊表谢意,日后,二位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高某,只要高某力所能及便绝不会推辞。”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童家夫妇再也不好拒绝,只得叫来童暮。

童暮并未见过凌默真人,只是曾见过冷月描的几幅画像,况且眼前凌默的头发全白,眉眼间也添了分憔悴,童暮辨不分明。

凌默似乎早就料到,从怀中掏出一条玉坠,“茯苓,这个,你可认得?”

童暮眼睛登时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认得,认得,当然认得!是冷月姐姐的东西!”

半年后,茯苓以郡主之礼下嫁御史陈洛,不久产下一女,取名冷月。

本来这章想和下面一章连在一起的,可是那样字数就太多了,有点太庞大了,于是就分两章发了~怎么样,茯苓的结局大家还满意吧,这样可爱的小妹妹,碎玉不忍心虐她~闲言少叙,接着熬夜写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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