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的不同待遇
小时候家里常来两个亲戚
一个叫舅舅、一个叫姑姑
他们来时都是两手空空
从来不给我带好吃的
母亲经常带我去舅舅家
说河里有好玩的小鱼
父亲经常带我去姑姑家
说山上有好吃的小梨
舅舅来了母亲特别欢喜
走时给他带的枣子装了又装
姑姑来了父亲格外高兴
走时给她常带一袋大米
我感到非常奇怪
都是亲戚怎么待遇不同
后来才明白，姑姑是父亲的姐姐
舅舅是母亲的弟弟
（2015年2月6日）
锄地的窍门
七月的大地烧起大火
庄稼晒得弯下了腰
父亲带我到玉米自留地
他说，这样的天气锄草最好
地里的玉米黝黑粗壮
秸杆长得比我还高
光着膀子汗水流不断
玉米叶就像锋利的刺刀
父亲在东头我在西头
突然心头冒出一个窍门
为了制造锄地的效果
每过一会把玉米摇一摇
母亲轻抚我背上的印痕
不停地对父亲发起牢骚
其实父母二人殊路同归
一个盼儿子安、一个盼庄稼好
（2015年2月12日）
放牛的遭遇
小龙哥的牛又肥又壮
我家的牛又弱又瘦
柿子沟里有很多柿子树
我们俩常到那儿放牛
秋天有的柿子红了
就像红通通的灯笼
一天我们让两头牛吃草
他上树摘柿、我用衣服接着
不知为啥两头牛开始打架
斗争的方式是头顶头
突然发现我的牛左犄角脱位
头上的鲜血不断往外流
父亲到小龙家大发雷霆
从此两家人成了死对头
几天后两头牛又在一起吃草
他们早就消了怒气忘了仇
（2015年2月9日）
大炼钢铁一日
大跃进年代搞大炼钢铁
初中学生也必须参与其中
我们分成各个小组
到农村第一线参加运动
山村早就建好了各种土炉
我们的任务是拾捡废钢铁
捡了半天成效不大
后来便深入到农民家中
院里有个铁锅我们拿了就走
大娘追出来说铁锅还能用
我们给她讲了一通大道理
她只好勉强地表示服从
傍晚有土炉负责人估算
说我们捡废钢铁三十八斤
返校后组长作了汇报
学校称我们是大练钢铁标兵
（2015年2月27日）
怨恨的瓦罐
五八年劳动力全部动员
否则女人是懒婆、男人是懒汉
母亲是小脚女人，那天又感冒
大队上报、公社办学习班
父亲做了薯面饸饹
中午我提前找到公社
干部正给我村几个人训话
说他们反对大跃进和总路线
见我提着瓦罐在门口张望
干部走过来对我大声吼叫
“把饭放在墙角
还不到吃饭的时间”
我害怕地把瓦罐放下
也不敢回头看一眼母亲
路上我心里直嘀咕
只恨那个不保温的瓦罐
（2015年2月18日）
除四害小记
五八年上级号召除四害
还说学生是除四害主力
为了抓到更多麻雀老鼠
我们一连三天下到村子里
开始支起三个筛子放进粮食
但麻雀吸取教训不再贪吃
后到百姓家到处寻找老鼠洞
而老鼠也都提高了警惕
我们在大街上逮住一只黑猫
抱进一户农家让它抓老鼠
它使劲挣扎一点也不听话
不抓老鼠不是好猫咪
离村时向老乡交待任务
多弄老鼠尾巴和麻雀腿
一周后从村里取走丰硕成果
我们成了除四害积极分子
（2016年2月28日）
诗歌大跃进
到母校初中去拜访
又看到教室外墙的黑板报
想起当年的诗歌大跃进
两块墙报也必须配合紧跟
五八年提出文化也不能落后
号召每个人都要当诗人
当时唐县也办了跃进报
报纸上的诗歌口号令人振奋
我这个黑板报的编辑
整天写稿组稿忙得团团转
粉笔写的诗稿每天一期
大跃进的诗歌花样翻新
粮食产量放卫星放火箭
此类诗歌根本没有艺术性
都是吹牛的大白话、顺口溜
