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老。”歌舒离却似并不在意,淡淡缈缈地招呼性唤了句朱长老目光便锁向落在朱长老身后的凤凌身上。
歌舒离皱了皱眉,旋尔又松开,道了句:“安凌,你变邋遢了。”
凤凌的嘴张成了“O”型,久久之后,才“啊”了一声。
次然跟在一次,以拳抵唇,掩饰着笑了起来。
凤凌连着几天酗酒,身上脏乱,还有异味,头发也是乱得跟草窝似的。刚醒来便气势汹汹地进了冰室,等着次然打水回来,准备给他梳洗一番时,凤凌早已不知道人去了何了。
在冰室又是好半天的消沉低落,人也更显憔悴了起来。
自然歌舒离的一句邋遢,自然还是很含蓄的说法了。
凤凌瞪了眼次然,朝歌舒离一辑,“徒儿失礼了,请师傅进屋稍候片刻,我去梳洗下马上回来。”
说完,凤凌立起身子,一甩袖子便朝自己屋里走去。
快速的梳洗了一番,凤凌急不可奈地回到了前厅。
人还没进得门来,便是焦躁难待地问出声了:“师傅说的解药是什么?”
凤凌似一阵旋风般,呼的一声便已经从外面窜至歌舒离身前,恭敬地站好。
“相思扣分雌雄两粒为一双,即使是你找到解药也解不了其毒。解药只是辅药,真正解毒的东西其实是雄性药丸。这两者,缺一不可。”歌舒离放下茶杯,双手背后站起来踱了几步道。
“雌雄两粒为一双?”凤凌重复,复又惊诧地抬起眸来,紧张地看着歌舒离,“师傅的意思是,我们找到另一粒,就可以救得了芊语么?”
歌舒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抬起头,望向门外黑沉压压,低沉沉的天空,心中一片凝重。
瀚玥国的皇宫里,王皇后,武王,王宰相三堂会审似的各坐一方。
殿下明月战战兢兢而恭敬地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高大的宫殿在此时却是显得那般的空灵寂静,静得似乎能听闻每个人的心跳声和吞咽唾沫的声音。
王皇后左右很柔各地玩着右手那完美得精致华丽的护甲,唇畔一抹残忍嗜血的冰笑看得殿下的明月心里一阵哆嗦又一阵哆嗦。
“啪!”的一声,响砌在这空灵的大殿里,格外突兀。
武王啪着桌子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踱着步,道:“哼,没想到那小瞎子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敢兵临城下。”
此时在殿里的其它三个,各有心思,谁也没理会武王近乎白痴的一句话。
王皇后想着,她既然回来了,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王宰相却是想着,王皇后心太急,留着上官语没除掉便先动了手,始终是失了先机。他得想办法保全住王猛才行。哪怕是输了,也得给他王家留个后。这盾身之路,必须得开始着手按排了。
明月就在想,她不能将所有鸡蛋全装进一个篮子里,不然一摔便是会坏了一篮子。上官语那里也必须存放一点的。以后无谁是哪方输哪方赢,对她的影响都会相对的得到减少。
“那只能说明,这小瞎子心计利害着呢。武儿,你得好好学着。远在千里之外,便能将这瀚城的风吹草动掌握得分毫不差。这便是胜算呀。或许……唐芊语的事儿,是我们打草惊蛇了呢?!”王皇后放开一起玩着的护四,从身旁的几案上端起一杯茶,轻轻地以茶盖拂了拂水面漂浮着的茶沫儿抿了口道。
“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上官语从一开始便准备着打算逼宫!只是这个时候,正好被我们遇上了。”王宰相从座位上站起,想了想,走到明月面前,看着明月,笑得颇有深意地道,“我说得对么,明月?”
王皇后的凤眸瞬间便得犀利起来,如果是他们内部出了奸细叛徒,又另当别论。
明月赶紧磕头喊冤,“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对娘娘绝无二主。奴婢真不知道上……上官语早就准备着要逼宫。她有事一般都避着奴婢的。她耳力极好,还有嗅觉,往往能听见,耳力能听到常人无法听到的东西,闻出不同人身上的味道。”
说着,明月又一个劲地磕头,“请娘娘明鉴,奴婢绝不也对娘娘二心。”
明月是不敢,第一件便是被送自己心里的贪婪给蒙蔽,过分地想要拥有权势地位,想要成为帝妃皇后。第二点便是自己的本事真不够,即使能看到什么东西也传不出军营。军营里有个叫青秋堂的龟神,还有个叫人看着就恶心叭啦的青魅,一身的绿,绿得那叫一个让人胃口尽倒,睡觉恶梦。
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过那么多人的监视呀。
第二件便是上官语够谨慎,几乎要付递什么秘密都是以他们间的特殊文字来件递。这样的文字文风让明月抓狂,她一个也不认识,更破解不出来……
明月的头,咚咚咚地磕在地上直响,额头上磕得一片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顺着鼻梁流了下去,滴在地上。
王皇后阴狠得发绿的眸光在接触到那艳红的颜色时狠狠地收缩了阵,旋俄又笑了,阴测测地说了句:“本宫说你有二心了么?”
