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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族民间故事的类型

回族民间故事类型非常丰富多彩,既有充满奇异幻想的神奇故事和魔法故事,也有关注现实的生活故事,还有风趣、幽默的笑话、机智人物故事,还有富有哲理性的寓言。总之,从内容到形式,回族民间故事都有其独立的形态和思想内涵。

一、回族生活故事

生活故事也称“写实故事”或“世俗故事”。回族生活故事大都产生与现实生活中,故事中讲述的任务、环境和情节,有些是创作者亲身经历过,但它又不是真人真事的照搬,而是根据生活斗争经验和审美趣味以及对现实生活现象的集中、概括,并通过想象和虚构塑造感人的艺术形象和生活画面。回族生活故事包括长工斗地主、巧女的故事、俩兄弟型故事、劳动生产经验型等类型。回族生活故事是对回族民间生活现象的总结,它是回族民间故事中最为丰富的故事类型。

(一)回族长工斗地主型故事。

长工斗地主故事的人物有地主、财主、商人,还有长工、农民和匠人等。前者残暴、贪得无厌。后者纯朴、善良、充满智慧和才能。这两种人的个性鲜明,而又形成对立,这种对立的矛盾是其针锋相对的。所以,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此类型故事是一个比较大的故事群,在回族民众中影响也很大。比如《泥水匠巧治地主》、《弯弯棍》、《熟鱼复活的故事》、《宛尕斯巧斗坏地主》等。其中,《弯弯棍》属于长工斗地主(财主)型故事。它讲述了财主黑蝎子贪婪成性而又残暴。他屡次欺凌和虐待伙计晒尔东,还多次霸占晒尔东的宝物。最后,当他还要霸占白鹤送给晒尔东的弯弯棍时,棍子狠狠地地惩罚了黑蝎子。与晒尔东被动地与财主斗争不同,此类故事中,有一些长工是主动地与地主(财主)斗争。在《泥水匠巧治地主》中,泥水匠王勇知道财主张切刀经常克扣长工们的工钱,让长工白白忙活一年。于是,王勇设计整治了贪婪成性的张切刀,要回了长工们应得的工钱。长工斗地主型故事是身处社会下层民众为自身生活权利而展开的斗争。斗争的结果都是以地主(财主)被惩罚、被教训,长工赢得了胜利。这是回族民众借助想象,虚拟出一个理想世界的结果。

(二)回族巧女的故事

巧女的形象在回族民间故事中比较常见。在这类故事中,巧女不仅聪慧、机智,能够化解各种难题,协调好家庭关系。而且,她还能运用自己的聪明智慧惩治那些欺凌女性的坏人。如《赛里买的故事》、《聪明的媳妇》、《推磨》、《聪明的儿媳》等。

在回族民间故事《推磨》中,马木撒的媳妇聪明、漂亮又能干。同村的二财主是一个奸邪、好色的人。他经常调戏年轻妇女,人称“骚叫驴”。于是,马木撒夫妻决定教训一下二财主。马木撒媳妇假装说马木撒要出门干活去,二财主欣喜若狂地来马木撒家约会,结果,被马木撒夫妇狠狠地戏弄了一番,狼狈地逃走了。在回族民间故事中,巧女既是聪明智慧的象征,也是善良、贤惠和能干的典型。在家庭生活中,由于她们的聪明与智慧,往往都能非常巧妙地化解家庭成员给她设置的种种难题,赢得大家的肯定。这类故事具有很强的生活性与娱乐性,是回族民众最喜欢津津乐道的故事。

