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唐府没有人能够当家,老夫人只无奈的叹息,想着今夜宴会结束好好敲打二夫人一番。
宴会开始,照例是宴会的安排者发言几句,然后就是老夫人慈祥的叮嘱后辈几句,收过晚辈和拜寿之人的礼物后,就是晚宴开始,众人一边用膳,一边观赏老夫人特意请来的戏班子。
上面的丑旦在尽情的咿咿呀呀,老夫人却突然招招手,将唐奕欢和大少爷都招到自己身边,轻咳几句:“祖母老了,二房又是个不当事的,留下你二人该如何是好?”
唐奕欢和大少爷同时接过老夫人的话:“祖母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寿宴呢,今日这般高兴怎么也胡思乱想起来了。”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两个孙儿都是有心的人,于是她也不再故作客套,简明扼要的点出:“祖母如今不服老也是不行的了,只是担心你两的大事。”
停顿片刻:“今日宴会可是来了许多世家小姐和哥儿,依依和奕欢有没有瞧上眼的?”
唐奕欢早就知道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马上回答:“祖母,孙女经过皇世子一事已是怕了,断不敢在如此短的时候有何想法。”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皇世子的事情也终究是晦气,反正今日的世家子弟也不算多,依依这幅容貌也不愁不能议亲。
况且孙女应该是没有瞧上在场的人,才有一番颓唐,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严厉治家的好手,将儿女的事情牢牢握在手中,当初唐奕欢他母亲也是因为自己不作为的放任,所以老夫人对他们两兄妹一直怀有内疚之心。
现在人老了,也只想着身边的人好好地,加上礼佛也让性子淡薄了许多,也就不再过于强求,只是安慰一番就作罢了。
老夫人安慰完唐奕欢,才看向一直安静的大少爷,以她这么多年的经历,这孩子必定是心里有事,所以老夫人也直接问出:“欢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大少爷果然是低下头,然后好像有些害羞似的,半晌才开口:“回祖母,孙子心里确实有人了。”
老夫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也是一喜:“好好好!这才是祖母今日最好的礼物。”
然后老夫人也开始打趣大少爷:“男子汉大丈夫有喜欢的自然是坦坦率率,欢儿何必害羞呢?告诉祖母,孙儿看上的是哪家小姐,祖母好帮你琢磨琢磨。”
大少爷听到这里,有些微愣,半晌才不好意思的开口:“祖母,孙儿喜欢的姑娘并不在这些世家小姐当中。”
老夫人一听,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儿的姑娘也确实不多:“孙儿大胆告诉祖母,哪怕是那皇孙公主,祖母也舔着老脸替你求来。”
大少爷这才笑笑:“祖母说的严重了,她不是什么名门淑女,甚至连小家碧玉也不算是,只是孙儿确实真心喜欢,趁着祖母高兴的日子也就斗胆提了。”
唐奕欢听到这里还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一味盯着那个坐在自己原来位置的关柳柳,看见她向偷吃的小猫,小心翼翼的躲在暗处,然后快速将糕点塞进自己嘴里,两颊鼓鼓像只小仓鼠般可爱。
老夫人坚持的一再追问,大少爷才像是想了很久一样,告诉了老夫人:“祖母,我喜欢的正是柳柳,是妹妹身边的贴身丫鬟。”
听到这里,老夫人和唐奕欢的脸都是一僵,唐奕欢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盯着大少爷。
“祖母,孙儿不在乎身份,人生在世,短短数载,我只愿娶我在乎的人。”大少爷坚定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只是沉默不语,片刻:“罢了,你也大了,既是喜欢边定下吧,欢儿你说的岁对,以往是祖母过于固执,吓坏了你们吧?”
大少爷马上向老夫人叩头表达自己的谢意,唐奕欢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忽然塞了一个小纸团到他的手里。
“如果你拒绝,我就告诉老夫人你喜欢柳柳,你说到时候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老夫人是杀了你,还是杀了柳柳呢?”
