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之色在鱼俱庚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嘿嘿笑了几声,道:“倒是我怠慢了两位贤侄。来,贤侄请,请屋内一叙。人呢,取水斟茶去。方铭贤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
方铭笑道:“茶叶就没讲究了。只要不是加了痹生散的虎跑泉泉水,就再好不过了。”
鱼俱庚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随即笑道:“鱼家不是凡夫俗子,自然不会喝那种水。水是后院自己取的井水,直接喝就成。”
方铭笑道:“想来鱼家所处的位置人杰地灵,想来就连井水,也是好井水。”
鱼俱庚应了一声,缓缓的推门而入,声音晦涩的说道:“上茶,上好茶。”
平溪看了方铭一眼,方铭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两侧里带着墨镜的保安,似乎目光极其的锐利。
方铭看了看鱼俱庚正堂中摆的许些文玩,点了点头便不置可否。如果这是谭正林或者是乔振的家,他可能会说两句拉近一下感情,但是对于一个自己即将为之发难的人,方铭觉得这属于浪费口水。
鱼俱庚看他打量了一眼,便闷声不响的坐在了沙发上,眉头一挑,便说道:“怎么,我这屋子里收拢的东西,不入小友的法眼?”
方铭笑道:“东西自然是好的,不过方铭近来不想看,看不到心里,自然就说不到嘴里。即便是说出来,也是强加附会,味道总是差几分。”
鱼俱庚点了点头,道:“这话虽不顺耳,但是却是顺心。小友所言极是。”
方铭笑道:“十三公这话虽然顺耳,但是却非有感而发,全是为了不折面子。所以,这句话说的但是大大的不舒服。”
鱼俱庚眯了眯眼睛,道:“看透说不透,留三分薄面,交际的时候总是好的。只不过,为何到了小友这里,却偏偏变了?难不成,小友这是做侠客做习惯了,和我们这些场面上混的,完全说不上话来?”
方铭笑了一笑,道:“只是不喜欢违背心思,说曲意逢迎的话罢了。十三公听着不顺心,就不要听,摘干净了听好话,也是可以的。毕竟我说的很多,都是废话。”
鱼俱庚笑道:“这哪里是不违背心思,你这简直就是找茬。”
方铭歪了歪头,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找茬?”
“这……”鱼俱庚愣了一愣。他素来是生意场与政局之中左右逢源,今日却偏偏在这个少年面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究竟为何?这少年不按套路出牌么?
想来也是,平素大家哪里不是说话时各自留几分面子,说过开心暖心话便过去了,即便是有利益冲突,也未曾这样的扯开面皮。今日却是完全不是一样的风格啊?
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鱼俱庚道:“小友说说看,要找什么茬?”
方铭笑道:“星沙制药的老板张郑,临安服狱期间身亡。尸检报告上说,是头顶异物而亡,是自杀。可是现场里却找不到符合自杀器具的物件。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鱼俱庚哈哈笑道:“这个有这意思。躲猫猫都可以死人,他张郑想自杀,岂不是处处都有门路?这算什么茬口?”
方铭笑道:“可是如果死者的顶门上,能显现出伤痕是一根手指头造成的,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自杀不成立了?十三公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个指头戳在自己脑壳上,我看看您是怎么样子的?”
鱼俱庚的眼睛往上翻了一翻。看着方铭尽是恶意。
方铭笑了一笑,道:“临安豪门饮用的虎跑泉泉水,在细湖外三里的一家小饭馆被下毒,两年期间,不曾断毒品,而且都是那痹生散。这样的茬,怎么解释?”
鱼俱庚看了方铭一眼,道:“你还知道什么?”
方铭笑道:“不多,例如为什么我买的星沙地图,到了我手里就变成了手雷。例如我在国庆出行,为何就能被你们甲子卫的撞上。例如我师父死了,你们怎么知道……比起前面两个,这些简直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鱼俱庚眉头一挑,手里攥着杯子开始发力。方铭笑了一声,道:“十三公大可不必如此。派出去的人可以先拽回来。我不觉得在我面前杀证人是一件好事。”
鱼俱庚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说吧,你们这次来,要做什么?”
方铭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来找茬。”
“……”鱼俱庚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
方铭抬了抬手,道:“我师父死了的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想要和我为难的,可以现在就打动了。我所有的力量都摆在了台面上,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动手了。”
他说着话,忽然间语调一转,道:“当然,我也会动手了。因为,没有你们,我师父,不会死,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