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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道院放火烧人

秋娘拉着张久耿朝门外走去,张久耿用一把厚重的大锁将门锁住,从窗格里望着内屋白烟缭绕,两人对视一眼,满眼的得意。

火势蔓延,静念堂的大火很快被道观的道士们发现,赶来的阿奴急得直嚷嚷,“小姐在里面,小姐在里面,快灭火啊!”

杨氏在秋娘搀扶下走到静念堂下,望着汹汹大火,只有叹息。

阿奴跪在杨氏的跟前,拉扯着杨氏的袄裙,“老祖宗,你快让她们快点,不然小姐就烧死在里面了!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啊!”

面对阿奴撕心裂肺的乞求,杨氏阴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她是天煞孤星,不是我能左右她的性命,是天要她的性命啊!再说这火势如此凶猛,何人能冲进去救人啊?”

“你给我滚开,别为那个天煞孤星哭喊,她死了就等于我们可以活命,你还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是吧?不知好歹的东西,再来哭爹爹喊奶奶的,我非撕烂你的狗嘴不可!”秋娘也不顾着杨氏在场,恶狠狠地朝阿奴骂道。

阿奴瘫坐在地上,望着杨氏秋娘还有一大帮童府的小姐丫头们如同看戏般观望着静念堂在大火中焚毁,无一人替小姐求情,觉着这世道多变,人世太苍凉。

匆匆赶来的童忠卿从马上跳下,跌跌撞撞地冲到杨氏的跟前,一脸惊慌地问道:“童羽是不是在里面?”

秋娘上前,清了清嗓门,压抑着心头的巨大喜悦,低声回道:“那丫头是天煞孤星,长空师傅将她求得签合着生辰八字算的,克死生母,克死湘莲,克死我那最好的芸娘妹子,老爷你就随她去了吧?”

“妇人之道,见识短浅,道家向来提倡积德行善,即便她是天煞孤星你们就冷眼旁观,坐视不理吗?”

童忠卿说着,朝着百步台阶费力爬去,任凭秋娘呼喊也不退却。

“父亲,停步!”

这一声让所有人惊讶和畏惧,那个本该在静念堂里烧死的童羽为何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面前?那一身白袄洁净如雪,根本看不出是从大火中逃出的模样。

秋娘和身后的张久耿吓得一脸苍白,莫非他俩看见的是鬼?她俩分明看见她被迷魂香放倒,分明透过窗格看见她躺在地上动都未动,是鬼?

“不,不是大小姐,不!是……是鬼,她已经被烧死了!”秋娘吓得藏到了杨氏的身后。

杨氏颇为震惊,清楚这大白天哪来的鬼,只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命硬,居然逃过了火劫,天煞孤星到底不是轻易就死掉的,她非克死几个人才善罢甘休吧?想到此,杨氏两腿发软,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幸好秋娘眼见,一把扶住了杨氏。

童羽好端端出现在众人跟前的时候,身后的令狐莲正被大梁内府侍卫簇拥着走到众人跟前。童忠卿慌忙从台阶上走下,望着令狐莲有些不知所措。

令狐莲一脸平静,但眸子深处却藏着不悦的情绪,就连童忠卿走到身前都没有正眼去看。当他亮出手里的大梁皇族的天龙令牌时,童忠卿急忙拎起长袍,双膝跪地,于是众人都识相纷纷跪下。

“二姐,令狐莲怎会有皇家的天龙令牌?知道他和皇家关系不一般,但皇家也不至于将这掌管生杀大权的令牌交付给他啊?”童芯跪在童菱的身后,屈着身子小声低语。

“嘘——不要妄自猜测,令狐莲即便拿着天龙令牌又不能滥杀无辜。”

童菱抬头瞥了眼凛然站立的令狐莲,发如墨染,白衣胜雪,一副卓然如仙之态,在这如隐士般超然姿态下,隐藏着无与伦比的尊贵。

令狐莲拂手,童府上下恭谨地起身,无比敬畏地望着令狐莲。

令狐莲径直走到秋娘的身前,朝她看去一眼,带着问罪的眼神,秋娘只将脑袋沉下,心里有些慌张,她用迷魂香迷昏了童羽并放火去烧静念堂难道被令狐莲瞅见了?不,不可能的,她清楚记得童羽倒下的时候四周没有一人。

“长空,你站出来,天煞孤星可以说清楚了吗?”令狐莲毫不客气地朝长空道长问道。

长空道长立马快步走到令狐莲的跟前,双膝跪地,“童大小姐确实不是天煞孤星,我并不是因令狐公子拿着皇家飞龙令牌而惧怕才承认,我是受秋姨娘的指使才做了这伤天害理之事,所以甘愿接收惩罚。”