唐奕欢额头的青筋在强烈的跳动,眉间的皱纹紧锁,掩藏在宽大衣袖里面的手掌已经紧紧握成一团。
大少爷别有深意的看了唐奕欢一眼,似乎还扬起了一个笑,唐奕欢在这样的挑衅之下,拳头差点不受控制就冲出去了。
他强压自己的怒气,他早就知道大少爷不是什么善类,想不到他居然用柳柳威胁自己,可是当下自己不仅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说也不可以。
大少爷又看了唐奕欢一眼,似乎惊讶一般,但是轻而易举的将老夫人的注意力挑到唐奕欢身上。
“哎呀,妹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妹妹不愿意将柳柳给哥哥?”
唐奕欢狠狠握拳,老夫人已经顺着话语打量起唐奕欢了,她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也经历过许多后宅的阴私事件,一时间也有些怀疑的看着脸色微变的唐奕欢,开始思绪起来。
唐奕欢只能展颜一笑,让脸色开始回暖,然后她像是突然晕眩一般,然后虚弱的咬住下唇:“祖母,实在是依依不对,依依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无碍的,扰了祖母的心情,孙儿实在羞愧难当。”
老夫人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老了,不想过于劳神费力去参与这些斗争,既然她说没事,自己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自己斗了半世,也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
“无碍,你的身子要紧,不舒服就回去歇息,别强撑着。”
唐奕欢也借着老夫人的话语,在关柳柳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要说这里边最惊讶的要数关柳柳,她在宴席吃的好端端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刚回府的大少爷求娶了,只是关柳柳想了想。
自己再喜欢大小姐,还是不能嫁给她,大少爷的人不错,最重要的是长得像大小姐,自己嫁给他,才应该是醉正确的归宿吧?
唐奕欢在关柳柳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他的脸色马上变得深沉,他死死看着思绪明显不在状态的关柳柳一眼。
“你是在想着大少爷吗?”
唐奕欢的声音也因为生气变得冷硬。
关柳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自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听到有人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马上下意识的点点头。
唐奕欢的脸色又是黑了一个度,狠狠的抓过关柳柳的手腕:“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我哥哥怎么会看上你!”
关柳柳的思绪被手腕上的疼痛打断,耳边就听见唐奕欢的声音,自己也马上生气了:“我怎么不觉得自己在妄想!刚才可是你哥哥亲自求娶我的!”
唐奕欢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关柳柳马上吃痛的一哼,然后用自己的另一个手去掰开唐奕欢的手,唐奕欢此时却像钢铁一般生硬的禁锢住关柳柳。
“你放手!”
“休想!”唐奕欢快速接话:“我不准你嫁给他。”
关柳柳怒极反笑,狠狠低下头在唐奕欢抓住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很是用力,像是发泄一般,口腔已经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关柳柳犹不自知、
唐奕欢也任由关柳柳肆虐的发泄,连痛哼也不曾有半句,话语间却是温柔了许多:“柳柳你咬吧,只要你不嫁给别人,你怎样咬都可以。”
关柳柳听到这里,眼眶一红,狠狠将唐奕欢的手腕推开,一抹猩红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你都不疼的吗?”
“我痛,可是想到你要嫁给别人,我更痛。”唐奕欢眼睛像是放空一般,里面只有痛苦在填充。
关柳柳心里酸涩,眼睛也酸涩,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大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你不能娶我,却不让别人娶我。”
唐奕欢一愣,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假装女子的身份,脱口而出:“我可以娶你啊。”
关柳柳听到这里,一直开始笑,知道眼泪也被笑了出来,苦涩填满口腔,关柳柳用自己自由的那只手狠狠一抹脸上的湿漉。
使劲挣脱自己被禁锢的手,这次也出乎意料的容易,唐奕欢像是做错了什么的孩子,呆愣的看着关柳柳脸上的泪水:“我,柳柳。”
关柳柳轻笑一声:“呵,你娶我,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会嫁给一个女子的。”
关柳柳大声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就跑了出去。
唐奕欢愣在原地,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孩子一样无措,他不断的问自己,他要怎么做,母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妹妹到底去了哪里,那个假扮自己的柳家后人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宝藏的秘密,背后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数不尽的人命背后,到底有着什么?
唐奕欢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张仔仔细细编制的密网重重的压在原地,远处突然冒出了微弱的亮光,自己如果过去,也许能通往出口,但是唐奕欢更加害怕,自己一旦过去,是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