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纳嚓部落和铂尔曼部落就一同上路了，他们要往西边去，回到本部，把物资上缴，一同度过难熬的寒冬并且了解下一年的计划。
两支队伍相处也算融洽，尤其纳嚓部落刚刚从大难中得以解脱，欢喜异常。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继续存活，队伍里多出一个中原人也并不碍眼，何况这个中原人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只是哈德萝的父亲意见极大，在他眼里哈尔灿一无是处，白白浪费自己家中的粮食；只是队长自贸易区一事之后对哈尔灿偏袒得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况且同哈尔灿同来的中原医生制作的药确实让哈德萝的病有所好转。
虽说如此，他在别人面前还是免不了抱怨一番，以表明自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才让队伍度过难关，这其中的功劳也该有他的一份。
哈尔灿并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他只是一心照顾着哈德萝，哈德萝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至于鲁西那边，哈尔灿并不愿多管，他只希望时机成熟的时候能够和鲁奇好好谈一谈，希望能够说服鲁奇放鲁西留在贸易区，这对向往中原的鲁西来说也并不是坏事。反倒是鲁西三天两头就要跑来找哈尔灿一趟，也并不是要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随便聊一聊——聊一聊她向往的中原。
这天鲁西又来了，她来的时候哈尔灿正和哈德萝聊天。
“哥哥，你以后会去中原吗？”哈德萝躺在毛毡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哈尔灿。
“我不知道，也许……”
哈尔灿还没说完，帐篷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鲁西走了进来：“当然要去，你哥哥本来就是中原人。”
哈尔灿回头看了一眼，哈德萝也坐起身来迎客。
“你怎么又来了？”哈尔灿问。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别人找我，我还未必去呢。”鲁西一边说着一遍坐在了哈尔灿的身边，“每天对着那个顽固的老头子，烦也烦死了！”
“哈德萝多好啊，从来不说中原人的坏话。”她把目光挪向端坐在那里的哈德萝接着说道。
“你们怎么都说哥哥是中原人？我和哥哥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他从来没去过中原。”哈德萝问，眼里带着不满，她不觉得哈尔灿是中原人，也担心哈尔灿有一天会到中原去，她想和哈尔灿永远在一起。
鲁西嘻嘻笑了起来，拽过哈尔灿的脸来指着说：“你看他细长的眼睛，平顺的鼻梁，还有匀称的脸蛋，哪一点不像中原人？只有中原人才长得这么精致。”
鲁西拽疼了哈尔灿，他喊叫着挣脱了鲁西的双手：“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鲁西惊讶地站了起来看着哈尔灿，她来过很多次，哈尔灿主动找她谈话还是第一次。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哈尔灿站起来的时候哈德萝拉住了他的手，她还记得当时哈尔灿答应贾生的话，她不想哈尔灿因为她而杀人。哈尔灿轻轻推开了她的手，表示安慰，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秋天，天高云淡，整个人间似乎都敞亮了几分。凉爽的秋风从枯黄的草地上吹过去，卷起几片碎草。小孩子蹲在地上玩着什么，马匹就在帐篷的旁边嘬着水桶里的水。有人在给马梳理鬃毛，有人在给帐篷上多搭一层毛皮，整个世界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人们热情地和两人打招呼，两人回应着走到了不远处安静的山坡上。
鲁西不等哈尔灿开口，就把他推倒在地，完全放下了平时端庄的样子，骑在了他的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来找你吗？”
哈尔灿惊慌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情景在贸易区发生过一次，可是当时尚且是黑漆漆的夜晚，并看不大清楚对方的脸。如今哈尔灿以这样的视角看着鲁西，他实在无法将她同那天暴雨中披着蓑衣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但这样的面孔又确实是鲁西无疑。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大脑里晕晕乎乎的。
“因为我……”鲁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我喜欢你身上中原的气息。”
然后作势趴了下来，俯在哈尔灿的身上耸着鼻子像在闻着什么一样。
哈尔灿用力推开了她：“我又没有去过中原，怎么会有中原的味道。”
鲁西不加解释，只说就是有。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中原？”哈尔灿拍了拍身上的土问。
鲁西把头发散开摆了摆脑袋，长长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向四周分散，把尘土甩到了空中：“你不知道吗？每个部落的首领和长老为什么可以待在本部不用迁徙，世世代代由我们供养着？因为当年和中原人的战斗中是他们的先辈指引着我们避免了灭族之灾，只有他们最了解中原。虽然这里每个人都仇视中原人，但是中原才是部落里打开权力的钥匙。”
当年的战争哈尔灿也有所耳闻。那个时候的草原各部落是一个统一的帝国，但由于人口日渐增长，传统的放牧已经难以维持人们的生活，所以当时的国王开启了同中原王朝的战争。但中原毕竟富庶，起初匆忙应战才让草原帝国有了可趁之机，待其反应过来，便如虎狼之师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甚至有向北扩张消灭草原民族的趋势。关键时刻四个所谓的天神带领残余部队躲开了中原的一次次攻击并且组织了强有力的反击，最终才同中原王朝签订了和约，避免了被灭族的灾难。
“四位天神怎么会和中原有关系？”哈尔灿皱起了眉头，这是超越了他理解范畴的事情。
“你不信我？再往西走一段我们就要到本部了，到时候你去问那些人就是。”鲁西站起身子，又恍然大悟一样说，“哦对，你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的，到时候我把他们的书偷来给你看一看就是。整个草原只有那里有书，中原就不一样，哪里都有卖书的。”
鲁西脸上有些不高兴，问哈尔灿说：“你就是要问我这个吗？那我回去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哈尔灿拽住了她的手，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站住了脚步。
“如果让你离开队伍，留在贾生身边，你愿意吗？”哈尔灿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