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告诉我,刚才在宫里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爹爹一路上没说话,回到家里,我实在忍不住了。
“墨儿,你的终身大事为父岂能儿戏?”父亲严肃的说。
“可是,可是我事先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急的脸都火辣辣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是个番邦女子,终究不属于这儿,也许我在现代还有亲人,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不能也不想为婚姻所束缚,可是我既然选择了作房遗墨,那有关她的一切,不论是什么,我都要接受,虽然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甘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便是如此,为父替你做主了,何况我的墨儿已经不小了,是该嫁了。”父亲笑笑说。
“墨儿不想嫁,墨儿就想呆在爹爹身边,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墨儿了,急着把墨儿嫁出去?”我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道,早料到这件事是真的,可我还是还抱有一线希望。
“你不要说了,这件事是不能改变的。”爹爹推开了我,脸色一沉,
“你和我娘是父母之命吗?还是媒妁之言?”我也急了,话没有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如果你娘知道你现在这么不听话,肯定后悔当初生下了你!”爹爹大声斥责着的,以前爹爹连重话都没对我说过一句,我不由得被他吓得呆住了。
“爹爹,你……”在房家从来没受过委屈的我,突然被爹爹这么训斥,不禁心中酸楚,串串眼泪簌簌而下,梗咽着哭了起来。
“墨儿,爹爹这都是为你好呀。”爹爹见我如此,心也软了,叹了口气,用手帮我拭着眼泪。
“爹爹,不知道我和谁有婚约?”我沮丧的问,虽然我还想讨价还价,但事已至此,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云曦,他是爹爹好友陆德明的独子,以前陆大人和我都曾在秦王府任职,私交甚好,墨儿,云曦一表人才,知书达理,你嫁过去保证不会受委屈的。
是他!我耳边突然想起三哥的话:
“墨儿,我给你介绍,他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也是父亲的世交陆去泰陆大人的爱子,陆云曦。”
原来竟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言语谦和,尽管我只见过一面,但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难怪三哥那天笑的那么奸诈,他们两个还不住的打量我,原来三哥他早已知道,哼,竟然不告诉我,还不如干脆直接给我介绍这是你未来的丈夫陆云曦好了。
“爹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吧?”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也认识你娘,当初你娘有孕在身,陆大人说要是生下女儿,就指给他们家云曦,后来你娘果然生下了你,真乃天作之合,所以你们算是指腹为婚。
“什么?指腹为婚?”没想到这么古老的戏码居然在我身上上演,只可惜他真正的未婚妻已经死了,我暗想,我不是房遗墨,所以也不想嫁给他,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就算是他也不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没想到我声音这么小,爹爹居然听到了,立刻勃然大怒。
“我是说,我就是不嫁,就算你是我爹也不能强迫我!”不知怎么,我突然也大声起来。
“你……”爹爹忍无可忍,抬起手就想给我一耳光,可是我抬眼直视他,没有一点要害怕的意思,爹爹瞪了我一会,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他的手缓缓的放下,胸脯起起伏伏,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过了半响,忽然大吼道:“房春!把小姐给我关到柴房里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吃饭!”
“老……老爷,你就饶了小姐这一次吧。”房春跑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也吓得不知所措,只是连忙为我求情。
“还不快去!谁再帮小姐说话,就一块给我关进去!”大概谁也没有见过爹爹如此生气,屋里的仆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哑然无语。
“去就去!”我倔强的昂着头,看也不看爹爹一眼,直直的走了出去。
月上西楼,我已经在柴房里关了半天了,一天没吃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他们都摄于父亲的威严,谁也不敢来给我送饭,我只好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立刻闭上眼睛,躺在柴草上装睡,只听锁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朝我走来。
“墨儿……”他轻轻推了我一下,是三哥!我睁开了眼睛,三哥那张笑嘻嘻的脸顿时映入我的眼帘。
“哼……”我扭过头去,不理他,谁让他骗我。
“唉,看来我是好心没好报了,我看这么好的饭菜只有倒掉了。”三哥长吁短叹,“无奈”的说。
“等等!”唉,气死是小,失节事大,现在看来,是饿死是大呀。
“你早知道了干嘛不告诉我?还是我哥哥呢,太不够意思了。”都是三哥,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现在才知道。
“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呀。”三哥一脸无辜。
“你还装!”我作势要扑过去,被三哥一闪。
“好了,还生气呀?哥哥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三哥把脸凑过来,瞅了我一眼,扑哧一笑。
“看在你今天给我送饭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但你还没回答我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
“是爹爹不让我说的,唉,你今天不该那么顶撞爹爹的,谁都知道,爹爹最疼你了。”
“我知道,但是……,但是三哥,我真不想嫁。”我苦笑一声,爹爹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我只想做我真正的自己。
“墨儿,你告诉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晋王?”三哥突然收住了笑容,神情俨然。
“是。”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你喜欢的是越王对不对?”