没过多久诗人都不知所踪
（2014年2月25日）
家门口的石碾
刚到达故乡家门口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退休的石碾
碾盘碾砣经过百年磨砺
早就磨损得光滑而平坦
小时候我就听说过
石碾从祖辈传到父辈
一年四季无论早晚
山里人就在这里推动碾砣
在碾道里不停地打转
碾砣压磨着粗粮糠麸
碾着一天又一天不变的日子
山民的脚步紧紧围着碾道
总也走不出跋涉的边缘
父亲的大脚、母亲的小脚
还有我年少的脚丫
在碾道里重复着步履的艰难
如今石碾终于转到尽头
在家门口安享晚年
（2016年2月17日）
喜庆的打谷场
走出家门爬山小山坡
拜访我家的打谷场
不见原先又圆又光的场院
只见杂草丛生、满地泥浆
秋收时节场上铺满谷物
母亲牵着自家的小毛驴
碌碡吱呀吱呀满场转
像圆圆唱片唱着动人交响
父亲用长木杈把秸秆扬起
我和小狗在上边又滚又躺
谷子渐渐在场上堆起
场院飘散着新粮的芬芳
如今山村有了脱粒机
再也不用把汗水洒在场上
农业机械当然先进
却少了场上的喜庆和欢畅
（2016年2月22日）
高小变小庙
我常回故乡
看望我念过的高小
它叫猪山
山像一头猪的身体
有背有脸有腰
猪背上是我们的教室
学生中午带干粮
猪肚子上有山泉
午饭后休息
就枕着猪的腰
后来经过统一规划
把猪山高小集中到乡政府
政府方便了管理
却少了一个名牌的高小
而在绿树成荫的猪山
却出现了庙宇
从此人们在此跪拜
再也听不到朗朗书声
只能听到声声祈祷
（2015年2月26日）
上海的香蕉
我十岁时
有个伤残军人的妻子
到我们家送来一样东西
黄黄的、弯弯的
母亲说，小黄瓜这么黄
父亲说，黄瓜这么弯曲
我问，这东西怎么吃
她笑着说，
这是上海战友带来的
它叫香蕉，是树上长的
我问，是不是越嚼越香
她给我们剥开皮
你们尝尝甜得像蜜
开始谁也不敢咬第一口
我们都推来推去
后来她坚持让我吃
我咬了很小的一口
我说，和红薯一样
又软又甜又好吃
树上长这么好吃的东西
（2015年2月15日）
山洞——恩洞
回到冀西太行故乡
拜望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山洞
几十年风雨沧桑
尚能认出洞的原形
四四年日寇到山区扫荡
头上的飞机低空扫射
村里的老乡都躲进深山
父亲跑散母亲抱我躲进山洞
一岁的我受到了惊吓大哭
母亲喂奶我就是不张嘴
这时跑进一个邻居大妈
抱着我这么哄那么哄
她的哄法果然有效
一会儿我便睡意朦胧
太行的山洞救命的洞
今日拜访让我热泪盈盈
（2015年3月2日）
笛声的旋律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刻
我们乡成了抗日根据地
八路军汽车队进驻我们村
我家住进来年轻的老李夫妻
他们对我家和蔼可亲
经常把我抱在怀里
二人有一个最大的爱好
妻陪丈夫在东山头吹笛
老李是一个文艺活跃者
他吹起笛子表情如醉如痴
每当傍晚山村炊烟袅袅
他的笛声便与炊烟融为一体
他吹奏的都是革命的音乐
有军人战歌也有抗日进行曲
后来八路军从村里撤走
老乡们常哼哼笛声的旋律
（2015年2月20日）
卫生所的影子
每当回到我的山村
就去看看那半截墙壁
那是八路军卫生所的影子
它是战士们从前方背来的
是用扁担挑来的
卫生所没有名药
没有高级设备
