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学校里来了新鲜血液——大鹏后,孩子们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每天都像一群小鸟般叽叽喳喳的叫着大鹏老师大鹏老师。
而石千金和扎荣的聊天也才知道。大鹏是上班族志愿者。年龄还比她大些。并且扎荣特意强调了说。大鹏是个好看的小伙。
石千金很遗憾。石筱时代,她们一帮女人平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对帅哥评头论足。现在缺了眼睛,真是一大损失。想不到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这等艳遇。
闲来无事,石千金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平房顶上晒太阳。一身雪白的皮肤,也逐渐就成了黑红色。尤其是两个脸蛋,彻头彻尾的高原红。不过也是这样黑,反而掩盖了几分她脸上的可怖。
又是一天,石千金依旧在房顶上晒太阳,大鹏的声音忽然传了来“懒死了。像条狗似的”
石千金随意的牵动了下唇角说“是啊。我也觉得挺像的,不过很舒服”
说完之后,石千金就感觉大鹏缓缓躺在了她的身边,因为他的胳膊无意碰触了下她的胳膊。
“石筱。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石千金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回答“不知道去哪里,就来了这里。”
“你没有家人么?”
“也许算是,也许不算。我也不知道。”
“那么你还打算再这里呆多久呢?”
“哈,世界末日算不算?那个时候我就能回家了”
“石筱,你没有想念的人嘛?”
“有。怎么能没有呢。”
“是谁?家人吗?”
“有很多……不过最想念左一鸣。扎荣说你是好看的小伙。嗬,那是你没有见过我前任男朋友。他帅的不像真人。所以上帝都嫉妒了”
“是么。很难相信你这么丑的人会有那么帅的男朋友”
“这充分反映了此君的内涵”
“……”
“大鹏。你呢。你什么离开。如果离开的时候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帮我去Y省找一个人。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他叫顾右”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呢?
“因为我怕知道他过的不好。那时候我会没有勇气在见他一面。”
“哦,那么他过的很好呢?”
“嗬,那我就放心了。也不必再见了”
“他不是你很重要的一个人嘛?为什么不见?”
“是很重要的人。可是不是最爱的人。或许是因为一直在拥有,从来没有失去过的危机。也或许,是我们中间有太多无法回避的牵绊。让这感情不纯粹。我爱他,但更多的时候,是责任是心疼。我相信我们会白头偕老。但我不相信自己再也不想左一鸣,你听的懂吗?大鹏。”
莫名压抑的声音许久才传来“我也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她又傻又倔强。我好不容易让她看见我的心,可是她却又因为舍弃不下自己的身份责任逃避了我。看起来。我们都是可怜虫啊”
“嗬。本来不可怜被你说的可怜了。你的岁月还漫长,再去寻找吧。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永远也不会有了。”
谈话突兀的终结下来。石千金没再说话,大鹏也没有再说。但是莫名的。大鹏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柔软修长,像是养尊处优的人才有的手。石千金没有拒绝他的相握。两个人如同孩子般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晒着暖暖的太阳。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般,长久的沦陷进去。
平静的日子缓缓的流淌过。现在石千金和大鹏也越来越熟稔。有时间大鹏上课石千金也会旁听。石千金教孩子们唱歌跳舞的时候。大鹏也会在一边鼓掌助兴。也有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平房上晒太阳聊天。天南海北,形形色色的人与事。
天地悠悠,时光彷佛停顿在这段岁月般。每一天都是如此宁静祥和,快乐而满足。
直到半年后。大鹏忽然生病。那是他病了三天后才和石千金说起要回去。
忽然少了一个说话的人,石千金很留恋。可是她更知道,大鹏一定是病的很重不能拖延。所以临行前也只是拉着他交代了又交代。
“原来你身体不好。那这此好了之后就不要在回来了。”
“咳咳……那怎么行呢。这里招不到老师的。你这眼睛也不行”
“我行。再说还有错让帮我纠错。没关系的。身体重要”
“那好……咳咳。等我好了再来找你”
“真的不用了。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这里只适合我这样的人呆。你走吧。好好的去生活。记得给我写信”
也没有说多少,都是些琐碎的交代。仿佛这一去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似的。这感觉堵的石千金很难受。这半年她抽空织了一条围巾。此时想起来便拿出来给他戴上。
也就是弯腰系在他脖子的时候。大鹏忽然勾手将她重重揽在怀里。压抑的仿佛从胸腔里颤抖的声音冒了出来“我真的还会回来的。你等我”
石千金想笑。眼泪滚了一脸,认真的回答“我会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大鹏到底是走了。孩子们朴实的小脸上各个都是泪痕满迹。石千金很想安慰他们几句。可是开口自己先哭的不行,最后还是扎荣安顿了他们下去。
此后半个月的光景,孩子们都像霜打的茄子。常常一教室的人包括石千金都看着窗户。仿佛大鹏会一下子从窗户里飞进来般。
如此想念里,时光依旧没有停顿脚步的淌过。两个月后。宁静偏僻的小院再一次沸腾起来。彼时石千金在房顶上晒太阳,想着一些虚幻的事情。听见这样动静心里也不免激动起来。
正要从房顶上喊一句是谁来了。就听见一把熟悉的嗓子喊“石筱……”
石千金有点愣住。好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仿佛脱口就能交出名字,可是又仿佛几万年前的记忆般,僵僵的停顿在了传递的路途上。
“石筱……是我。顾右……”
石千金差点要从房梁上载下去。她大睁着眼睛看虚空。莫名的激动问“顾右……顾右……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是顾右”
石千金高兴起来,几下从平房上面爬了下来。她走的有点跌跌撞撞,顾右跑了几步迎上了她。
“回去吧。我很想你”
石千金笑起来,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摇头“不行,我还要等一个人。他说他会回来的”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继续说“顾右……你能陪我在这里等一等吗?我只想问问他,是不是认识左一鸣。他走了之后我才觉得,他和他应该是有关系的”
顾右愣了下。良久之后才从胸腔里憋出句“好”
石千金点点头,拉着他的手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边拉着他的手往屋子走,边笑的流泪“傻瓜,你根本不用这么宠我。我是时光里错乱的灵魂。你的安慰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顾右,真的不用这样”
顾右叹息,握紧她的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孽缘?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但是看着你,我才能感觉踏实……”
“我知道 ……我都知道。”石千金笑着点头。顿了顿又说“……你记得吗?你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喝醉过,那一晚,你抱着我,哭的那么那么伤心。 说了许多许多的话……我知道你想念石千金,想念你们过去的岁月。我还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就算爱着我,你也不可能忘记她……从前我很介意很介意,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了。不止没有,我也很爱你……可是你的爱里掺杂了太多你自己也不说清的内容,我也是,如果没有左一鸣,我想我其实可以忘记我自己……全心全意的爱你,可是这么久,你看,我走了这么这么久,还是会想起他。所以我才知道。也许我深爱你,可是更爱着左一鸣”
顾右的嗓子有些哽咽,缓缓握紧她的手点头“我都知道。这样就好。我们都受过这么重的伤,都市这么绝望的人。剩下的路,我们好好走”
石千金也点头。“好。只要让我问问大鹏,他是不是认识左一鸣,是不是左一鸣叫他来找我,陪我的……”
顾右没有再说完。静静的拉着她走进了阴暗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