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这些不停出的破事儿肯定不是巧合。
查来查去,就查到了朱锦城身边的红人林廷仲身上。
彼时,赵壬晴早已成为沈立的贴身秘书,并不知晓家中出了这事儿。这些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警察局的人忌惮着朱锦城手中有兵也只是随便抓了几个人顶包处理完事儿,并不细究,赵振海毕竟是上海市叫得响名字的商人,那这么大点事儿去麻烦沈立又实在说明自己太没用,所以这亏,只好一边继续吃着,一边想办法。
赵振海早是忘了朱锦城这号不入流的小人物,所以当他知道这些事时,只当是林廷仲为了报复自己出卖他的仇,想到林廷仲是朱锦城的人,于是告诉管家让他好生准备,说是打算去拜访拜访住朱锦城,好好同他说说这事儿。
然而赵振海忘了朱锦城不意味着别人也忘了,管家听到朱锦城这个名字以后就觉得好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于是留了心,问了家中其他的下人,然后,就从看门老头的叙述中终于想起这个人的事。
当年看门的老头看朱锦城在门外一直从天亮等到大半夜瓢泼大雨于心不忍好意告诉他老爷小姐都不会见他的让他赶紧走,谁想朱锦城不但不听劝还大声嚷嚷,自己阻止他的时候还被他挖破了脸。平时来赵家的客人向来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像朱锦城这种毫无自知之明并且还蛮横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于是他记忆深刻。
经过看门老头儿这一番叙述,赵振海这才顿悟:林廷仲,不过是一个挡罪的门面,真正跟他们赵家过不去的,指使这一切的,是赵振海。
上海市这么多达官显贵他不找,有权有势的不找,掌控黑势力的也不找,就是找自己,稍一思考,赵振海就是明白朱锦城这是为了当年的羞辱,也猜到了他如今回来的另一个目的。
于是派人打探,这一打探,果然是从朱锦城身边的人口中打探到他念着赵壬晴的消息。
找到症结所在,问题就好解决了。
第一次不知天高地厚的求婚可以用少不更事来解释,第二次还勇往直前就只能说明这个人没有起码对自身准确的认识,况且之后竟将旁人的好意提醒当作恶意,再回来时竟然使出这些下三滥手段报复。朱锦城这个人,赵振海压根就看不上。不过朱锦城他既然还想娶得壬晴,那么掌握了把柄,事情就会有回旋的余地。
因此,赵振海第一次感受到沈立将赵壬晴留在他身边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赵振海暗中派人去找朱锦城,并且放了饵:说是自己心中十分愿意与他结亲,但是现在毕竟赵壬晴人在沈立身边。因为她担任的是沈立的贴身秘书,所以知道的事情太多,如若立马表明立场并表示要和朱锦城成婚肯定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作为父亲的自己便想与朱锦城合作,自己提供沈立这方的信息,由朱锦城埋伏,待到共同扳倒沈立之后,两家便变一家。
朱锦城虽然没有多少文化本事,但是他的手中还是有大把的文化人,于是很容易将这段话翻译成了大白话,那便是:赵振海要以自己女儿的婚姻为筹码,换得朱锦城对他扳倒沈立的支持。
没待朱锦城做反应,他身边的人先啐一口骂道:真是只老狐狸,竟想着坐享其成。
朱锦城这些年在外闯荡,经历的事情许多,见过的女人也是不少,虽然一直在心中还念着赵壬晴,但对她仍有感情,但对她的认识,仍是停留在若干年前。
早就听说了沈立是上海市真正的霸主,朱锦城此次的行动开始并没有夺权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必要惊动他,所以他见赵壬晴都是跟踪,但是一次又一次下来,朱锦城觉得她越看越没有曾经见过的那些女人妖娆妩媚,越看越觉得对她没有兴趣。
所以现在赵振海提出这个合作计划,其实对朱锦城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不过在与参谋们商讨之后,朱锦城让人同赵振海带去话,说是同意。
当初决定回上海是为了两件事:一,要得到赵壬晴,二,要搞垮赵家,以报当年赵振海看不起侮辱自己的仇。
如今第一件事已经没了兴趣,那么,就直接做第二件事好了。
并且,朱锦城对沈立产生了兴趣。
林廷仲希望借用他的力量除掉沈立,赵振海也希望借助自己手中的力量除掉他。那么这个沈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迄今为止,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沈立掌握了整个上海市中大部分的黑色实力,并且整个上海市都没有人敢公然与沈立作对。那么如果自己成功杀了沈立,自己,便可以掌控他手中的所有,不过毕竟能让这么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听到他的名字噤若寒蝉,这个人,肯定是不能小觑,想来想去,朱锦城越发想要解决沈立以夺取他手中所有,于是便叫齐了自己所有的参谋,一同商谈这件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朱锦城在招收参谋的时候表现出一副极度谦虚的态度,但由于他本身处事的风格以及说话方式文化程度的局限性,愿意在他麾下的文化人,并不会有太有能力之人,所以听了朱锦城想要杀了沈立夺取上海市黑色势力头头的初步打算之后,他的参谋们并没有提出多么具建树性的意见,只是一致乐观得表示:沈立的势力再大,毕竟只是会耍手段用权力整人,最厉害不过是上山找些要钱不要命的土匪来撑撑场面,怎能比得上朱锦城他们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的士兵。
