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豆呆呆的眼睛一截一截从第五黑洞洞的脸上移开，她停止了愤怒的颤抖，因为愤怒毫无用处，她开始了寒冷的颤抖。
这个世界，好冷！
远处灯光下有学生偶尔走过，嘤嘤嗡嗡说笑着走过去，任何人不知道黑暗里的她有多么寒冷多么无助，各人生活在各人的世界里，连她最爱最爱的冉豫北也从此与她了无干系了，她更冷了，哆嗦的她被第五紧紧挤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李菲说你还要一万多，我兜里有。”第五的身体快要着火，这火倒把他的语言逼的顺畅起来：“做人嘛，不要等求人时才给个笑脸，你以后还要用钱，你不跟我耍你也得跟别人，你要做陈苗苗还是……”
“象你这样的小女女来我这里贷款的很多哩，你莫要怕，穷么，叫这穷困住的话谁也得想办法哩，你莫要怕……”那个苍老猥亵的声音与面前第五恬不知耻的声音交错出现，柳豆渐渐觉得呼吸受阻、浑身疲软。
她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脑袋，当她的脑袋软软耷拉下去碰到第五的胸时，第五一把拉起她：“跟我走！”
他扯着她到更背的黑暗中，惊动了里边喁喁私语的恋人，不行，又把她拉出来，拉过好几个暗地，都有人。
天开始飘雪，零星的，稀落的雪，第五拉着僵尸一样的柳豆一直找，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停下来。
留到明天做，她柳豆也跑不了呀？
可他没停，他身上亢奋难耐！
他拉着她，走过宿舍区，绕过教学楼，穿过体育场……雪下大了他一直拉着她走，最后他把她拉到偏僻的植物园，偏僻却庞大，四周一片空旷，抬眼，看到远处在雪夜中隐隐转动的风车。
只能到那里，第五扯起柳豆踏进雪地里，照风车急急走过去，呆直的柳豆被他揪扯的连连闪趔趄。
第五终于在风车底下停步，柳豆向木偶一样被他摁倒。
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白，头顶正上空的风车呼噜噜转着……
……
柳豆抱着一堆零散的钱，头顶着白雪木木的往宿舍走，走过图书馆走过教学楼走过体育场走过……她象风雪中缓缓移动着的一截木头棒子。
在男生公寓楼下，她的脚停住了，头缓缓抬起，就在抬起的一瞬间，那盏灯灭了，二楼那盏灯她多年守望的那盏灯灭了。
眼睛全黑了，她慢慢慢慢低下头！
“你怎么才回来！四五个钟头了，……都熄灯了。”发现柳豆无声无息的进到宿舍，李菲在黑暗中说话了。
柳豆没声音，李菲又说：“你把灯打开啊！”
柳豆还是没有回应，只是传来床上帘子拉合的声音。
“唰——！”
“……”李菲心里别的一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