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上空,三道人影走走停停,在这茂密的老林间徘徊了四日有余。
“二哥,老大到底躲哪去了?”朱坤揉着自己的大肚子,擦掉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眯成一条缝。
穆寒保持着淡然的神情,看也不看朱坤,只是说:“急什么?该被我们找到的时候自然就找到了。”
朱坤撇撇嘴,心道就是会装高深,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是怎的,但嘴上却是说:“还是二哥境界高,小弟佩服。”
穆寒满意地点点头,手中不剩几根毛的拂尘有模有样地甩动,神识覆盖脚下一片茂密的树林,说:“知道就好!诶?找到了!”
说着,穆寒迅速往下降落,不多时就看见了正心无旁骛地刻画符篆的林辰,眼神刚离开林辰,穆寒就是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是惊涛骇浪。
朱坤跟着降落下来,一眼看到林辰身边一圈密密麻麻的符篆,又瞥见丹炉周围那三人高的药渣堆,一下子嘴长得老大,一时间不会说话了。
倒是侏儒表现没那么夸张,但也被震撼到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大大爷又是炼药师,又是符师?”
朱坤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小声说,“二哥,之前老大给我们的符,好像跟平常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吧。”
穆寒细细回忆起来,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震惊道:“他画的符可以当阵法来用!”
朱坤狠狠的点头,补充道:“我记得二哥你跟我说过,老大在荒天城还直接画过一个叫什么八门金锁阵的阵法!”
侏儒傻傻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嘴唇哆嗦着说:“这,这也就是说……”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炼药师,符师,阵纹师!”
三人说完,都是面面相觑,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完整的林辰,但仅仅是不完整的林辰也足够惊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有几只胆大的雏鸟颤颤巍巍地靠近林辰,歪着脖子好奇地打量着林辰身边的各色符篆,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那是在询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玩?”
等了许久,雏鸟得不到回应,也就悻悻地转到另一边,好奇地观察着那个闪闪发光的紫金色大家伙,似乎在小小的脑子里琢磨着这个东西是谁的窝。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者也之乎,雏鸟啾啾叫唤两声,小心翼翼地钻到“入口”里去,在黑漆漆的空间里发现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球,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玩具。
终于有个好吃的雏鸟轻轻啄了一下那个新玩具,惊恐地发现那个玩具居然被自己啄破了。
其它的雏鸟不满地叫了两声,蹦跳着把小脑袋凑到那些流出来的液体跟前,感觉很好吃的样子,都是卯着胆子舔了一口,发现真的很好吃。
那个被吓跑的小家伙见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快把好吃的抢完了,也是不甘示弱,死命挤进去也是抢着喝了几口。
不一会,雏鸟们都想灌了酒一般昏昏沉沉地睡死了过去,它们不知道,就是刚才的那些“酒”,已经改变了它们的一生。
林辰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居然造就了未来的一则传说,他只是咬着牙画完了最后一张符,红肿的双眼好想要被挤出眼眶似的,好不骇人。
“老大!”朱坤见林辰放下了符离刻笔,慌忙跑到林辰跟前,递上一枚缓解压力用丹药,说,“老大你也不知道休息一会,眼睛都肿成这样了,难道不知道我们会心疼的吗?”
林辰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朱坤这肉麻的话,飞起一脚把朱坤踹开,没好气地说:“去你的!死变态!”
朱坤被林辰踹上一脚,摔了个“猪啃泥”?但一点也不恼,反而是嘿嘿傻笑道:“老大终于会骂人了,这是好事儿啊!”
林辰一脸黑线,却也是发现自己在穆寒朱坤面前说话自然了许多,大概是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么两个活宝吧,想到这里,林辰嘴角不由是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朱坤眼尖,林辰这个小小的表情也是被他捕捉到了,忙是拍手像个小孩发现好玩的玩具一样,兴奋指着林辰说:“二哥,你看你看,老大笑了,老大笑了!”
这下不仅是林辰一脸黑线,穆寒也是一脸黑线?,而且绝对不比林辰少。
穆寒干脆无视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的朱坤,走道林辰跟前,递给他一颗迅速恢复体力的丹药,说:“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林辰见穆寒表情严肃,也就收敛笑容,直视穆寒。
“春秋宗被魔教妖人包围了。”穆寒说得很平淡,就像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毕竟春秋宗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林辰表面没有任何触动,心中却是颇为震惊,心道自己所料果然不错。
沉默片刻,林辰忽然抬眼看着正等着他说话的穆寒,颇有深意地说:“你信吗?”
穆寒一愣,朱坤插嘴说:“老大,这事是真的,我们亲眼看见魔教妖人堵在春秋宗门前!”
林辰直接无视了朱坤,依然是凝视着穆寒,好像要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事情的真相。
穆寒迎着林辰深邃的双眸,忽然明白了林辰的意思,便是低头沉思有倾,揣测道:“你的意思是,眼见不一定为实?”
林辰笑笑,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记得污魂血池吗?”
穆寒皱眉又舒展开来,他总算明白了林辰的意思,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说,魔教根本就没有集结,那只是一个幻阵?”
林辰点点头,半是赞赏地说:“行了,那边的事也别管了,说说你们怎么过来的吧。”
于是穆寒朱坤两人便是绘声绘色地给林辰讲述了他们一路来的所见所闻,让与世隔绝的林辰也知晓了外界的动向。
听完两人的讲述,林辰子夜星辰般的蓝色眸子忽然闪过了一丝狐疑,看着刚刚从树梢吃力地爬上来的太阳,微微一笑,说:“有趣,四年前你救我一命,四年后我算是有机会报恩了。”
林辰话音刚落,春秋山巅,就是一声急促的喊声震荡开:“报!”
四面八方数十道青色流光直直朝春秋山山顶飞来,最先落地的一名弟子沉声禀报,“烈焰宗被魔教攻破!”
另一道流光落下,那弟子神色有些慌张,看了眼漠然的阁老与龙儿,低声禀报说:“探子来报,顽石门覆灭!”
“报!流沙派覆灭!”
“报!百花岭山门被破!”
“报!……”
……
越来越多的宗门名字被提起,而被提起的宗门,便也终将会在岁月长河中被人遗忘。
龙儿听到越来越多的宗门被覆灭,心境也由震惊到冷静,再到漠然。
龙儿没有数到底覆灭了多少宗门,有些疲倦地扫了一众弟子一眼,无奈地摆摆手,说:“你们下去吧。”
众弟子也是满心沉重,纷纷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等藏经阁前重新回归寂静,龙儿将头转向阁老,却看见阁老的目光射向远方。
“魔教复出,也不知是福是祸。”阁老锋利的双眼狠狠刺向那愈发火热的太阳,心中暗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