他们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朱锦城就在他们不断地恭喜声中,下定决心,与沈立对立,并且将他取而代之。
当然,赵振海让人送来以赵壬晴为为筹码的交易还有自己回应表示十分愿意同他合作的事情,朱锦城并不会让林廷仲知道。
赵振海,朱锦城,各自心怀鬼胎,各自想将对方作为沈立的对手,却没想到,沈立的耳目,已经渗透到他们内部,并且将他们的种种的沟通一丝不漏地汇报给了沈立。
所以,之后赵振海自以为是收买到了沈立身边几个心腹得到的消息,其实全是沈立早早为他安排好的圈套,待他将那些信息再小心翼翼提供给朱锦城,便只是等着朱锦城带着人往套子中钻罢了。根据赵振海的信息,朱锦城打掉沈立的据点成功地多失败得少,于是愈发狂妄认为沈立不过是纸老虎并无太大的威胁性而行动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殊不知,其实这一切,都是沈立为他们排好的一场戏。
朱锦城真心实意骚扰并威胁赵振海的事情发生在救下林廷仲之后,而当朱锦城给了林廷仲一些人马让他去刺杀沈立时,赵振海派人来同朱锦城讲以赵壬晴为筹码合作的事情,接着朱锦城与赵振海达成合作意向开始合作并且貌似合作得愉快时,恰是林廷仲则因为刺杀失败而沈立愿意留他性命将他送给赵壬晴故而被供养在赵壬晴的公馆中的时候。
因为十分陶醉不断顺利捣毁沈立据点的成功假象中,朱锦城的胆子越来越大,因而,便有了后来干脆炸了赵壬晴的公馆救出林廷仲的事。
乱砸乱摔是真的愤怒,当知道杀了林鸿生毁了林琅琅尸体的人就是赵振海,并且赵壬晴还执意坚持要将所有罪责揽在赵家人的身上,口口声声说这些事情与沈立无关,说是要报仇全部算到她一个人身上,并且表示一定不会协助自己杀了沈立并且还劝自己也放弃报仇时,林廷仲简直要崩溃了。
林廷仲唯一能想到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原因便是:跟在沈立身边的赵壬晴,她爱上沈立了,或者说,赵壬晴与沈立,他们相爱了。
细想,真的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按说这贴身秘书的工作应是沈立强迫来的,可是赵壬晴留在他身边并无半分抗拒抵触,而是十分的从容与乐意;沈立明明下了狠手将与林家有丁点儿瓜葛的人都收拾得干净,却因为赵壬晴的原因愿意放过自己;沈立他如今要权有财,是上海市随时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自己一个依附于人曾经是通缉犯的人,怎么比得上;最重要的是,便是赵壬晴一遍又一遍向着沈立说话,说是让自己放弃找沈立报仇。
要家没家,要爱人没爱人,要自由没自由,除了一条烂命,再无其他。所以,林廷仲才会绝望到自愿整日沉迷于酒香女色,自甘堕落。
不过总有清醒的时候,就算绝望至极点,就算不断得迷惑麻醉自己,林廷仲也知道自己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全是工作一天回来的赵壬晴耐心照顾自己的。尽管不断说服自己这是赵壬晴因为赵家人对自己家人犯下错误的愧疚才做的,但是仍免不了,心乱如麻。
不如就干脆想法子离开这里罢,从这郁闷绝望中脱身,被沈立供养的秘书赵壬晴圈养,总归不是长久。
于是,林廷仲借着出外去大上海百乐门挑当天带回来的姑娘的机会,向朱锦城求救。
早就听说林廷仲刺杀失败并且还被送到赵壬晴住处的事了,但是朱锦城能打探到的消息也仅此而已,沈立的人个个口风极紧,若不是因为恰巧林廷仲行动的那天赵振海去他那里商谈事情,这些,他都打探不到。
并不知其中具体,所以朱锦城也并不敢肯定赵壬晴与林廷仲如今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地步,究竟有没有反目成仇。就算如今朱锦城不再对赵壬晴感兴趣了,作为赵壬晴对自己“不忠”的报复,作为赵家妄图利用自己的报复,朱锦城希望赵家的每个人要么被杀要么极度痛苦。
既然无法确定赵壬晴与林廷仲之间的关系,如今又得了林廷仲向自己的求救,那么干脆,就由自己,来主导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反正,林廷仲不会轻易放过沈立和背叛过他的赵振海,这样,就可以利用他打头阵,利用他让赵壬晴痛苦,因此,朱锦城才决定,接受他的求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