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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门豹治邺(1)

赵、魏、韩三家成了独立的诸侯国以后,都积极发展生产,想尽快强大起来。在这三个国家中,魏国发展得最快,也最强盛。魏国的国君魏斯,也称作魏文侯,是个很英明,很有魄力的君主。他非常尊重有知识、有才干、品德高尚的人,先后任用了段干木、李悝、乐羊、吴起、西门豹等人帮他出主意、想办法,治理国家,留下了许多选贤任能的动人佳话。西门豹治邺就是其中一个流传得最广、最长久的故事。

邺(yè)城(现在河北省临漳县)是魏国北边的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它紧靠漳水,与赵国隔水相望,西边又和韩国为邻,是赵、魏、韩三国相互往来的必经之地,在军事和交通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这样一个紧要的地方,必须派一个有本事的人去防守和治理。派谁去合适呢?魏文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大臣翟璜知道了文侯的心思,就向他建议说:“大王还记得西门豹吗?他可是全国有名的政治家。不仅很有威望,而且聪明能干,知识渊博。既精通军事,能率兵打仗,防御外敌入侵,又会管理农业,善于体察民情。如果派他去,他肯定能把邺城治理好。”文侯接受了翟璜的建议,任命西门豹为邺城的太守。

西门豹很快就带着行李和几个仆从赶赴邺城上任。他想,邺城地靠漳水,又属于平原区,肯定是个地肥水美、五谷丰登的好地方。谁知一进了邺城的地界,那荒凉凄惨的景象不禁使他大吃一惊。从田野上望去,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好像很久都没人耕种过。宽阔的漳河里一点也见不着鱼虾的生气,那混浊的河水呜呜地淌着,像是在低声哭泣,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悲苦。路上也很少有行人,偶尔碰上几个,也都是穿得破衣烂衫的,像是要外出逃荒一样。西门豹很纳闷,他想: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是这么一副清冷、凄凉的样子呢?

第二天,安顿下来以后,西门豹就脱下官袍,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装束。他决定到各地去私察暗访一番,了解一下民情。

一路上,他见人就问这里的情形,可人们一个个不是闷头不语,就是唉声叹气,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正在失望之际,恰好前方走过来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长长的胡子,还穿件长袍,看上去像是个有威望的老人。于是,西门豹紧走几步,迎上去行了个礼,说:“老人家,我是从此地路过的外乡人,看到你们这里田地荒芜,城镇萧条,人烟稀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老能给我讲一下吗?”老人听他问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抬手捋了一把胡子,摇头叹道:“唉——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一言难尽呵!”在西门豹的再三要求下,老人慢慢地给他讲起了河伯娶妇的事情。

原来,这邺城本来正如西门豹想得那样,是个富足的好地方。土地肥沃,漳河里又盛产鱼虾,百姓们也勤劳能干,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的气象。可是,有一年夏天,邺城连下了几天几夜的暴雨,漳河水猛涨,泛滥成灾,淹了不少庄稼和房屋。本来,这也没什么,天灾人祸,都是难免的。可当地有个巫婆,觉得这正是她装神弄鬼、骗钱发财的好时机。她和当地的三老、廷掾等官吏和土豪们勾结起来,把漳河的水灾说成是“河伯显圣”。她还到处煽风点火说:“以后只要每年挑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送给河伯做夫人,就可以灭除水灾,保证百姓安宁,取得好收成。如果不按河伯的要求去做,河伯就在以后每年庄稼刚顶苗的时候发大水,淹没庄稼,冲垮房屋,躲不开的人还会被淹死。”百姓们本来对河神就很敬畏,听她这么一讲,就更加不敢得罪了。再加上当地的土豪劣绅们都跟巫婆一个鼻孔出气,替她撑腰,百姓们就只好节衣缩食,攒下银子来给河伯娶媳妇。而巫婆和官吏们就借替河伯娶媳妇为名,横征暴敛,变本加厉地搜刮老百姓的钱财。每年他们都要向百姓征收几百万的钱粮,只用其中的二三十万买敬神的物品,举办送亲仪式,剩下的大部分钱财都通通作为辛苦费,被他们几个私分,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这样几年下来,百姓们就被折腾得家破人亡。这还不算,若是有闺女的人家,就更苦了。每年春天耕地的时候,巫婆就带着她的几个徒弟到各地去转悠,看到哪个女孩子长得俊俏好看,就硬说她该做河伯的老婆,把她抢走。若是赶上有点钱财的人家的女子,多给巫婆塞些金银财物,她就假说在河伯面前求了情,可以把这个女子免了。若是赶上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有东西送给巫婆,那就倒霉了。每年给河伯娶亲的时候,先在河岸上用茅草、秫秸等随便搭上一间房子,被抢来的女子就锁在这间房里,由巫婆和徒弟们看守着进行三天三夜的斋戒。斋戒礼做完后,再由巫婆选定吉日良辰,让人们用苇子编好一只小船。上面铺上崭新的被褥,船边缘上扎着几朵大花,船头挂上彩绸。这只船就被称为“送亲船”。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巫婆师徒就给抢来的少女梳洗打扮,让她穿上华丽的衣服,把她送上“送亲船”,然后就把“船”推下水去,自行漂浮。船顺水漂流而下,行上数十里就渐渐沉到河底,说是河伯接去了。多少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穷苦人家的女儿就这样给活活淹死了。许多人家害怕自己的女儿被选送给河伯,就纷纷拖家带口地投奔他乡,逃到外地去了。这样一来,本地的人口越来越少,就是剩下的人也都没有心思种地。田渐渐地荒了,人们生活越来越苦。

西门豹把老人的话都记在心里,他想:怪不得!原来是这帮贪官污吏在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惩罚他们!想到这里,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对老人说:“老人家,离下次给河伯娶亲还有多少天?”老人说:“快了,不几天就是。怎么,外乡人,您还等着瞧瞧热闹吗?”西门豹微微笑了一下,对老人点点头说:“老人家,我不但要去瞧瞧热闹,我还要亲自送亲呢!您老等着吧,到那一天,我保证您有好戏看!”说完,他向老人抱了抱拳,告辞了。

回去后,西门豹又详细了解了一下有关河伯娶妇的情况,仔细考虑了他的行动计划,又派人打听清楚了举行仪式的时间、地点和主持人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西门豹就单等着河伯娶妇这一天的到来。

西门豹盼望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一大早,西门豹就穿好了官服,带着十几个威风凛凛、身材高大的随从来到漳河边上,参加送亲的仪式。当地的各级官吏、各路乡绅、里长、衙役们听说新上任的太守也决定参加这次送亲典礼,唯恐怠慢了这位长官,也都早已会齐在河边等候。西门豹一出现,他们就认出了他的官服,赶紧起身把他让到最前排正中的位置。西门豹也不推辞,就在正中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放眼望去,只见河岸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原来,每逢给河伯娶妇,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们都会赶来看热闹。今年又听说有新来的太守主持典礼仪式,人就更多了。在这些人中,有一个白发苍髯(rǎn)的老人,他就是西门豹前几天碰到的那位长者。此时,他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前排正中间的西门豹。不同的是,那天西门豹是一副乡人的打扮,而今却换上了县太爷的官服。老人想:这就是新太守呀!倒是听说他能文能武,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他今天一来到就跟那帮土豪劣绅混在一起,难道,他也想趁机捞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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