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冉豫北邀约到凤城三路的西餐厅吃饭。第五到了那里时,武大楚和卢迪已经到了。
“回回就你迟到。”卢迪扔一根烟给他。
武大楚打趣:“五哥跟大姑娘似的,打扮好才出门嘛!”
冉豫北不说话只是笑,眼睛从上到下把第五看一遍,一身高档休闲系列的黑衣黑裤,里边深红色毛衣,人给衬的神采熠熠,这也是个穿衣从来不能苟且的人。
第五脱了外衣入坐,深红的毛衣带不亮身边冉豫北的脸,那脸连笑都是疲惫的。
第五忽然想起柳豆那只寒酸荷包,自从大一认识柳豆,成天见她颠颠跑着四处打工,她怎么能是冉豫北的女朋友呢?
他听过冉豫北的一些事,是马最三传出来的,马最三说冉豫北简直就不是一般的运旺时盛,他从大一时期起步,青云直上。人有三年旺神鬼不敢挡,他的旺来的分外早,几乎事事通达。冉豫北说:有个女作家说成名要趁早,要我说挣钱也要趁早!早在高中休学的三年里,他就常常走村窜乡,收购一些古物旧物,到城里古玩店反手一卖,利润不小。
他赚钱的胆子也大,高考刚结束,就说服他的母亲为他筹资,低价试水盘了市区一家广告部,竞争少眼头活,十分顺畅,很快见了利润。
资金一活,又大胆接了两处半死不活做不下去的加油站,不是一般的廉价,不料半年后国家整合政策,政府回收加油站点,之前的小本钱立翻百万,所得资金又用来扩张广告公司,市里所辖县区全设起分公司,机运适当又加上人是极为通时达变的,垄断了本地广告业。
因为之前盘过加油站对油市有了了解,在城郊圈起一片地,炼柴油,用废旧塑料炼柴油。虽然污染严重,但环保局一打点,只罚不管,获利颇丰。大二时盘点资产,竟把他自己吓一跳,那是一个已经跨出八位数的高度,直至如今恐怕是超了亿数了。
第五笑笑,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也不像是穷酸柳豆的男朋友啊,不过管她穷哩富哩,没他第五宏途什么事,他借过冉豫北嘴上的烟给自己对上火:“回家这么久,发大财了吧?”他问。
冉豫北笑笑,叹声道:“发多财也没五哥你活的快活啊!”一边说着伸手给众人斟酒,一拳贴着嘴咳嗽。
武大楚一旁说:“你这咳嗽是毛病,感冒也不感冒,当当当一晚上咳的我醒了五六回。去医院看看吧,自己吃药有时候对不了症!”
他咳嗽半个月了,在家看医生说有炎症,不能多抽烟,可他忌不了,自己这壮健身体,如柳豆所说:小病小闹扛扛就过去了。
昨天来校听武大楚说柳豆寒冬腊月在深夜的大街上做活,又见课上被人取笑,他心里十分难受与心疼。
他给众人斟了酒却并不邀饮,兀自喝开了,旁边人觉出他有心事,是有话要说。
滥灌了一气,果真说开了:“五哥你不要惦记豆!”他还是叫‘豆’,谁喊‘豆’这个儿化音都比不了他,‘豆儿’‘豆儿’两个字合一起就成了一个‘豆’字,听不出一丝儿衔接的缝隙,比玻璃球掉地的那声‘嘚棱’都要自然。多少时候,他把这个‘豆’音发来是钻心的甜蜜,是深入肺腑的宠溺。
他凝视着酒杯幽幽道:“咱们属于没办法对她负责任的人,我希望她别再摊上咱们这种人。”他现在觉得柳豆受到千人万马的觊觎,这已经是好几年没有操心过的事了,他离开,她得叫多少人惦记?
第五怔了一下,瞅着一脸痛苦的冉豫北心虚地说:“嘴上逗着玩儿呢,我哪想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恰电话响了,略遮了第五的窘,拿起一看,是柳豆宿舍的号码,一定是她,要那个包包的。他掐了没接!
回头跟冉豫北说:“既然记挂着,再好回去得了!”
冉豫北摇摇头,一口饮掉杯中酒,杯子嘭的拄到桌上:“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还管她叫谁惦记着!第五满不在乎的想。
这顿饭吃的闷闷的!
席间,冉豫北沉闷少语,独自想着他的心事,他对从前的事懊悔不已,最不该的是当初执意逼豆改写高考志愿,执意让她随着自己来西安,是他的幼稚与固执改写了豆的前途,如果豆是北大学子,她的生存条件或能略略好些。
冉豫北深深的追悔过去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