赛里买是回族民众塑造出的一个回族巧媳形象。她是集聪明与智慧,勤劳与善良、正直与无邪、机智与勇敢为一身的回族妇女。因此,在赛里买的故事中,她的聪明和机智首先是要经过与皇帝的斗争中,得到肯定的。在《四件宝》、《应考》二则故事中,都是讲述赛里买与皇帝的斗智斗勇的故事。其中《四件宝》中,赛里买的公公不小心将皇帝的宝瓶打碎了,犯下了大罪。皇帝提出的只要能够回答出四个问题,就可以免罪。“四件宝”是:一个是比锅还黑的东西;第二个是比镜子还明的东西;第三个是比钢还硬的东西;第四个是比海还大的东西。几天后,皇帝前来取这四件宝。赛里买机智地回答说:四件宝都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件是人心无底比锅黑;第二件事心有尔林(阿拉伯语,意思是知识)比镜明;第三件兄弟们团结比钢硬;第四件是女人贤良心如海。赛里买的回答让皇帝哑口无言。其次,巧媳妇赛里买还要得到家人的肯定。在《女掌柜》故事中,经过爷爷的暗地考察,决定让赛里买接替自己做家里的掌柜。这一决定肯定会引起其他兄弟的不服。所以,赛里买要赢得兄弟的信服,她必须运用自己的智慧化解矛盾。于是,赛里买未雨绸缪。在收麦子前,她让小叔子提前打好几十把镰刀,找来十多名帮工。这引起小叔子们的不满和抵触。但是,赛里买依然坚持,果然,他们刚把麦子收割完,晚上下起了冰雹。这时,小叔子们不得不服了。在此,巧媳妇赛里买的聪明与智慧、正直与无邪也要得到周围人的肯定。在《巧答》、《问路》、《摸鱼儿》故事中,赛里买巧妙地运用自己的智慧,让有钱人古拜尔夫妻再也不敢在穷人面前耍威风了。也让企图捉弄她的“尖嘴蚊子”哑口无言,不得不带给她带路。巧媳妇赛里买的睿智是得到了上至皇帝,下至民众的一致肯定的。所以,她才能深得人心,成为优秀回族妇女的象征性形象。

(三)回族俩兄弟故事包括“狗耕田”型故事和“借种子”型故事。

丁乃通编著《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收录了两种相似类型的故事:一类型的AT编号为511B“异母兄弟和炒过的种子”。故事中兄弟是异母兄弟,感情很好。但继母经常虐待继子。她让继子和自己亲生儿子一起去种地,把炒熟的种子给继子,给亲生儿子好种子。兄弟俩在去种田的路上,无意间换了种子。结果,继子的地里长出了庄稼,异母兄弟的地没有长出庄稼。亲子不敢回家,被活活饿死。

另一类型的AT编号为555A“太阳国”。故事中嫂子把炒熟的种子借给弟弟。弟弟田里只长出一颗苗。鹰飞来把苗叼走了,弟弟追赶鹰。在鹰的指点下,弟弟获得财富。哥哥效仿弟弟,结果被鹰吃掉。这类故事属于家庭伦理故事,反映了家庭内部的矛盾与冲突。俩兄弟故事也是一种世界性的、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故事之一。其中,狗耕田型故事在回族民间故事中的流传文本比较少,现有三个文本《升天狗》、《白狗犁地》和《取金子》。第一个文本与其他民族“狗耕田”故事的基本情节类似,而后二个文本发生了很大的变异。如《升天狗》的基本情节为:

①兄弟两人,哥哥富,弟弟穷。弟弟用狗犁田赢得了许多财富。哥哥效仿弟弟,而狗

不听他的。哥哥把狗杀了。

②弟弟把狗埋在地里,长出摇钱树。弟弟得到许多钱;哥哥又效仿,但没有得钱,

于是,哥哥把树砍了;

③弟弟用树枝编筐,放在窑上引来很多鸡往筐里下蛋。哥哥又效仿,鸡往筐里拉屎,就把筐轧了;

④弟弟把筐烧了,从灰里找到一颗大豆吃下去,能放香屁。弟弟与县官打赌,赢得官职。

哥哥又效仿,确被关进监狱。

⑤弟弟把哥哥救了出来,兄弟和睦相处。

回族狗耕田型故事的异文本之一——《取金子》的基本情节为:

①兄弟俩分家,哥哥拿走了大部分财产,弟弟只得到一只狗。

②弟弟用狗耕地。

③喜鹊把麦穗全吃了。喜鹊带弟弟取金子。

④哥哥也效仿弟弟用狗耕田。喜鹊带哥哥取金子。哥哥太贪婪,被烧死。

回族狗耕田故事异文本之二——《白狗耕田》的基本情节为:

①嫂子设计陷害弟弟,唆使哥哥分家。弟弟只分到白狗和少量的地。

②弟弟用白狗犁地,很快种好了地。哥哥借白狗犁地,白狗不动,被哥哥打死。

③弟弟把白狗埋在地里,长出小树。小树落下金叶子。

④嫂子来摘金叶子,落了一身狗屎,她把小树砍倒,当柴烧了。

⑤弟弟挖出树根做了一只碗。碗能变出好吃的。

⑥嫂子唆使哥哥偷木碗,嫂子吃了碗里的饭变成一个狮子头。

比较以上三则故事的情节,“狗耕田”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核心情节:由狗耕田——摇钱树——筐子(木碗),这一系列的情节都是因“狗耕田”而起,并由此给弟弟带来诸多的财富,哥哥看到弟弟的财富,十分眼热,也来效仿,结果事与愿违,哥哥受到惩罚。“狗耕田”故事情节是一环扣一环的演进,最终好人得到好报,恶人受到惩罚。

回族俩兄弟故事的另一种型式“借种子”也是以兄弟分家引发的俩兄弟间的矛盾冲突。这类故事在回族民间故事比较常见,如《两兄弟》(、《十八亩地里一苗谷》的基本情节:

①兄弟分家,哥哥拿走大都分财产,弟弟只得到少量的田;

②弟弟借种子,嫂子把炒熟的种子借给弟弟。弟弟田里只长出一颗苗;

③麦苗被喜鹊或兔子叼走。弟弟追赶庙里听到动物们说的话。知道员外女儿的病因、马

圈里藏金银、水井旁埋着金板、离他家很远处有一座宫殿等;

④弟弟治好员外的女儿,娶她为妻。还挖出了金银财宝,住进宫殿;

⑤哥哥也效仿弟弟,追喜鹊,结果差点被猴子吃掉,从此,再不敢作恶。

回族民间故事“炒种子”类型的异文本《十八亩地里一苗谷》的基本情节为:

①弟弟向哥哥借种子,嫂子把炒熟的种子借给弟弟。结果弟弟十八亩地只长一棵苗。

②兔子把苗叼走了,弟弟追赶到庙里听见动物说庙外树下埋的银子是自己的。于是弟弟挖出银子,过上富裕生活。

③哥哥和嫂子效仿弟弟,结果嫂子被庙里的动物吃掉了

比较以上二则故事的基本情节,《两弟兄》故事的情节更为曲折、离奇。弟弟不仅获得财富、妻子,还住进了宫殿,以及弟弟向穷人施舍金银财宝。这些情节多少有一些阿拉伯文化的元素。在中国民间故事中,“宫殿”大都在与帝王、龙王、天神等相关传说故事中,在一般性的民间故事中极少出现在。而在阿拉伯故事中“宫殿”与财富的关系非常密切,有了财富也就拥有“宫殿”。这在阿拉伯故事《穿靴子的猫》、《阿拉丁》等故事中出现极为频繁。因此,《两兄弟》故事是受到阿拉伯故事的影响,而在《十八亩地里一苗谷》显然是一个完全本土化了的故事。

总之,如果从深层结构来分析两兄弟故事,它们“情节的核心在于二元对立。哥哥要压制弟弟,剥夺弟弟,不分给他财产,使他穷困,但弟弟终于由此而获利,处于更有利的地位;哥哥破坏这种局面,使弟弟丧失这种有利地位,使弟弟仍归处于不利状态。这样就完成了第一次循环。弟弟在这种现状中再次得胜,哥哥再度剥夺弟弟的胜利,哥哥由此而再度失败。”与其他民族“俩兄弟”故事相比较,回族两兄弟故事中也有兄弟分家、兄弟阋墙的矛盾对立,但还有俩兄弟冰释前嫌,化解矛盾对立的。尤其是兄弟矛盾的和解往往都因弟弟有着善良的品格,不计较哥哥的罪孽。这种喜剧式的大团圆也应和了回族民众良好的愿望和理想化的期待。

二、回族神奇故事

神奇故事是指具有奇异想象而又充满魔幻色彩的故事。它以超自然、超现实的的艺术创作形式,让下层民众的精神世界暂时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倾述寓所。神奇故事延续了神话的超现实的幻想性的艺术思维方式,也延续了民间传说的奇异性的叙述形式。在回族民间故事中的神奇故事也是一个比较大了故事类型。它包括动物故事、异类婚配故事、魔法宝物的故事等。

