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殿,辛太妃一言不发,御医站在一侧不敢出声。
织云哭得稀里哗啦,她刚跟景墨哥哥说了两句话,景墨哥哥就中毒抬走了。她怎都想不通景墨哥哥怎会中毒的,哪个人心肠这么黑,要毒死景墨哥哥啊?
容妃娘娘将孙景墨服完解药,被宫女扶着来到了芳华殿等着辛太妃问话。
“容妃,我问你,景墨被人下毒,你可知道嫌疑人是谁吗?”
容妃左思右想,诺诺回道:“太妃娘娘,景墨这孩子生性贪玩,行事乖张,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不至于让别人动了灭口之心来杀他。府内的人都习惯了景墨的脾气,虽然平日里被景墨训斥,可他们都不会下狠心来毒死他。那就是外人,唉,他在外面招惹是非,冲撞别人,这时常有,可人家再有想要他命也要找到机会下毒才行。景墨这两日一直在府里看着曲谱,外人怀有歹心也加害不了他。”
辛太妃听了容妃的话,皱着眉头想着,她将容妃的话整理一番,理出一条线来:下毒之人不是景王府的人,这人是王府外的和景小王爷有过节的人。
坐在一侧的王碧瑶心里激起千重浪,她万万没有料到孙景墨会在这个时候中毒。即便御医不说中毒,明眼人都看出孙景墨脸色铁青,口鼻出血,必是有人下毒想要加害他。现在,辛太妃一言不发,心里肯定在罗列最有可能要加害孙景墨的人选,不知道她会不会被辛太妃列入这个名单。
童羽和令狐莲站在一侧,令狐莲将曲谱送到容妃娘娘跟前,“容妃娘娘,这曲谱你曾细细看过。”
一脸忧虑状的容妃见令狐莲在这当口问这不相干的话,颇有些诧异,“令狐公子,这曲谱和我家小儿被人加害有什么关系?”
“太妃娘娘,容妃娘娘,这曲谱是有问题。”
令狐莲将曲谱送到御医跟前,“司马太医,你精通医术,妙手回春,你对天下毒药也极有研究,你不妨来看看这曲谱里可有什么异样?”
司马太医立马上前,小心地将曲谱铺开在桌子上,将鼻子凑近了嗅嗅,又泼了一点水在曲谱上,观察水迹变化。待查出个究竟,司马太医的脸色大变,连忙将曲谱卷起来。
辛太妃望着司马太医的一举一动,沉声问道:“司马太医,你可察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司马太医回话:“回禀太妃娘娘,这曲谱里藏有一种叫胭脂红的毒,这种毒只要不接触口鼻都不碍事,但一旦入口入鼻一星一点都要夺人性命。我之所以将水泼在曲谱上,是想确认究竟是不是胭脂红,水和胭脂红一碰,这曲谱便出现红色斑块。我确认有人想尽了心思,将胭脂红晒干后涂抹在这曲谱上,景小王爷接触了这沾染上胭脂红的曲谱,期间景小王爷又用沾毒的手指接触酒水和点心,那毒跟着进入肚子里,景小王爷跟着就中毒,口鼻会流血,人也晕厥过去。”
辛太妃听司马太医一字一句讲完,手紧紧地我成了拳头。居然还有人敢在这曲谱里下毒,而且还用了如此高明的手段,若不是有令狐莲的提醒,和精通毒药及解毒之术的司马太医,她怕唯一的孙儿就此命丧毒手,且无从查询下毒之人。
这恶人若是被她揪出来,一定不会轻饶。
“这下毒之人真费尽心机,这么歹毒的手段,这么高明的手段,幸得有司马太医妙手回春,否则我那墨而性命不保。刚才,织云说这曲谱先前是碧瑶所有,后送给了容妃,容妃又给了景墨,周周转转的甚为复杂。”
辛太妃的话说完,人群里有人开始朝坐在椅子上的王碧瑶悄悄看去。王碧瑶故作一脸镇定,意识到她要成为众矢之的。
容妃娘娘朝王碧瑶瞟了一眼,她怎都不会相信碧瑶要加害孙景墨。孙景墨和她没有任何过节,她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有些疑惑和不可置信。
王碧瑶从座位上站起来,“确实,这曲谱是我送给容妃娘娘的,我怎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去加害太妃娘娘的宝贝孙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定是什么人趁机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将毒附着在曲谱里。这下毒之人做得极为巧妙,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小王爷中毒。我若真怀有恶毒心思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看着小王爷在大家面前中毒,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
大家听着王碧瑶的话,觉着有道理。她和景小王爷没有怨也没有仇,她毒死景小王爷有什么半点好处,如此王碧瑶便不是下毒凶手。
局面陷入僵局,众人摸不出头脑,辛太妃和容妃娘娘对望一眼,觉着王碧瑶不像是加害景墨的凶手,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
令狐莲站出来,朝辛太妃说道:“太妃娘娘,你还记得章州王的扶玉郡主吗?”