也没有名医
只有救助的紧张及时
治愈了许多村民和战士
那时我本家的一个大爷
患了重感冒发了高烧
几个卫生员每天去他家
拔火罐、熬草药
村里人谁家有病人
卫生所都积极救治
部队撤离时
村民都要求
把卫生所留在村子里
（2015年4月8日）
老区大槐树
对门住着八路军汽车班
他们每天集体开会学习
从此我们的街道不再有牛粪
汽车班经常大扫除
一次他们在场院上练车
不小心撞断了一棵槐树
班长多次到主人家道歉
他说，这是群众观念不强之故
后来他们在原地挖了坑
又栽上一棵槐树苗
山区风大沙多天气干旱
经常为小树浇水培土
我回到太行老家
大槐树已有二人合抱之粗
主人家的后人一直留着它
看到树就想起那支队伍
（2015年4月22日）
英雄村和家庄
走进唐县军城和家庄
置身于革命老区的抗战氛围
十几位八路军将帅的旧居
分布在院落简朴的石屋
为反击日寇的疯狂扫荡
这里驻扎晋察冀司令部
聂荣臻司令员两年多运筹帷幄
制定了整个华北的战斗部署
小小的石屋发出一个个命令
指挥了黄土岭和百团战斗
让疯狂叫嚣变成狼狈逃窜
一举击毙不可一世的中将阿部
村民用艰险书写了忠诚
用忠诚养护了胜利之路
太行深处一个默默无闻的山村
曾发出震惊世界的鼓舞
（2015年2月23日）
白求恩永驻军城
多年前我回到老家军城乡
走访了革命老区的三个村
这是白求恩战斗牺牲之地
留下他的足迹和英魂
病重后用担架抬到黄石口
昏迷中仍关心负伤的战士
说了许多想做的工作
最后闭上很少闭的眼睛
遗体又抬到于家寨
一路上日军飞机轰炸跟踪
在山洞里举行告别仪式
上万军民一个个都痛哭失声
以后在秀丽的南关村建了陵墓
让他永驻战斗过的军城
他生前每天冒着枪林弹雨
死后仍然遭遇到弹雨枪林
（2015年4月16日）
牛眼沟的卫生学校
到牛眼沟去看老同学
多年不见一聊就是大半夜
说起当年的军区卫生学校
全是白求恩付出的心血
办学需要经费
八路军在进行艰苦的抗日
白求恩求助五大洲的朋友
得到费尽心机的解决
学生上课需要课本
白大夫作战之余夜间备课
他编写了大量的教材讲稿
都是他自己抢救伤员的总结
军区卫生学校在牛眼沟成立
白求恩在开学典礼上讲话
他反而感谢江一真校长的帮助
说办校也是为未来的新中国
（2015年4月15日）
白求恩墓的教育
十二三岁在猪山上高小
附近有个秀丽的南关村
村边有两个烈士墓
东边是柯棣华、西边是白求恩
当时我们小孩懵懵懂懂
在陵园嘻戏打闹、爬上陵墓
大人训斥，里边埋的是烈士
是两个帮助我们的国际友人
进入本乡的初级中学
才了解两个人援华的经历
他们都是国际主义战士
为抗日战争牺牲了生命
老师详细地讲他们的故事
还给我们讲“纪念白求恩”
后来清明节我们都去扫墓
再也不攀爬烈士的墓陵
（2015年3月15日）
皮鞋的纪念
上初中时
父亲从老屋的柜子里
掏出两双皮鞋
用布包着，一旧一新
父亲让我试试能不能穿
他说，这是咱家住过的战士
离开时留下的纪念
这鞋子还是洋货
是他们打完鬼子
留下的战利品作纪念
山里人谁见过这玩意儿
看到这奇怪的鞋很新鲜
我试了试又长又硬
关键是不敢往外穿
后来镇子上出现了皮鞋
父亲送给了一个结婚的年青人
他说，这是送给我很好的纪念
（2015年3月29日）
雨伞风波
猪山高小离我们村三里路
我最怕夏日的下雨天
雨天有的披上雨布
有的打着带油味的纸伞
我们家没有钱买雨布
更无能力买纸伞
每次下雨父亲都给我戴上草帽
