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都在漫长的赶路中，他们自当是安逸的，就是苦了驾车的车夫。
期间当然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恍惚就发生在昨日一样。
到达燕城的时候，却已经是第四日的清晨了，马车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只是走走停停还要了许多时间。
“两位，燕城已经是靠近云岚和天歆交界处的最后一座城池，老夫不便跟随，先行告辞了。”
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准备回去向楚圣人复命，而将他们安然无恙的送到此处，也算是车夫仁至义尽了。
燕城，是除了天玑城以外最大的一座城池，因为靠近天歆王朝，所以时常会有一些天歆王朝的商贾前来通商，所以城内发展的很好，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近几年因为战火连连升起，所以靠在交界处的燕城日子也不好过，原本还是禁止燕城的商贾与天歆王朝商贾的来往，只是最近两军交战，云岚王朝的军马都损失了太多，所以风归雪一怒之下便下令封锁了所有天歆王朝的商贾在云岚的产业，并且驱逐了所有天歆王朝的商人，这下生意终止，燕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即便燕城的境内对风归雪颁布的命令意见颇大，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冒着胆子和天歆王朝通商，那就是找死啊！
更何况就在几个月前，燕城的府尹姜元泄露军事机密，导致燕城受到天歆王朝的大力清缴，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领地，现在还是元气大伤正在休整中。
看着百废待兴的燕城，杜小雨忽然很想感慨一句：“再这么打下去，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吧。”
“你在意？”
“当然不，人又不是我杀得，我干嘛在意，而且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只是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和平相处不好吗？”
顾卿微微笑道：“人生来都是有欲望的，更何况是身处在高位的人，就算他们不去争不去夺，也仍旧会有其他人贪图利益，战争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所以我才不明白，这样两败俱伤打下来，能获得的利益有多少，要是两个国家通商再加上联姻，一起发展都会比现在更加强大吧。”
“抢来的，总比别人给的好。”
杜小雨终于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人性的贪婪，就算是交换到手的东西，再好再完美那也是不属于自己的，因为总有一天会被收回，但是如果将它彻底拿走变成自己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所以古往今来，才会发生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战争，只是这么浅显的问题，她却不明白，还要他来解释，顿时有一些心虚了。
而此刻在燕城外，却是有着云岚王朝的重兵把守，全然是因为防范天歆王朝的来袭做的准备，所以他们要进城也更加困难了。
“怎么办，这么多人，好像混不进去了。”
“我们不需要进城，只要找到一名商贾就行了。”
杜小雨不是很明白，反正自己在很多事情都不懂，便干脆的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寻找废弃的官道吗？”
他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废弃的官道对于商贾来说有什么作用？”
杜小雨想了一下，随之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对了啊，她怎么没想到啊，只有商贾才会走废弃的官道，因为还是有很多生活困难的商贾，就算冒着要被杀头的大罪，也要与天歆王朝的人通商，所以这样来来往往，这废弃的官道就成了他们的福音之地了，有什么交易两方便会约在官道相见，交换货物。
想通了事情后，杜小雨嘿嘿笑了一声，顾卿望着她，却见她只笑着不开口，便说道：“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一名商贾啊，就算我们找到了，他会告诉我们吗，这毕竟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不会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吧？”
“当然不用我们去找，找人帮忙就是了。”
这话一出，杜小雨更加明白了，他是天歆王朝的人，所以进出云岚王朝，当然还是要留后手的。
虽然去往天歆王朝的路被封掉了，但是他想离开云岚王朝，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她有些想笑的是，他竟然也会找人帮忙。
杜小雨终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卿原本镇定着神色，可见杜小雨这么笑，最后也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
“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得到。”
若不是莫春不在身边的话，这件事情他一定是交给莫春去办了，可惜现在却是要他亲力亲为。
联系上在燕城安插的人，让其帮忙打听云岚和天歆商贾来往的秘密通道，虽然很多人怕死，但是重金之下还是有勇夫站出来的。
很快打听出来商贾通商走的秘密通道，就在离燕城不远处的桃源村外，经过桃源村就可以去废弃的官道，因为桃源村还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村子，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商贾会在这里交易。
没有了楚圣人派的专车，只好徒步走过去，索性燕城离桃源村也不是很远，走路也就一个时辰就到了。
桃源村的民风淳朴，也只是一个不过百人的小村子罢了，让杜小雨走进，想起了在断崖下的那个小村庄。
里面的人如今都已经被屠尽，没有了活口，再亲眼看到这样的小村，杜小雨却不由得心生好感了，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多坏人。
无非就是立场的不同，利益的争夺，如果大家都不再想要利益，不再有冲突，也就没有这么多战争和死亡了。
可惜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她的眼前的。
“顾卿。”
“嗯？”
“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不会找别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顾卿才转头朝着她看去，默然道：“你还在担心血蝶蛊虫？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急。”
“不是，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血蝶蛊虫，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你会吗？”
顿了一会儿，他才回应道：“不会。”
杜小雨很认真的说道：“那多不值得啊，我人死都死了，你还不找别的女人过，岂不是真的要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她不是开玩笑，而是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她真的有一日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耽搁一辈子。
那样她知道的话，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让她有点难过，也好过真的看着他守着自己永远。
顾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牵住她的手，不容置辩道：“你想什么呢，我说你不会死就不会死。”
然而杜小雨也凝着面色，甩开了他的手，无比肯定道：“顾卿，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选择了别的女人，我不会怪你的。”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带着情绪，不见一贯的温和平静：“那如果是你呢，看着我死，你是否会找别的男人在一起？”
杜小雨沉默了，如果是她的话，当然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男人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她想要的是真正的爱情。
如果失去了爱，就算勉强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她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丈夫死了自己守寡就要重新嫁人，她不需要男人，她可以自力更生，更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来。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顾卿会有死的一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真的有这么一日，我也要你好好的看着，我是怎么陪着你一辈子的。”
听到这样的话，杜小雨的心噗通了一下，险些漏拍。
她的心是欢喜的，幸福的，雀跃的。
他沉默稍许之后，认真看着杜小雨，一字一句道：“杜小雨，你听到了吗？”
杜小雨扑哧一声笑了，再大的怒火也瞬间熄灭掉。
“我听到了。”
就算只是欺骗，此刻她也真的好高兴，有一个人一直对自己从一而终。
“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哦。”
可是很快，杜小雨跟在他身后，又忍不住问道：“你之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顾卿眼底闪过一抹愠怒，毫不客气地岔开话题：“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杜小雨当然不会放过他，反而是更加兴奋道：“你先回答我啊。”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我知道的话，就可以改变，不是吗？”
“不需要，你就这样，很好。”
杜小雨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就是说，我本来离你喜欢的标准搭不上边？”
顾卿神色终于多了一丝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小雨笑了笑，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其实她真的只是想要捉弄他这么简单而已。
享受一下让他吃瘪的快感，以回报于从前他长期以来的打压她，她还以为他会非常有耐心，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与人交流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
谁知道，他察觉她的意图后，干脆的就不理她了，一副闷闷的样子，却让她开心的笑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