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大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冰窖，连哈出的热气都很快变成冰凌！
严寒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住日军侵略者的步伐。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占领济南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十二月三十一日占领了泰安。接着长驱直入，于三八年元月四日占领曲阜、兖州，济宁失陷指日可待。
在日军步步紧逼、韩复榘节节溃逃之时，国民党地方党政官员惊恐万状，魂飞胆破，纷纷弃城丢镇，带着家眷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落荒而逃。
国民党汶上县府。县长崔百万神色惊慌，他一面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一面不时地往门外瞧瞧。
这崔百万原名崔蓬子，原是一个乡村小吏。由于他的一个亲戚在韩复榘手下当警卫团长，靠着这层关系，两年前他倾其所有，在国民党山东省政府那里买到了一个县长职位，由乡村小吏一步登上了县太爷的宝座，这使他欣喜若狂，一连几天在当地大宴宾朋，炫耀狂饮。
崔百万走马上任以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捞回自己的“损失”。为了这个官位，他几乎倾家荡产。现在官位到手，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但要把失去的统统捞回来，而且要让它加倍翻番”。为此，他不断以“捐款”、“交税”等各种名义横征暴敛。并通过大肆卖官鬻爵，很快聚敛起百万巨财。因而人们便送他一个绰号“崔百万”。对此绰号，他倒乐于接受，觉得“百万，百万，家财万贯”没有什么不好。时间一长，人们便忘掉了他的原名，崔百万便成了他的名字。
韩复榘的节节溃逃和日本人的长驱直入，打破了崔百万长期坐镇汶上的美梦。同其它地方官员一样，他也收拾好金银珠宝准备随之南逃。但他又有些不甘心：这里毕竟是他升官发财和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地盘，临逃前他要再最后捞它一把。
“报告！”门外有人喊。
“进来！”随着崔百万的回答，国民党汶上县保安队大队长胡坤走了进来。
这胡坤原是一无业游民，曾和崔百万是拜把子仁兄弟。此人虽其貌不扬，但却颇工于心计。时局的动荡和社会治安的混乱使信奉“乱世出英雄”的他，打着“自卫”的旗号拉起了一支几十人的民团队伍。从此他横行乡里，搅得乡野鸡犬不宁，四邻不安，百姓恨之入骨。
崔百万当了县长之后，胡坤高兴得一跳三丈高。“我仁兄当了县长，这汶上的天就是咱的啦！”他找到崔百万说：“大哥，你当了县长，得有贴身保镖。小弟愿带着几十号人来给您效犬马之劳，你不会不愿意吧！”
崔百万当上县长，自然需要贴心人帮忙。现在自己的仁兄弟找上门来，又带着几十个人的队伍，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他让胡坤带领几十人加入了县保安大队，封胡坤为中队长，留在身边随时听用。
胡坤对崔百万的重用自然是感恩戴德，不但对崔百万言听计从，而且拼命为崔百万敛财出谋划策。碰到不愿捐款、不想交税的茬，胡坤二话不说，带着一队保安赶去，一阵威逼恐吓或拳头皮鞭，便能把不义之财收上来。因而深得崔百万的赏赐。不久，便又提拔胡坤为保安大队大队长。
“人都来了吗？”崔百万问胡坤。
胡坤“啪”的一个立正，举手毕恭毕敬地向崔百万敬了一个礼：“报告县长，人都来了！”
“没有不想来的？”
“怎么没有！？不少人一听说您开会便想溜。我拔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说：‘妈的，不想活啦！’这些人便都乖乖地跟来啦！”
“好，开会去，多带几个人把门！”
在县府一间大会议室里，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政界要人，有小商小贩，而更多的是店铺老板。尽管这些人身份不同，服装各异，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县长在这个时候召开这些人开会，究竟要干什么？
随着崔百万一步迈进门里，胡坤高声大喊一声：“全体起立！欢迎！”
会议室里接着传出一阵唏哩哗啦的站立声和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崔百万走到前台，清了清嗓子，对着满屋的来人开始讲话：“各位同仁，各位老板，今天我把各位叫到这里来开会，就一件事：就是和各位商谈关于抗日的问题。”
“抗日？！”大家一听崔百万谈抗日，许多人的脸上掠过鄙视的神情。
崔百万接着说：“现在的时局，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日本人很快会来侵占汶上。在这里我要告诉诸位的是，作为一县之长，我要坚决抗战，誓与汶城共存亡！”
听着崔百万的讲话，不少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才是一句人话！
看着许多人的情绪有些激愤，崔百万继续说：“各位同仁，抗战靠什么？靠枪炮；枪炮哪里来？靠钱买；钱从哪里来，靠大家出。今天这个会，就是请大家来捐款抗日的。”