我生气地把草帽扔得老远
我说，不给我买伞草帽也不戴
全班同学就属我丢人
父亲把大门一插不让我出门
不戴草帽把你的腿打断
上了初中母亲哀求父亲
卖了鸡蛋买了一把雨伞
雨伞，为你我挨了多少打
如今家里到处是各种伞
（2015年3月11日）
火车什么样子
回到山村看小学旧址
这里曾有小时候的故事
贾老师有一天去保定看望亲属
回来给我们讲火车的样子
当时山区还没有客运汽车
后来才有了卡车拉客搞运输
大家都没有见过火车
老师一讲火车我们非常好奇
他说车厢像一间房子
车上做的饭特别好吃
人们能来回走动还能唱歌
厕所不臭，开门关门随便去
后来几个同学到望都会考
专门到车站去看新奇
这时一辆火车在车站停下
大家喊：火车拉着那么多房子
（2016年2月26日）
核桃树下吃核桃
秋日，姑姑捎话
核桃熟了，来吃新鲜核桃
她家的核桃树上果实累累
核桃低着头、树枝弯着腰
我伸手揪下一个核桃张口就啃
哎呀，又麻又苦又涩
急忙吐出来，核桃仁在哪里
为什么吃不到香的味道
姑姑走过来笑出了泪
傻孩子，你啃的是核桃外皮
先剥一层皮、再砸一层皮
才能吃到很香的核桃
为啥苹果拿来就能吃
核桃却这样麻烦
不能一下子吃到嘴里
从此一吃核桃就有牢骚
（2013年2月24日）
偷瓜的代价
炎炎夏日，西瓜已上市
瓜农在村子里吆喝卖瓜
有人在瓜摊上切了就吃
我站在一旁有点儿流口水
晚上有两个小伙伴找到我
作出了偷西瓜的决议
说干马上就干
三个人悄悄摸进村边瓜地
看见瓜棚里无人守卫
每人摘下一个瓜抱起就跑
隐藏的看瓜人大喝一声
“放下瓜，打断你们的腿”
扔下瓜，我们急不择路
藏进旁边的一片麻子地
麻子很呛，过后身上长了包
这真是偷瓜不成还遭了罪
（2016年2月23日）
游泳的尴尬
夏日，我们三个小伙伴相邀
到村东的千峪沟割草
一会儿，身上的汗总也擦不尽
一致同意到河里游泳洗澡
都争着第一个下水
把单衣裤脱光就往河里跳
其实山里的孩子谁会游泳
大家都是乱扑腾加狗刨
正游兴大发，干活的大兴叔来了
把我们的衣服抱起来就跑
他故意逗我们跑得很快
我们也不顾害羞、光屁股就追
干活的大嫂们都捂着嘴笑
我们拼命地追回衣服
不管身上的水和汗
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
回家后父母们不约而同地埋怨
都说我们割的草太少
（2016年3月16日）
忘恩负义的毛驴
家里饲养着一头灰毛驴
那天栓在院子里吃草
我们小孩子一起捉迷藏
藏到那里、又藏到这里
我想藏到我们家
急忙从毛驴身旁跑过
不知为什么它突然翻脸
后脚一踢把我踢倒在地
踢得我脑门上鲜血直流
母亲扯一块布忙把血口按住
当时山里没有医院医生
院子里围了很多邻居
这时父亲拿起鞭子
向毛驴后部狠狠抽过去
他大声喊：你这个畜牲
为什么忘恩负义
（2015年3月4日）
搜粮时的胆怯
五八年山区也要吃食堂
常吃玉米粥和薯面饼子
粮食吃了上顿缺下顿
村干部带人到各家搜粮食
夏日我还在炕席上睡午觉
干部到我家翻遍屋子
一会上房梁、一会儿戳地皮
吓得我使劲拽父亲的裤子
突然干部拿着铁棍大叫
快来挖，这里肯定有粮食
很快从屋里挖出小坛子
家里准备过年吃白面饺子
他们满意地把小麦搬走
屋里留下一个坑和一堆土
我胆怯地小声问父亲
过年还能不能吃上饺子
（2015年3月5日）
入社时的委屈
十三岁时，农村成立高级社
父亲一心一个老主意