(一)回族动物故事

动物故事是以拟人的方式,借助动物的形象演绎世间的人情冷暖、市井百态的生活场景。一般的动物故事的篇幅都不是很长,内容集中,寓意明确而又风趣,它也成为对少年儿童进行启蒙教育的最佳教材。动物故事也可分二类:一是解释性动物故事;二是教化性动物故事。

解释性动物故事主要是解释动物的生活习性、外形和生理特点。一般来说,解释性动物故事是回族民间社会向下一代传授一般生活知识的载体。如《兔子的尾巴为什么那么短》、《蚯蚓为什么没眼睛》、《燕子为什么和人亲近》、《狗见到猫为啥咬》等故事中,通过对兔子、蚯蚓的生理特征形成原因的解释,告诫人们诚实与诚信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否则将受到惩罚。而在《燕子为什么和人亲近》中借助燕子和蚊子这两个动物形象,宣扬善与恶,奖与罚的故事。燕子因为帮助了人类,成为人类的最亲密的朋友。而蚊子要陷害人类,就被燕子咬去了舌头,至今只能嗡嗡鸣叫。因此,回族动物故事不是简单地说明动物的习性,而是借助动物故事展示人世间的生活百态。

教化类动物故事主要是以动物的生活经历与境遇来启迪和教化人。由于教化类动物故事有深刻的哲理性,也被称为寓言故事。寓言故事是以动物世界比拟人世间这是人类最具有想象力的文学艺术创作。在此类动物故事中,回族民众会把伦理的、道德的,以及对真善美的想往,通过动物之间的关系传达出来。在《梅花鹿》、《狼和狐狸》、《老虎和兔子》等回族民间故事中,老虎、狼、狐狸等既恃强凌弱,又愚蠢无知。当弱小的兔子、梅花鹿等被老虎、狼逼到绝境时,它们总会运用自己的智慧,战胜恃强凌弱的老虎和狼。因此,教化类动物故事是向年轻人宣讲一个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非作歹者终有一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般性的生活常识被回族民众渗透在动物故事中以启迪、教化下一代,也是回族教化类故事的功能。在《锅儿漏》故事中:

一对夫妻议论怕什么,妻子说,怕锅儿漏。恰巧老虎被听见了。老虎不知道什么是锅儿漏,心理直嘀咕。这时,一个贼来偷驴,错把老虎当驴骑上了。老虎以为是锅儿漏,就拼命地逃。当贼发现自己骑在老虎身上,吓得爬到树上。老虎跑回森林告诉猴子,有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东西,叫锅儿漏,现在山下的树上。猴子不相信老虎的话,决定下山看看。老虎和猴子约定,如果猴子眨眼睛,老虎就背着猴子逃。结果,老虎和猴子到了山下,贼人吓哭了,眼泪滴在猴子的眼睛上,猴子刚一眨眼,老虎吓得拼命地逃,最后,把猴子拖得半死。

这一故事通过老虎、贼人、猴子一连串的误会,辛辣地讽刺那些不实事求是,卖弄聪明的愚蠢行为。《猴子和鳖》讲述的是,鳖为了得到一大笔赏金,不惜出卖自己的结拜兄弟——小毛猴。小毛猴为了教训贪婪与自私的鳖,就把鳖诱骗到荒岛上。最后,鳖被活活地晒死。这一故事告诫人们为人要善,不能损人利己,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害了自己的性命。

(二)回族异类婚配故事

回族异类婚配故事在回族民间社会中流传十分广泛,影响也很大,其故事类型几乎涵盖了我国所有的异类婚配故事的型式。异类婚配故事广为流传的的原因就在于“异类故事的象征意义,在于把人引向神灵世界同时保持这神灵世界和现实的联系,故事还告诉人们,异类聪明友善,可以和人类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回族异类婚配故事有《曼苏尔》、《天鹅与猎人》、《主麻的故事》、《青蛙儿子》、《春风姑娘》等等,可以归纳为天鹅处女亚型、丈夫寻妻型、龙女报恩型、乐人与龙王型、青蛙丈夫型、蛇郎型和狗耕田型七种类型。以上七种类型主要有六个情节单元:缺乏、救助与报恩、缺乏终止、难题、难题被解答、惩罚。其中缺乏和缺乏终止是故事核心情节单元,也是基本的情节,其他的情节只是在故事中起到了延续、说明和强化的作用。