童忠卿大怒,上前一把揪住长空道长的道袍,“什么?长空道长你在说什么?我一路急急赶来便听张管事说童羽是天煞孤星,这事居然是你编造的?我错看你了,原想你道德高尚,为人谨慎正直,却也这般不堪一击。”

长空面对童忠卿的责备深感懊悔,并没有为自己乞求宽恕,他做的便该接收惩罚。

秋姨娘惊呆了,双膝跟抽去骨头般,跪倒在地,弓着身子迅速爬到童忠卿的脚下,“老爷,长空道长出尔反尔,我并未指使他去做,分明是他自个要将罪责强加到我身上。给我十个胆,我都不会加害大小姐的。”

任凭秋娘苦苦哀求,童忠卿的唇动都未动,他想不通偌大的童府为何容不下丧母的大小姐,秦氏背着他虐待童羽被她狠狠治理一番,而这秋姨娘为何还重蹈覆辙,硬是逼着他将她驱赶出府,流放漠北不可?

秋姨娘见求童忠卿没有用,便跪倒童羽的脚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大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我没有加害大小姐的心,请大小姐在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吧?求你!”

童羽见秋姨娘哭得着实可怜,弯下身去,秋姨娘以为拉她起来,伸出手去,却迎来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不值得我同情!”

“为何你这般无情?”

“无情无义的人不是你吗?当年你用相同的手段加害湘莲,你承认不承认?”童羽的话说出口,秋姨娘一脸愣怔,然后矢口否认。

令狐莲抬手示意,从右边厢房的拐角出走出一个身披黑纱的妇人,那熟悉的身姿映入秋娘的眼中,秋娘“啊”的一声仰面倒下,然后跟见着鬼似的朝后退。

“你是人是鬼?你不要靠近我!”

童忠卿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黑纱后面掩藏着的一张脸的轮廓为何和湘莲那么相似?难道湘莲还活在人世。他慢慢地靠近妇人,声音有些嘶哑,“你是湘莲?”

妇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秋姨娘,你以为湘莲真在那场大火中死了?可惜她命大,一场及时雨浇灭了她身上的火,只可惜喉咙被烧得厉害不能说话。现在我替湘莲说清当初的事实,那日湘莲无意经过秋姨娘的厢房,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是男女苟合之时的喘息声。男的开口说善文可是他的功劳,秋姨娘应该感激借了他的种。湘莲惊讶又愤怒,冲动之下一把将门推开,居然瞧见秋姨娘和……和张久耿在一起。秋姨娘苦苦哀求湘莲,不要将这事揭穿,湘莲自然不肯,秋姨娘和张久耿便合伙绑了湘莲,堵了她的嘴,然后一把火企图烧死湘莲。”

童羽话毕,众人不敢相信地看向秋姨娘,多年来,童府的人都不清楚能延续童家香火的童善文竟然是秋姨娘和张久耿苟合的种,骗了童府上下那么多年,实在太可恨。

杨氏举起拐杖朝秋姨娘送去一杖,打在秋姨娘的脑门上,鲜血直流。

“好你这个**夫人,亏我看在你生了童善文的面上好生待你,原来你却这般欺上瞒下,将那和张久耿苟合之下生的孽种当成童府的宝贝抚养这么多年,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血。”杨氏气得脸色发青,朝着童忠卿厚道,“你这不孝子,还不将这**给打死!”

童忠卿听闻童善文不是他亲生子,顿时五雷轰顶,呆愣地站着,面对杨氏的叫吼无动于衷。

那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她,初次见面时,看着她在众家小姐里脱颖而出,锦帕上绣着一朵红得如同滴血的凌霄花。可现在,脑海里想起的那多凌霄花红得渐渐发黑,如同她恶毒的心肠。

“张久耿,你出来!”

童忠卿的怒吼,张久耿吓得撒腿就跑,却被内府侍卫持刀拦住了去路。

童忠卿从马鞍旁抽出利剑,冲着张久耿跑去,眼眨都不眨刺入他的胸口,只剩剑柄露在外面。秋姨娘望着亮白的剑刃贯穿张久耿的身子,嫣红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利刃滑落到剑梢,滴落在石板上。她一声哀嚎,匍匐到张久耿的面前,搂住他的身躯便咬舌自尽了。

童芬和童芳呜呜哭了起来,硬是被杨氏旁边的夏嬷嬷将人把她俩拉走。

童忠卿有些乏力,看着渐老的湘莲,如今能与他偕老的只有她,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竟不在她身边。这些年她是不是为了躲避狠毒的秋娘报复一直东躲西藏?而他却一无所知,他对不起她。

湘莲望着两鬓苍白的童忠卿,往昔清高孤傲的他变得如此颓废和不堪一击,清瘦的身材,佝偻的腰背,命运多作弄,让他过早低头。

“湘莲,我对不起你啊!”童忠卿朝湘莲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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