村里大喇叭广播通知
没入社的到村长家受教育
父亲开会从傍晚到半夜
母亲让我去打探消息
村长见了我大声训斥
小孩子快走，你爹不能回去
听说村长训了我
母亲又心疼又生气
村长是个干部
为什么不讲道理
家里家外我都挨训
眼里满含着泪水
大人的事让我小孩子办
心里感到非常委屈
（2015年3月9日）
甜美洋槐花
小时候大门口有棵洋槐树
春末夏初是洋槐花盛开之时
一串串花朵白里透红
香气飘进附近的家家户户
洋槐花不仅具有色与香
山村人还把它当作菜蔬
用开水简单焯一下
与玉米面拌成美味的食物
每当艰苦的年份
人们争先恐后上树采摘
有一次我在爬树时
脚打滑把我摔了个地骨碌
后来父母不再让我采摘
我却仍不认输
既练习爬树又得到美食
再大的困难我也能克服
（2016年2月23日）
老乡的咸菜汤
五八年初中时进行教育革命
老师带领我们下乡收秋
挖红薯、割谷子、掰玉米
夜晚睡在老乡的土炕
一天，我身上长了湿疹
先是腰和腿、后是手和脸
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硬包
就和癞蛤蟆一样
老师说，快去用盐水搓一搓
大娘说，我们家腌了咸菜
她把我从地里拉到家里
给我全身搓上咸菜汤
给我一连搓了三天
还烧了两夜热炕
教育革命虽然耽误教育
却也吸收了一些营养
（2015年3月19日）
清风顶割柴草
太行深处有一座清风顶
它是我们老家最高的山
七八岁时觉得它就在天上
谁能爬上去就是上天的英雄
十五六岁，我成了重要劳动力
为老牛割草、为灶间添薪
进山的柴草被割得净光
越是山高路远越是柴草丰盛
为得到爹娘傍晚的夸奖
一天清晨跟着大人上了清风顶
阶梯的山路山陡路窄
将近中午才攀到半山峰
吃块干粮、趴下尝几口山泉
镰刀不歇、腰弯成一道弓
下午，扁担挑上两捆沉甸甸
也挑着下山的每一步险情
此后我每天都去那个柴草宝地
山路艰险再也不胆战心惊
条件所逼就能增强勇气
破除神秘才能成为英雄
（2015年3月21日）
参建西大洋水库
五九年还在继续大跃进
唐县西大洋水库刚开工一年
初中放暑假我顶替父亲
成为水库施工队中的一员
工地上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放炮、搬石、夯土、开山
施工队照顾我到服务组
烧开水、发工具、帮助做饭
我却不服小，使出浑身劲儿
推车、和泥，每日满身大汗
一次拉石头手被砸破
我不听劝阻有伤不下火线
多年后我登上水库大坝
看到水清、鱼肥、船游
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我为国家大坝流过血、添过砖
（2015年3月24日）
大茂山栽树
初中的老同学贾玉振
是大茂山的护林员
每当回故乡与他一起叙旧
说起茂盛的林木如数家珍
五八年全县中学汇集茂山
带着一车车各种小树苗
山上到处是一块块巨石
我们在巨石下酣然入梦
简陋的床铺令人难眠
身上爬满各种蚊虫
小兔、松鼠在身边嬉戏
同学们指点夜空的星星
山上土质乌黑、地皮潮湿
原本的草山变成高耸的绿荫
贾玉振自豪地说
咱们的手上长起了参天树林
（2015年3月26日）
赴县城赶考
早起一睁眼睡过了头
饿着肚子匆匆跑向学校
老师带我们去考高中
学校离县城足有八十里远
首先要经过险峻的山峰
它是耸人听闻的十八盘
上山下山用了两个小时