回族异类故事的象征意义是把人类生活中的现实世界与神奇的幻想世界联系起来,把异类视为可以与人类互相通婚,相互帮扶的对象。甚至在一些回族民间故事中,还可以忽略异类的身份,直接把它视为人类。在《曼苏尔》故事中,当龙公主与穷苦的放牛娃曼苏尔成婚时,龙公主全然没有了动物性的特征,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美丽、善良“人间”女子,这种浪漫主义理想也是回族民众最淳朴、最真挚的愿望。

(二)回族神奇宝物的故事

神奇宝物的故事也属于幻想性故事。故事中的神奇宝物一般都具有超凡的神奇能力。它不仅能救助穷苦的人,还能惩罚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在回族神奇宝物故事中,宝物可以是动植类的金雀、金鸡、银牛、金马驹,牛金角、甘草等,也可以是生活用品、植物等,如金罐、棍子、陀螺、宝珠等。这些神奇宝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惩恶扬善。回族神奇宝物故事大致也分几种类型:

第一种类型:穷人意外得宝型。主要情节是某一穷人出外谋生意外得到一个宝物;宝物使穷人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坏人知道穷人家有宝物,于是,千方百计地抢夺宝物;宝物狠狠惩罚了贪心的坏人。如回族民间故事《宝罐》就属于意外得宝型故事。

第二种类型:天降宝物型。在《银牛的故事》中,穷困荒凉的戈壁滩上,从天而降了一只银牛。银牛带给回族人幸福的生活。但是,贪婪的大财主马生财一心想霸占银牛。结果,他被银牛受进到牛肚子里。受到应有的惩罚。在这类故事中,讲述者要告诫人们,宝物原本属于大家的,如果谁想据为己有,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第三种类型:寻找宝物型。宝物既然都是天外之物,它很有可能就在天边的某一个角落,寻找到它,也就寻找到了幸福。这是人们对宝物给予的最美好的期待。在回族民间故事《金雀》中,沙家三兄弟为了寻找能够带给他们幸福的金雀,不惧千难万险,不畏生命安危,最后在蜜蜂、绿翠鸟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金雀,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寻宝故事中,宝物是幸福的象征,还是穷人改变生活境遇的希望与寄托。回族民众对宝物的渴望与幻想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

第四种类型:穷人因善而得宝。也称动物报恩型宝物故事。宝物是被有魔法人物(或动物)赐给善良的人,同时也只有在这些人手里宝物才具有魔力。一旦宝物落在坏人手里,宝物就失去魔力,有时还会惩罚坏人。回族民间故事《弯弯棍》就是属于这一类型的故事。

总之,回族神奇宝物故事是回族民间故事中最具有幻想性、浪漫性的故事。神奇宝物原本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但是,回族民众却把它的出现与人性的善结合在一起。因善而得宝,因恶而失宝。由此,神奇宝物也就是善德化身,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惩罚恶人。所以,回族神奇宝物故事也就成了宣扬真善美的道德教育的教科书。

三、回族机智人物故事和笑话

机智人物故事和笑话是回族民间故事深受民众喜爱的二大故事类型。这二种类型故事都以幽默、风趣而著称。

(一)回族机智人物故事

在回族民间故事中流传着一类特定的人物(聪明人)活动贯穿起来的机智、风趣、幽默故事,人们习惯上称为机智人物故事。机智人物故事具有广泛的民众性,特别为回族民众喜闻乐见和创作流传,是劳动者智慧的结晶。回族机智人物有伊玛目、阿布杜、索里哈、回傻子等。