“又是捐款！”下面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的人脸上露出了愤怒。
崔百万：“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不想捐款，可是不行，这是抗日，不捐就是帮日本人，不捐就是当汉奸！所以，今天所有来开会的人，必须在两天时间内捐出不少于十万大洋的钱款！谁不按时捐出，别怪本县长不客气！”
崔百万说着，用眼扫了一下胡坤和四周站立的保安队员。
胡坤一挺身子，“啪！啪！”拍了两下腰中的盒子枪。
“行不行？你们都表个态！”崔百万带着威胁的口味问了一句。
会场死一般寂静！
如果真为抗日捐款，大家再难也会尽其所有。可现在大家心里谁都明白，这崔百万在这国难当头之时，又在借口抗日对众人进行敲榨，发国难之财。这样的事大家过去经历的太多啦！
这崔百万这次开会叫大家捐款，其实就是在借抗日之名想最后捞一把。这两天他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南逃。可是转念一想，这一走恐怕再没有回来的可能，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走前应该再捞它一把。可怎样捞呢？还是胡坤为他想出了主意：以抗日买枪为名，让全县各界捐款。
崔百万一听真是大喜过望：这理由不但名正言顺、冠冕堂皇，而且叫捐款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他便让胡坤立即通知社会各界来县府开会。
见大家一言不发，崔百万抬头朝最后一排望了望，对坐在会议室一角的一个绅士模样的人说：“曹会长，抗日捐款你可要带头哟！起码得捐个二、三十万吧！”
被崔百万叫做：“会长”的人，是本县商业协会会长、远近赫赫有名的豪绅和巨商曹子良。
这曹子良出身商贾世家，自幼熟读四书五经，颇具经商之道。长大成人后，他在继承祖辈万贯家产的基础上，勤于经营，巧做生意，靠做生意赚来的钱，又置下良田万顷，使家道更加兴盛，远近更加闻名，特别在商界更是受人崇拜，因而被选为商业协会会长。
曹子良这样的家境按说生活应该无忧无虑，万事称心。可是自从崔百万担任了这个县的县长之后，却给曹子良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和仇恨。为了敛财，崔百万首先向曹子良这个大户开刀，三天两头以种种借口让曹子良“捐款”、“赞助”。按说像他这样的家产，捐个三、五十万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这些捐款、赞助却都流进了崔百万个人的腰包，这简直是明火执仗的强盗行为，叫他实在无法忍受。因而他曾多次联合商界人员与崔百万进行明争暗斗，结果却都因为崔百万手中握有权力这根魔杖，而使他一次次败下阵来。这使曹子良早就对崔百万恨之入骨。原以为日本人一来，这姓崔的逃走之后便可万事大吉，却不想他临逃走之前还要恨恨地宰众人一刀，而且又一次直接点了他曹子良的名，这等于告诉他：曹子良你要识时务，不然有你好看的！因此，曹子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心里大骂崔百万“王八蛋”的同时，只能以沉默来表示对抗！
见众人都不作声，崔百万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大家不吱声就表示对捐款没意见。我再说一遍，两天之内必须把捐款交上，不然……”
“呼！”一阵狂风吹开房门扑进屋里，所有开会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
二
县城一隅。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坐落在这里。庭院布局考究，建筑宏伟。院墙浑厚高大，院内院套院，房连房。天井里千姿百态的嶙峋怪石和一年四季不断的奇花异草，都充分显示着院主人的富有和显赫。
这就是曹子良的宅第。人称“曹半城”一点都不夸张。
在宅院正房大客厅里，曹子良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妻子冯丹萍一看这情景，知道丈夫又遇到了烦心事。他款款走到丈夫身边，柔声细语地说：“子良，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这样喝闷酒。”
曹子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端起一杯酒又一饮而尽，说：“什么事，还不是崔百万这个王八蛋！你说，这两年他讹去了咱家多少钱财！就这，他还不满足，临逃走前他还要再狠狠地敲咱一杠，你说，我……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崔百万对曹家的敲诈勒索，冯丹萍何尝不清楚！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于是她劝丈夫说：“算啦，算啦，不要与这种贪官计较，大不了再舍个几十万，算是破财免灾吧！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听说日本人已打到了兖州，我们是走还是留？”
