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客来访。”我正忙着插花,若柳前来禀报到。
“墨姐姐,是我……”
人还没进门,高阳清脆的声音就传入了耳朵。
“公主,好久不见。”今天的高阳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啊,墨姐姐,自从你出嫁后,我们很少见面呢,听说你回房家几次,你也不去公主府看我。”高阳假装埋怨说。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
如果我现在能看见自己的神情,那我一定很难过,我最怕的是触景生情,想起往事。我与李恪今生已缘尽,高阳恰恰就是见证我和他感情的人,见她如见李恪,这也是我迟迟没去公主府拜访的原因,而高阳在我出嫁那天的表现也足以说明,她会理解我的。
“墨姐姐,不要说了,我知道。”
“谢谢公主的宽谅。公主最近可去房府,父亲三哥他们怎么样?”
“去过一两次,房大人气色还好。”经过柳逸的事,再加上年岁渐长,她已不似往常那样傲慢。
“二哥呢?”话一出口,我立马后悔了。真不该在她面前提起二哥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好久不见他,不过他无非就是醉生梦死。”果不其然,高阳眉头紧锁,似不愿和他有所牵连。一时间,我忽然想起那次和高阳一起救人的事来。
“但凭墨姐姐做主。”
“还没请教二位高姓大名。”四个人坐在马车上稍显拥挤,为不那么无聊,我先开了口。
“姑娘不问,我竟差点忘了,我本是一名秀才,名叫苏恒,这是拙荆。乡下人没有名字,就喊她小兰好了。”
“奥,原来是苏先生,请问二位可否告知从哪里来?不知何故被人追至此?”高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小人来自益州,不敢欺瞒公主,因家道中落又欠了李员外的帐,他非逼我去给他家当账房,让小兰做丫鬟,不得已我们才逃出来的。”
“是吗?那是我三哥的封地,你们居然是从益州来的!”高阳兴奋的大叫,身在皇家,她不知民间疾苦,因为年景不好卖儿卖女的也比比皆是,他们能逃出来已经算是幸运。
“你们的感受我确实能理解,可他们千里迢迢的追到长安,不只是欠钱那么简单吧。”他们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救了他们,我也得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姑娘您看的准,确实是这样,只是我们现在不方便说,如果他日有机会相逢,定会全盘脱出。”
他话说道这份上,我不便多问,谁知高阳一个劲的问不停。
“那益州好吗?”
“吴王在益州的声名远播,带着我们挖水渠,兴修水利,还上报朝廷免除我们一年的赋税,真是爱民如子,不光我们小老百姓,就连当官的也交口称赞呢。”
“是啊,殿下到益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惩治贪官污吏,说不管州府的衙门永远为百姓敞开,百姓如有疾苦,任何时候都能击鼓鸣冤,甚至无需状纸。”小兰也插嘴道。
“我就说嘛,三哥肯定不会差的。还有什么,都给我们说说。”
“殿下把那些久而未决的事都顺利解决了,比如户籍,以前流民很多,核查起来十分困难,殿下制定了《户籍法》”固定一个范围,让无主的流民都去登记,还发给他们口粮。那些官员对殿下又敬又怕,而百姓却对他佩服又爱戴,这样的父母官我们都愿意他一直留在益州,可朝廷的事我们做不了主啊。”说到这里,他眼睛暗淡了下来,似乎想留住李恪,也知李恪在益州并非长久之计。我不禁在心里暗暗为他欣喜,更多的是佩服,李恪的能力果然有目共睹,说他是皇上最优秀的儿子也不为过。
“你们见过我三哥吗?”
“听说吴王殿下经常不在王府,而到处巡查,我虽然在益州已久,但无缘得见。对了姑娘,你可认识殿下?”