太娘娘娘立即说道:“那扶玉郡主天生丽质,生得一副好样貌,可惜英年早逝,据章州王说扶玉郡主死的时候样子极惨,七窍流血,痛苦不已,挣扎许久才断气。”
“对,扶玉郡主死状极为恐怖。唉,若章州王那里也有像司马太医这样医术精湛之人,我相信那扶玉郡主也能同刚才的景小王爷样化险为夷,保全性命。”
容妃娘娘反应过来,连忙插嘴说道:“令狐公子,那扶玉郡主可是中毒?而且中的毒同我儿一样,是不是?”
“是,都是无意中接触到了胭脂红这一毒物。”
众人听着令狐莲的话,纷纷叹息,为扶玉郡主的早逝哀伤,也痛恨这下毒之人为何要痛杀豪门子女,心里不免有些忧心忡忡,日后这横祸会不会降临到自家身上?
王碧瑶听令狐莲提起章州王的扶玉郡主之死,有些警觉起来,莫非令狐莲对扶玉郡主之死有所了解?她让身边信任的嬷嬷下的毒,那嬷嬷忠实可信,绝对不会背叛自己,难道嬷嬷没有下毒后被人发现了?若被人发现,章州王早就回京找她质问,这么久都无半点风声,她觉着嬷嬷事成后肯定安然回到了洛城的琅琊府。
可看着令狐莲的沉静样子,觉着他肚子里或许还藏着不少料没有报出来,难道他发现她就是幕后凶手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特意将扶玉郡主被人毒死的给提出来。
王碧瑶冷汗涔涔,一旁的素手听了,心里也是格外不安。
今日在这么多人跟前,碧瑶夫人做的事若是被揭发,她肯定难逃一死!
辛太妃看着令狐莲,这小子一直在太子跟前出谋划策,是个聪明贤能之才,今日请他来芳华殿还真请对了,或许他能将背后下毒之人给揪出来。
“令狐公子,我听你这么一说,知道这毒死扶玉郡主之人和今日要毒死墨儿的是同一个人,我说的对不对?”
“回禀太妃娘娘,您说得对,这人藏得很深,心思歹毒,不仅仅想毒死章州王宠爱的扶玉郡主,今日她还想毒死您的亲孙。”
“那你可知道是人是谁?”
令狐莲没有急着将凶手说出来,而是朝门口那里看了看,“太妃娘娘,我这里有个人想带过来给你看看,她倒是对扶玉郡主之死有很多话要说。”
众人朝大殿门外看去,一位年轻的公公撵着个年长的妇人朝里面赶,那老妇人畏畏缩缩的,脑袋低垂,不敢朝众人看。
王碧瑶和素手看到这老妇人,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这嬷嬷为何没有回到洛城怎落到了令狐莲的手里?若嬷嬷将她毒死章州王扶玉郡主的话说出口,那一切都完了,大家都知道毒死扶玉郡主的和想毒死孙景墨的是同一个凶手,用的都是不被人察觉的胭脂红。
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芳华殿,跪在众人的跟前,抖抖索索着。
辛太妃朝嬷嬷鄙夷地看了一眼,问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看我。”
嬷嬷慢慢地将脑袋抬起来,朝辛太妃看去,当余光看到王碧瑶和素手站在一侧,牙齿将下唇紧紧咬住,脑袋又沉了下去。
王碧瑶看着嬷嬷样子,心里已经知晓她肯定是招认了,心里慌乱无比,两脚颤抖,人几乎站不稳,还是素手紧紧地抓住了王碧瑶的胳膊,将她扶稳。
辛太妃再次问话,“我问你话,你怎不答话?”
嬷嬷颤声回答:“我是……我是琅琊府里掌事司寝的,姓毕。”
“哦,毕嬷嬷,你说说看令狐莲将你带到我的芳华殿是为何?”
“是……是为了……为了说清……”
辛太妃看着毕嬷嬷说话吞吞吐吐地,颇为不爽,立马厉声喝道:“你还不快说?到了这里你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若说出实情或许我还能网开一面,让你不至于挨千刀痛苦不堪。”
“不是我,扶玉郡主的死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啊!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事,若我不做,我那一家老小的性命就不保。我今日说出口,希望辛太妃能保我一家老小性命,我死没有关系,我助纣为虐,活该啊!”