对曹家的去留问题，早就成了曹子良的一块心病。随着日本人的步步紧逼，不仅地方要员携妻挟财纷纷溃逃，就连一些家庭稍稍富裕、甚至普通老百姓，都在想方设法寻找退路。曹家究竟该怎么办？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曹子良。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都在看着他，等他拿主意。他想到过走，可这一走，曹家的万贯家业就可能毁在他的手中，这样他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他想到过留下，可听说日本人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留下来日本人来后又会出现什么情况？他的家业能保住吗？自己和家人能被日本人杀死吗？……由于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定数，所以对去留问题他至今没有做出决定。现在妻子又提到了去留问题，这使他一时实在难以做出明确的回答！他只有用酒精来麻醉紊乱的神经，一杯接一杯地继续喝酒。
天渐渐黑了下来。家人掌上了灯。醉意朦胧中的曹子良拉过妻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丹……丹萍，要不咱……咱马上走！”
看到丈夫这副神态，冯丹萍心如刀绞：“走，走到哪里是一站呀！？”
“要不咱……咱留下，等……等日本人来……来了我去欢迎他……他们！？”
“那样可就成了汉奸啦！”
一听妻子说“汉奸”二字，曹子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大脑也似乎清醒了几分。他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汉奸！汉……汉奸！什么叫汉奸！我……我不当汉……汉奸！我……我就当汉奸……！”
喃喃的自语声越来越小，很快曹子良的头歪在了桌子上。妻子一看，急忙上前搀扶起他，把东倒西歪的曹子良扶到了卧室的床上。
三
铁蹄践踏贼寇狂，
山河破碎国土丧，
血浸江月泪洗骨，
天涯何处是故乡。
犀利的北风挟着满天的雪花，无情地鞭笞着大地。山川河流又一次穿上了素装。
一九三八年元月十六日。
在济宁通往汶上的公路上，行进着一队耀武扬威的日本侵略兵。他们是驻兖州日军司令部派出的侵占汶上的军队。
这支侵略军，全队共有200余人。前面是骑着洋马的骑兵队；紧随骑兵队的是抬着数挺机枪的方队；机枪方队的后面，是肩背大盖枪的步兵；最后是用军马拉着的几门山炮。虽然这时北风凛冽，雪花满天飞舞，但这些日本兵却都一个个趾高气扬，神气活现，一副所向无敌的样子。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骑着几匹高头大马的日军军官。在这些日军军官中间，有一个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指挥官。他腰间挎着一把日军指挥刀，腰杆挺得笔直，年龄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他神情冷酷，眼露凶光，脸上时刻挂着傲视一切的神态。这名日军指挥官，就是敌三十二师团少佐大队长、这次侵占汶上的总指挥官长田敏江。此刻，他正带着队伍，马不停蹄地朝汶上赶。
这长田敏江毕业于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是日本天皇裕仁的一个亲戚，在学校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武士道精神的训染。他从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主动要求来中国参战。为此日本天皇专门召见了他，鼓励他到中国后要为建立“*****圈”建立功勋，并说等他凯旋时，天皇一定亲自为他颁奖授勋、加官晋爵。
长田敏江来到中国后，被侵华日军华北司令长官寺内寿一编入华北侵略军第十师任职。南京失陷后，为贯通华北、华东两战场，侵华日军司令部急令第十师沿津浦铁路南侵。这下长田敏江认为来了机会，为了尽快建立功勋，南侵每有战事，长田敏江都要求亲往参战，因而在侵华日军第十师中留下了“年少气盛、建功心切”的印象。侵德州、占济南，一路南下，他都出尽了风头。可是由于韩复榘的不抵抗，因而也就没给长田敏江留下战场立功的太多机会，这使他那颗跃跃欲试的心多少有些失落。
一九三八年一月四日，日军占领兖州后，接着便马不停蹄向济宁进发。由于早期撤退到济宁的韩复榘的军队早在日军占领兖州前就逃向豫东，使济宁成了一座空城，因而日军便于一月五日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济宁。
济宁得手之后，在考虑下一步的进攻目标时，驻兖州和济宁的日军指挥官都首先想到的是攻占汶上。
从地理位置上讲，汶上与兖州、济宁呈三足鼎立之势，三地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汶上的得失不仅关系着兖州、济宁的安危，而且是下步西进梁山、北占东平的必经之路，所以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派谁领兵去占领汶上，是关系能否抢占这一战略要地的关键。此刻，长田敏江自告奋勇，一定要率军前往。尽管他的上司对他领军有些犹豫，尽管其他日军军官也有的要争相前往，最后还是让这长田敏江争到了手。在洋洋自得中，他不顾狂风呼啸、大雪漫天，便冒雪率军向汶上进发。