翻过大山感到腿疼腰酸
中午到了北店头中学
午饭就是自带的干粮
爬山时我已吃光玉米饼
靠接济才摆平肚子的意见
夜晚睡在唐中的砖地上
十几个男生在稻草上翻烙饼
想着考试、又听着鼾声
整整一夜我很少合眼
不过总算没有白累
我考上了名牌保定一中
想起这次县城赶考
如今仍觉不平凡
（2015年3月31日）
军城传奇
在家乡流传一个著名的故事
狮子红眼冲军城
传说城门口有一对石狮子
狮子一红眼大水往下冲
某日有人看见狮子的眼变色
镇上的人们四处喊叫逃奔
很快果然下起了倾盆暴雨
东关西关一下子葬身于山洪
猪会浮水于是留下了猪山
不见东关西关，只有北关南关
洪水扯去某村一角叫扯角
慈善女飞天村名叫娘子神
虽然此说过于离谱
而且有点儿神乎其神
但有些遗址却能自圆其说
听了让人不由不信
（2015年4月2日）
通天河变化
故乡靓丽清爽的通天河
让我几十年梦绕情牵
清澈见底的条条溪流
源于花果漫山的千百条山泉
当上学过河听到流水淙淙
当跳上一块块水冲的石板
当口渴时指间滚动闪亮的水珠
顿感一股流进心底的甜
多年前当我回到家乡
去拜访久别的叮咚溪流
清澈的通天河却无影无踪
只见处处黑石碴、沟沟污水染
人说，山上黑矿石染黑了心
也染坏了肺、污黑了肝
遥远的通天河
何时才能流回我的心田
（2015年4月10日）
高考后的期待
六三年高考后回家等待
那年八月一连七天暴雨
山村的石头房哗哗倒塌
老母山水库也突然决堤
道路上到处洪水一片
无法到保定一中取通知
找到本村考上二中的学生
给他一元钱用电报告知消息
此后每天去乡里两次
一次一次心里十分焦急
不怕路上的沙土泥泞
一双布鞋多少次干干湿湿
一天上午不安的心跳到邮局
小心问，有没有我的电报
邮递员把我的电报递给我
考上南开大学外文系
（2015年4月26日）
太行红枣树
不知是那股风
吹过来一颗枣子的核
落在悬崖的一个缝隙
峭壁中没有优厚的呵护
没有肥料沃土
只有些许泥巴
还有阳光空气
更多的是顽强
还有不屈的意志
一个生命在挣扎拼搏
日复一日
逆着山风、顶着雪雨
终于它露出了顽强的满足
春天小小黄花笑眼眯眯
秋日它举起了艰难的结晶
尽管有些干瘪、决不丰满
却是一粒干净的果实
（2015年四月28日）
东山的挂表
距离史家沟十里地的东边
有一座连绵的大东山
主峰带突然暴起一面峭壁
长有十里地、高有几十丈
平整直立竖起偌大的石板
当时全村没有钟表手表
这面峭壁成了村民的大挂表
它没有指针，却有阴影
阴影长短是村民劳作的时间
阴影把下面的山岭覆盖
——早晨七八点
阴影缩回去一半
——上午十点
阴影刚刚消失
——到了中午十二点
倘若阴雨雪天无太阳
等于挂表停了电
咱们山里人够聪明
真会利用大自然
（2015年2月30日）
参军记
六〇年在家乡初中
学校通知我们初三
过几天到保定检查身体
征兵目标是空军
那天早晨母亲追出村外
她说，当兵就得打仗
结果身体不合格：眼睛
六三年在保定一中
学校通知我们高三
过几天到二中检查身体
征兵目标是海军
父母给我急急来信
信中说，当兵就得打仗
结果身体不合格：眼睛
六八年南开毕业到天津农场
领导突然通知我
全连就我一个检查身体
征兵目标是外语兵
结果身体合格：不管眼睛
我身穿军装父母送出村外
“闹了半天还是当了兵”
（2015年2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