“这……”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于李贞,我对他的情感有几分朦胧,但我知道,那决不是爱情。我和他在一起很愉快很轻松,我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但那不是爱情。
看过了浮世的荒芜凄凉,在颠踬流离的年生里踽踽独行,我对他人很少具有情感。唯有冷暖自知。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看这是什么?”他拿出一串亮闪闪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
“钥匙!”我大喜,一把抢了过来,“你居然拿了房春的钥匙?怪不得你能进来,你是怎么拿到的?我听说房春就连睡觉也是钥匙不离身呢。”
“这还不容易,让他在我面前睡过去不就行了?”三哥嘿嘿一笑。
“你……你给他吓了蒙汗药?”我笑的前仰后合,要是房春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
“唉,还不是你被你逼得,你三哥我可从来都是正人君子呀,我料到你肯定不会这么乖的听爹爹的话,爹爹也不会这么快就让步,所以我和你嫂子商量想让你去荆王府住一段时间。”
“荆王府?三嫂的娘家?这恐怕不太好吧,我怎么能打扰荆王呢?再说,爹爹他会不会担心呀?”我面有难色的说。
“没事,荆王和爹爹的关系不错,又是你三嫂的娘家,至于爹爹那儿,我会帮你说情,有我呢,放心吧。”三哥笑着安慰我。
“谢谢三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还不知道谁刚才说我不够意思呢。”他一撇嘴,笑笑:“好啦,快吃饭吧,都快凉了。吃完就赶紧走,雪凝还等着你呢,你安顿好了让雪凝回来告诉我们一声不就就行了?”
“是呀,你不说我倒忘了。”
“小姐,我们现在就去荆王府吗?”借着夜色的掩护,我从柴房里逃了出来,又在花园里躲了一会,才和雪凝从悄悄后门出去。
“现在什么时刻?”
“好像是卯时。”
“这么早,好像还没响街鼓呢,我们也不便去荆王府打扰。”我沉吟一下说道。汉书有云:丞相府官奴婢传漏以起居,不击鼓。官属吏不朝,旦白录而已,八百声鼓响之后才会解除宵禁,打开城门,市门和坊门。
“有了,小姐,我们要不先去御杯楼吃饭吧,听说御杯楼开门很早。”
“御杯楼?是不是就是我们那次吃白食的那个?”但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一幅美丽的画面突然出现在我记忆的帷幕上,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李贞的地方,想想真是有趣,那天我还蹭了他一顿饭,这是多美的回忆呀,那时候的我是无忧无虑的,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可是已经世事沧桑。
“小姐,你还说呢。”雪凝不好意思的说。
“雪凝,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胖呢?”走在长安大街上,看了太多的“白花花”,我颇为不解,与他们相比,我不过就是大胖乳牛面前的狗尾巴草,早知道要来大唐,我就不把自己弄得这么像羊羔一样瘦了。
“小姐,我也不知道,大概他们吃的多吧。”雪凝笑着摇摇头。
现在虽然很早,但御杯楼上已经熙熙攘攘了,我们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慢慢吃着。
“我吃饱了,你先吃吧,我出去一下。”
“小姐,你去哪?”雪凝一看我要出去,急忙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