1、伊玛目故事

伊玛目是与汉族的包公一样,秉公无私,善于断案。不论案件多么复杂,他都能找到破案的防范。身为朔方县的县令,伊玛目喜欢骑着毛驴,穿着便装到民间走访,体恤民情民意。《审石头》讲述了以炸油饼为生的寡妇法图麦被闯入家门的坏人杀害了。他勘察现场后认为,杀人凶手的手上沾了油,法图麦买油饼的钱上也有油渍。所以,凶手抢走的钱上一定沾有油渍。于是,伊玛目在公堂上摆设一个石头,说石头就是杀人凶手。然后,伊玛目对大家说。法图麦被杀了,请大家给法图麦的女儿散个“乜贴”(捐钱)帮助她。在大家捐钱时,伊玛目注意到,有一个人的钱刚一放进水缸里就泛起了油花。所以,伊玛目断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经过审讯,这个人果然就是杀人凶手。巧妙布局,精心断案,为老百姓伸冤报仇,这是伊玛目的故事中表现比较多的内容。

在《验尸》故事中,伊玛目骑着毛驴到民间查看民情时,发现一个年轻的妇女在一个新坟地哭。但年轻的妇女脸上没有悲伤。于是,他就吩咐衙役去询问当地的老乡。从老乡那里得知,年轻的妇女品行不端,其丈夫白裁德很可能是被她害死的。通过对死者尸体的解剖,伊玛目找到了年轻媳妇毒杀自己丈夫的证据,将杀人者绳之以法。大快人心。

伊玛目的故事与明清时期所流行的公案故事十分相似。这类故事比较特殊,主要是破案故事。其破案的方式也是十分特别,往往使用非常规的手段,破解了案件。《审石头》、《审鸡》都与包公的故事内容极其相似。它是回汉民族相互交流、相互影响的结果。

2、阿布杜的故事。

回族机智人物阿布杜是生性活波、爱说爱笑的穷人。他最爱捉弄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帮助穷苦的回族人。他的邻居阿尤布是一个生性吝啬,贪婪成性的富人。所以,阿布杜经常嘲讽、戏弄阿尤布。一次,阿尤布与阿布杜打赌,只要能把阿尤布从马上骗下来,马就归阿布杜。阿布杜抓住了阿尤布贪财的特点,于是,故意在自己家后院的墙角底下挖东西,让阿尤布看见。果然,阿尤布听见阿布杜说是挖金子呢。于是,他跳下马来抢金子。结果,阿尤布输了。

与其他民族的机智人物的故事相同的是,阿布杜也会使用其他民族机智人物惯用的手法,如设置陷阱请君入瓮、打赌、欲擒故纵等方式,巧妙地戏弄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所不同的是,有时阿布杜也有自己的尴尬与无奈。在《请罪》中,因为阿布杜自己废了五功(伊斯兰教基本功课:念、拜、斋、课、朝),被阿訇训斥。他来到清真寺大殿祈祷说:“进去尕寺朝西跪,安拉乎塔尔俩绕罪,一来我什么也不会,二来我和阿訇不对。”阿布杜的请罪辞,既风趣幽默,又透着无奈和尴尬。在《掌柜子真好》故事中阿布杜巧妙地整治一下瞧不起穷人的掌柜子,同时,自己也乘机揩一点油。这说明,回族机智人物阿布杜是一个来自民间的小人物,尽管他机智、风趣,敢为穷苦人出头,戏耍富人、阿訇,可他的身上也有一些不良的习气,但这都不影响回族民众对他的喜爱。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形象才是真实而丰满的。

3、索里哈的故事。索里哈是一个机智勇敢的回族少年。与阿布杜的故事不同,索里哈的斗争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屡次欺负索里哈父亲的地主马大肚。他与地主马大肚的斗智斗勇,总是让马大肚既破财,又失颜面,最后害人不成反害己。在索里哈的系列故事中,与索里哈对立是地主马大肚,贪婪成性,为夺取财富,不择手段。他看上索里哈家的枣红马,就用自家羸弱的老马强行换走了枣红马。索里哈的父亲被活活气死。为了报仇,索里哈与马大肚斗智斗勇。他给马大肚家羸弱的黑马屁股里塞上银子,引诱马大肚上当,换回自家的枣红马。他用自己的破衣裳换马大肚的新衣裳。他将马大肚的儿子骗到麻袋里,扔进冰冻的河里,让马大肚受到应有的惩罚。索里哈的机智与勇敢是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得不与富人斗。在与富人马大肚的斗争中维护了自己的利益,也因此,不得不远走他乡。这也是回族民众给予这位机智的少年最终的归宿和安排,体现他们善良美好的意愿。