骑在马上，长田敏江不断思忖着这次征战汶上可能出现的情况：到汶上能不能遇到抵抗？他知道各地都有国民党的地方部队，有保安团和警察局，有各种杂牌武装，同时也不知道汶上是否驻有国民党的正规军。想到这里，他问骑马跟在旁边的翻译：“庞的，你说，汶上有没有军队抵抗？”
听长田敏江问话，姓庞的翻译官立即讨好地回答说：“太君，这您不用担心，连韩复榘的十几万大军在皇军面前都望风而逃，一败涂地，其他谁还再敢和皇军较量！？即使有人不自量力，对抗皇军，那也只能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
“哈哈……”听翻译官一说，长田敏江一阵狂笑。是啊，自日军第十路军沿津浦线南侵至占领兖州，时间虽只是经过短短几个月，长田敏江就彻底看清了中国军队的抵抗！像韩复榘这样软弱无能的军队，岂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连济南、济宁这样的大中城市都垂手可得，何况这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呢！？想到这里，他回身向后一挥手，对后面的军队大吼一声：“快快的，跑步前进！”
汶上县城坐落在鲁西南小平原上。城四周围着十几米高的城墙。墙宽五、六米，墙顶上筑有防御工事，四周城门顶上，都建有门楼。城墙外是宽20余米的护城河，水深二、三米。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跨护城河各建有一座大石桥，进出县城，只能从四门的大石桥上通过。如果城门一关，整座县城就像铁桶一样坚固。
长田敏江带着队伍来到汶上城南。他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后，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望远镜里，他看到城墙高耸，城门紧闭，除满天飘洒的雪花外，城内城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看到这情景，长田敏江不禁有些疑惑：莫非这里真有军队抵抗？如果真是那样，有这样坚固的城防，皇军要拿下城池肯定要付出血的代价。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令队伍做好战斗准备，听他的指挥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全队日军持枪小心翼翼地向城门推进。
队伍到达城南门外时，城内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长田敏江命令炮兵支好钢炮，想通过炮轰试探一下城内虚实。他举起寒光闪闪的指挥刀刚要下令“开炮”，忽见城门洞开，一溜举着日本小国旗的人群从城内涌出。这些人一面挥舞着小旗，一面高呼口号：“热烈欢迎皇军！”“皇军万岁！”“……”
长田敏江先是一愣，但当他看到这些人的友善态度时，他停止了下达开炮的命令，转身对庞翻译官说：“庞的，你的去问问。他们什么的干活？”
庞翻译官翻身下马，急忙来到欢迎人群的面前，对着这些人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绅士模样的人。他走到庞翻译官面前，毕恭毕敬地对庞翻译官说：“鄙人曹子良，是这里的维持会长。听说皇军到来，我们是来欢迎皇军的。”
曹子良怎么成了维持会长？他又为什么来欢迎日本侵略军？
原来，崔百万大捞一把逃之夭夭之后，曹子良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崔百万这个贪官一走，自己就再也不受他敲骨吸髓的勒索、不再受窝囊气啦！担心是的，随着日本人来侵占汶上风声的临近，这座小城乱成了一锅粥：土匪、民团、地痞、流氓趁火打劫，到处杀人抢劫，如果自己也随着许多人南逃，他担心祖辈留下的这万贯家产将遭受毁灭性浩劫和破坏。他思虑再三，为了这万贯家业，他必须留下。于是他便出面组织起没有出逃的地方官吏和保安、警察等人员，建立起了维持会，大家共推他担任了维持会长。在日本人即将来汶上之时，他叫人制作了日本小国旗。当长田敏江来到汶上城南时，他带人迎了出来。
庞翻译官把曹子良等人欢迎皇军的事告诉了长田敏江。长田敏江在把手中握着的指挥刀放回刀鞘的同时，他眼中露出了对这些人鄙视的目光！心里想：又是一群软弱无能的中国人！又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一座城市。他在马上用手一指曹子良：“曹的，你的前面的带路！”
人群闪开了一条通道。长田敏江抬手整了整头上的军帽，又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一提马鞍，带着征服者的狂傲，带着胜利者的满足，昂首挺胸，策马扬鞭，踏进了城门！身后，他的兵将也都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了进来！
汶城沦陷！在中华民族这块神圣的土地上，从此飘扬起了青天白日太阳旗；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从此响起了日本侵略者的铁蹄！
寒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雪还在下！那“刷刷”的声音仿佛是病人在呻吟，又仿佛是大地在哭泣！
……
如梦令——耻辱
华夏神圣国土
惨遭倭贼强掳；
敢问守土者
缘何这般软骨！
耻辱！耻辱！
愧为炎黄子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