“墨姐姐她……”高阳不经过大脑,想脱口而出,我朝她挤挤眼,好让她别说下去,也不要那么兴奋。
“有所耳闻,但我并不熟悉吴王。”我朝他们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车外。
一路上大家都没再说话,临别时,我赠给他们一些银两作为盘缠,也作为他们能吃饱穿暖的必要物品。如今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外面马蹄声踏踏的响,我掀起帘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感叹,他们这一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
“墨姐姐,刚才你怎么不说你认识三哥呢。”
“萍水相逢,救人是本分,但多说无益,而且我看他们似有隐衷啊。”
“对了,你最近进宫了没?燕妃娘娘还好吧?”为了避免继续尴尬,我连忙转移话题。
“我上个月才进宫,母妃身体硬朗,但我没去见父皇。”高阳似有不快,欲言又止。
“皇上?”我心惊,我忽然想到那种特殊的香味,一直想去调查,也没有机会,何不借这次和高阳一起进宫,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墨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高阳可有兴趣进宫?”
坐在马车上,我和高阳谈了很久,进宫的路那么短,可我们还是聊得很起劲,大概是好久不见得原因吧,而且,我发现高阳变了不少,比较沉稳了,很快到了宫门,虽然高阳曾被皇帝禁足不得入宫,但在李恪的劝解下,根本就没有执行,而且宫门的守卫对高阳还是那么毕恭毕敬,看来高阳宠爱一如往日。
“参见公主!”还没到宫门,便有侍卫拦住行礼。
“免礼。”高阳威严不减。
“原来是陆夫人,这是?”一个侍卫过来,照例掀帘子检查,我是比较熟了,不过同行的若柳侍卫没有见过。
“这是我的侍女,大人放行吧。”我朝侍卫点点头,正在这时,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正朝宫门走来,看似要出宫。
“是。”只见这位侍卫一挥手,宫门的守卫便纷纷往两边列队,放我们进去,而对面的那个太监也正接受检查腰牌,被我们撞了个正着。
“腰牌呢?”有个侍卫拦住了他,他低着头,慢慢拿出腰牌,看不清楚长相。
侍卫检查了一会,见我们还在等着过去,也不好让他多停留,就让他通关了,可事实就是这么巧,就在马车徐徐经过的时候,他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慌忙之中直往后看,就在他抬头的那一顺眼,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身形并不特别,瘦瘦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干瘪,一看就是在宫里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所致,起初我并没在意,可和他擦肩而过的一霎,我认出了他,心里一震,原来他就是那天我跟踪陆云曦拿走他东西的男人!虽然那天我仅仅看到了他的侧脸,依然能辨认出脸的轮廓,何况那人的身形和他也极为相似,我当时虽没跟踪上他,可也发现他的方向是进宫,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人无疑!可他为什么会在宫里呢?他又和陆云曦什么关系呢?
“停!”马车走了一段时间,我马上喝住车夫。
“若柳,你先陪公主进宫,我去去就来。”等她们走远,消无声息的来到宫门前,我要弄清楚一件事:“大人,请问刚才那位公公出门的腰牌是哪个宫里的?高阳公主托我来问问。”
“是上阳宫。”打着高阳的旗号,果然有用,那个侍卫一点也没怀疑。
“公主,上阳宫是什么地方?”我一路小跑追上她们,和高阳边走边聊。
“上阳宫?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高阳有点不明所以。
“想起来了,随便问问,怎么了?”
“上阳宫原来是皇后的寝宫。”
“皇后?她不是已经故去很久了吗,怎么还有宫人在那。”
“皇后曾立下遗嘱,要视死如生,父皇没办法,才令上阳宫一切照旧的。”
“皇后这么说?我在民间听说,皇后是个识大体的人,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我颇为不解,事实确实如此,我曾听闻长孙皇后颇有先明,而且极为节俭,不知道她如此做的用意何在。同时我又联想到她之前对父亲的嘱托,要力保太子承乾,难道她留下这些宫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她不可能遇见承乾会倒台,难道她早作两手准备,万一她一个儿子不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儿子,而这些宫人就是她为以后准备的,刚才碰见的那个太监恐怕就是其中之一。我又理了理思路,长孙皇后的宫人和陆云曦有关联,陆云曦交给他一包东西,而这包东西又流向哪里呢?显然是宫里,会是宫里什么地方呢?
“墨姐姐,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现在还不好说。若柳,你先去燕妃宫里禀报一声,就说公主和我随后到,我们先去御花园看看。”支开了若柳,我便拉着高阳往御花园而去。
“呵呵,墨姐姐,怎么了,神神秘密的。”高阳见我如此,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