(二)笑话

笑话是一种短小、精悍,嘲讽、幽默,辛辣暴露性的故事。与机智人物故事不同,笑话比较注重讽喻性与娱乐性。“它通过辛辣的讽刺和机智的调侃,一针见血地揭示生活中存在的各种矛盾,画龙点睛地凸显出民众的智慧和才干,具有强烈的喜剧、幽默意味。”

回族笑话的类型十分丰富,按照其内容可以分为二类:一是暴露讽刺型笑话;二是诙谐幽默型笑话。

1、暴露讽刺型笑话

暴露讽刺型笑话是以揭露残暴贪婪的皇帝官吏、为富不仁的有钱人,以及高高在上瞧不起穷人的阿訇等。通过对他们的揭露和嘲讽,宣泄压抑在内心深处不满的情绪。回族暴露讽刺型笑话的特点是辛辣、对坏人的刻画入木三分,具有很强的讽喻性。比如《县太爷断官司》就是一个有代表性的作品:

蓝天底下的大路上,掉了一文钱,有三个人看见,一满抛去抢开了——这一文钱就压了三只手。可巧,对面过来一位手摇羽扇的县太爷。大家见官人来了,都急忙说那一文钱是自己先看到的。争相不下,也只好请县太爷断官司了。

县太爷本是个贪财鬼,见了这一文钱,早就涎水直淌了。可自己是个大官人,也不想伸手去抢钱,眼珠一转,他想出了鬼点子。他说,你们几个先不要囔囔,让你们各自做一首诗,来描绘一下自己的家境,最后看谁家最穷,这一文钱也就给谁。

大家思谋了一会,一个头戴烂毡帽的人说:

“屋里见青天,灶里断了烟。

炕上是光板板,鸡娃老鼠全跑完。”

县太爷一听,些微点点头,嘴里说:“穷、穷、穷哩!”

紧接着,身上披破毡皮的老汉说:

“天地是我屋,月亮当蜡烛。

上盖肚囊皮,下铺脊梁骨。”

县太爷竖耳一听。赶紧说:“这人是个精身子人吗,比第一个人穷。”

轮到第三个说。他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地说道:

“生来三十年,茶来都未见,

喝的西北风,吃的清水泉。

若你不相信,剖开肚皮看。”

县太爷还没听完,眼珠子就骨碌碌直转圈,心里一股劲骂道:“没想到,穷骨头一个比一个会作诗。”他急得直跳蹦子,连忙大声嚷道:

“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

路见一文钱,要钱不要脸。”

话音未落,只见县太爷掰开那三人的手,一把夺过了黄橙橙的一文钱,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流传地区:新疆。口述:马兴发(回)。搜集整理:常强。

被丢弃在马路上的一文钱,引来了三个人争夺,这原本就很奇异,而县太爷以诗断案,更是“奇思妙想”,最料想不到的是,县太爷也觊觎这一文钱,而且不顾廉耻抢走了钱,更是奇之又奇。笑话辛辣、幽默而又极尽嘲讽,它将人的贪婪暴露的淋漓尽致。

2、诙谐幽默型笑话

诙谐幽默型笑话是回族笑话中最多,内容最广的笑话。因为,这类笑话主要的嘲讽对象往往是回族民众自己。其针对的主要是社会上的不良现象,如迷信、自私、愚蠢、虚荣、懒惰、急躁、鲁莽等行为,善意地劝诫大家改正不良习性。因此,这类笑话最受回族民众的喜爱。这类笑话有傻女婿(傻儿子)(也称之“瓜女婿”的故事。“瓜”是西北方言,意思是“傻”)、愚蠢的夫妻、愚蠢的丈母娘、愚蠢的人、吝啬鬼、酸秀才对诗、吹大话等等。其中,在回族民间社会广传比较广的、影响也比较大的是傻女婿(傻儿子)的故事。傻女婿(傻儿子)一般都有一位聪明能干的媳妇,每次出门前,他的媳妇都要叮嘱一番。所以,刚到丈母娘家时,傻女婿还表现的有模有样,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憨傻的举止和说话的颠三倒四,使笑料不断,让人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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