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雅在救护车里睡着了。
朦胧中，他隐约看到有一只戴着瓜皮小帽的老头从侧窗玻璃当中钻进来，这老鬼一只眼球挂在颧骨上晃荡，舌头咬着半截在牙齿当中，两只骨头形状清晰的爪子老是在面前挥舞不停。
窗外还有更多的鬼，至少有六只，它们怒气冲冲地看着里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只身穿鬼子军服的鬼脸上有一个大洞，脑浆不断从嘴里冒出来，这鬼的一只手穿透了铁皮伸进来，摸向一位护士的手臂，牢牢抓住，护士却对此毫无反应。
有一只缺了一条胳膊并且少了一条腿的鬼爬到前挡玻璃上，朝司机做出各种表情，稍后看到没有反应，干脆把头伸进来，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试图咬司机的手臂。
赫雅想要大声叫喊，想要提醒其它人，但是却做不到，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摆脱睡眠。
救护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轿车和越野车。
瓜皮小帽老头已经整个进入车厢内，此时正蹲在车门旁边大便，一堆堆粉红色的虫子被它拉出来，这些虫子外形像是蛔虫，只是个头稍小一些，它们在离开老头的屁屁之后立即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活力，四处乱爬。
有虫子爬到了护士漂亮的皮鞋上，然后继续往上爬，到达形状可爱的小腿上，仍未停下，还在继续往上爬。
缺胳膊少腿的鬼紧紧抱着司机，伸出溃烂的大舌头，轻轻舔司机的脸。
穿鬼子军装的阴魂抱着护士的一只脚，使劲在嗅鞋子的味道，烂糟糟的脸几乎钻到了鞋子里。
司机的表现渐渐有些不正常，居然开始摇头晃脑地大声唱歌：“高山顶上茶花开，阿哥阿妹跳脚来——啊里?±?⊙桨±?背蒙涣撸路鹪诔臣芑蛘呗罱帧?br/>
赫雅开始努力挣扎。
记忆里，做噩梦的时候只要能够从席梦思上掉下来，就可以醒过来，把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伸出床外，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掐自己有时也能够导致醒来。
他奋力扭动身体，挥舞四肢，然后，他醒了，离开了座位，屁股落到车厢地板上。
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许无双关切的眼神。
再看车厢内的其他人，一切正常，司机正稳妥地驾驶车辆，没有瞌睡，没有唱歌，护士在和小薇轻声交流什么，珊珊端正地坐在医生旁边，正摆弄听诊器，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老鬼，没有鬼子阴魂，没有缺胳膊少腿的鬼。
窗外也没有。
此时风和日丽，救护车已经行驶到城市的边缘，即将出收费站。
赫雅长出一口气，感觉无比轻松。
许无双问：“没事吧，怎么头上这么多汗？”
赫雅：“我刚刚做了噩梦，梦到有恶鬼钻到车里。”
许无双：“别怕，我会保护你。”
救护车缓缓驶入收费站，然后驶离。
赫雅看着三环上严重的拥堵，心里想的是，总算安全地回来了。
然而清朝恶鬼仍然活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