明月吓得又一阵哆嗦,一下子生生僵在了那里,泪水盈眶的眼眸瞪得老大,楚楚可怜。
王皇后拔下一个护甲,在手中把玩着,“你斗不过上官语的,本宫也相信你没那个胆背叛本宫。”
“皇后!”王宰相想说什么,却被王皇后一挥手给打断。
“哥哥,咱们先不说其它。既然她敢兵临城下,显然,这是早就布下的局,设好的路了。只是,她以为这只手遮天的事,就真的这么好做么?”王皇后说完,将手中玛瑙绿石镶嵌的护甲啪的一声,仍在了地上。
上好的碧绿玛瑙玉碎成碎片,在地上盈盈闪闪地铺成一片,冷光四溢。
“你先回去吧,好好给本宫看着那小贱人。最好记住本宫今儿个说的话,要是让本宫知道你背叛了本宫,小心你项上人头,及你家人那几条贱命。”王皇后浅淡地说着,眸光懒懒地瞅了眼跪在地上的明月,浅笑着说。
明月生生打了个寒颤,王皇后的语气,像极在评茶论诗,谈天说地般淡雅悠然,却更是让她感到了她语气里面含的狠绝之意。
“奴婢告退。”明月又磕了个头,跄踉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皇后……”
“哥哥,你手上不是还有张王牌没用么?”王皇后轻扯着嘴角,笑道。
“皇后的意思是……”
“那镇守边境的陈将军不是哥哥的得意门生么?他夫人,不是你的干女儿么?即然是一家人,自然是帮亲不帮外了。”王皇后轻声提了句。
王宰相抚着胡子哈哈笑了,“还是皇后思虑得周全。”
武王郁闷至极,王皇后与王宰相所说的什么东西他听得东一句西一句,唯一明白的便是那句帮亲不帮外。
只是,舅舅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女儿了?得意门生倒是有着一大堆……
凤凌听着歌舒离对瀚城局势的分析,越听越心惊,愈听愈悲凄。
芊语居然在短短两月内做了那么多的事,却为何……没为自己做丁点儿好打算?!
“那……师傅,现在你觉得,这瀚城的风向会偏向哪边?”凤凌烦乱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家国天下事,他真的烦了,厌了,卷了。
可他却没有放下的权力!
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什么还要这么热心地为别人做嫁衣,锦上添花呢?
芊语,这是为什么?!
“瀚城会乱,有芊语的一番布置在里面,王皇后想要靠那陈将军来得势是不大可能了。只能说,这里,将会大乱,不安全了……”歌舒离缓缓地说道。
“如此看来,谷离与公子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冽然上前说。
歌舒离看了眼冽然,视线又落回凤凌身上,没有说话。
他在等这场战乱,他等了很久了。
上官粲虽然被王皇后囚了起来,但对于他来说,这种惩罚简直太便宜他了。
不够,不够的。
就让安语(歌舒离一直习惯唤他们安字辈份的名字)和王皇后斗吧,好好斗吧,这个国家,最终是要灭亡的。
他上官粲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和他的皇后斗,怎么新自将这个国家推向灭亡。
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歌舒离想,他好不容易才让安语既然走到这步,他怎么能舍得轻易离去呢?!
只是,可惜了芊语了。
他本不意是她不会死,只是,想思扣的毒……
“师傅,你说过,相思扣分雌雄两粒为一双。那么,另一棵,你一定知道是在哪里,对吧?”
“……”歌舒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却并没有急着回答。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啊!
只是王皇后手中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回的?!
“师傅?!”凤凌急急地又唤了声。
如果说,瀚玥将要内站,那么自己势必要被父王召回大沐的,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了。
可他想在回大沐前能找到那粒雄丸相思扣,即使还是没有办法救得回她,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自己都不该放过,不是吗?!
“那药,在王皇后手中吧。不过安凌,为师提醒你,再闯瀚宫,这是不明智的行为。”歌舒离说完,起身,离去。
他能说的,已经说了。
如果安凌执意那要去找那药丸,只要不影响到最后的结局,他是不会反对的。
哎,小四……
那曾经温暖过他心,让他打心眼里感到愧疚而心疼的孩子……
凤凌再次来到冰室,坐在冰床上,握着唐芊语的手轻轻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